暮色像一块巨大的灰布,沉甸甸地压在东山岛的上空。海风裹挟着潮湿的气息,穿过街巷,扑向燕飞雪的居所。傅真箐和袁亚宁听闻师傅归来,心急如焚,匆忙关闭武馆,遣散了弟子,一路小跑赶来。街边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忽明忽暗,映照着她们焦急的面庞。
一踏入屋内,傅真箐和屈欣兰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师傅的异样。屋内光线昏暗,燕飞雪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虚弱地半靠在床上,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床边的烛火跳动,将她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傅真箐急忙上前,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满是关切,急切问道:“师傅,您伤在哪里?要不要让弟子看一下?” 她微微俯身,身体前倾,目光紧紧锁住燕飞雪,那眼神里的担忧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病痛都驱散。
燕飞雪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柳絮,却透着几分坚定:“已无大碍了,医生已经看过,明天让细语给我换个药就是。” 她抬手摆了摆,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像是在安抚弟子们那颗颗悬着的心。
接着,她把几个弟子都叫到身边,神色凝重,眉头微微皱起,语重心长地关照:“这几天我要在这里闭关养伤,大约一个月出关,出关以后我会带着一梅出门历练,你们在家一切照旧行事吧。这次我可能一年半载不会回来,你们都已经出师,功夫是不在他人话下了,为师也放心,就是记住一句话,无论功夫多好,不可持强凌弱,也要相互辅佐才好。” 她的目光从每一个弟子脸上缓缓扫过,眼神里满是期许与信任,仿佛在向她们传递着无尽的力量。
“徒儿们记住了。” 六个弟子整齐划一,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洪亮而坚定,在屋内久久回荡,震得窗户纸都微微作响。
燕飞雪本就身负重伤,又一路颠簸,此前在船舱里一直强撑着,如今终于回到自己的家,那根紧绷的弦一松,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她懒懒地挥挥手,说道:“你们都去吧,从即刻起,细语每日进来给我换药,一日三餐也送进来即可。师傅现在要休息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像是历经了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战斗,每一个字都透着倦意。
六个徒弟相互对视一眼,一齐恭敬地回答:“弟子们退下,师傅好生休息。” 随后,她们轻轻退出房间,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到燕飞雪,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几个徒弟离开燕飞雪的卧室后,来到外面一个名为飞燕堂的厅里坐下。飞燕堂外,几棵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堂内,一踏入便能感受到一股庄重而肃穆的氛围。北墙之上,挂着一幅燕飞雪亲手绘制的飞雪图。画面中,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如柳絮般轻盈,每一片雪花都像是承载着一个故事;悬崖峭壁上,青松傲然挺立,展现出坚韧不拔的姿态,树干的纹理仿佛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一只春燕在茫茫大雪中振翅高飞,翩翩起舞,为这冰天雪地增添了一抹灵动与生机,它的眼神中透着无畏与坚毅。在这幅画的下方,设有一个主位,左右两侧依次摆放着三只靠椅。
傅真箐在右手第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她身姿挺拔,脊背笔直,神情严肃,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师姐的风范。她身着一袭深色劲装,腰间束着一条黑色腰带,上面挂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更衬出她的干练。她的脸庞线条硬朗,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抿起,透着一股沉稳与坚毅。在她的下手,袁亚宁和暗细语也依次落座。袁亚宁身形娇小,面容清秀,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丝好奇与关切,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仿佛对一切都充满了探究的欲望;暗细语则静静地坐着,一袭素色衣衫,眼神中透着几分内敛与沉稳,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手指轻轻搭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屈欣兰在左手第一张椅子上就座,她眼神明亮而锐利,透着一股聪慧与果敢,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她留着利落的短发,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更添几分英气。她身着一件黑色短打,袖口挽起,露出纤细却有力的小臂,举手投足间尽显洒脱。下手依次是善春华和冉一梅。善春华坐姿优雅,面带微笑,一袭粉色罗裙,给人一种温和亲切的感觉,她的眼神柔和,笑起来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让人如沐春风;冉一梅则像个活泼的小鹿,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不停地张望着四周,她穿着一件嫩绿的小袄,扎着两个小辫子,辫子上系着鲜艳的红头绳,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充满了活力。
傅真箐微微皱着眉,对几个师妹说道:“各位师妹,师傅这次的伤怕是有些重,我从来没有见她负过这么重的伤。也不知师傅的事结果怎样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一个解不开的结,心里不断猜测着师傅到底经历了什么。
傅真箐是燕飞雪自峨眉山下山后收的第一个徒弟。回想起她们师徒的相遇,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洒落,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寂静得只能听到雪花飘落的簌簌声。
燕飞雪路过一个镇子,瞧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热闹非凡。她好奇地挤进去一看,只见人群中间跪着一个女子,身旁躺着一具尸体,女子头上插着一根稻草,身前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卖身葬父” 四个大字。原来,这个女子名叫傅真箐,她带着老父逃难至此,无奈老父经不住饥寒交迫,最终离开了人世。傅真箐身无分文,无法给父亲落葬,只得想出这个卖身葬父的无奈之举。围观的人大多只是看热闹,却没有一个肯出钱相助。
燕飞雪毫不犹豫地挤进人群,弯下腰,轻轻拉起傅真箐,声音坚定而温和:“姑娘,这个钱我出啦,你跟我走吧。”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告诉傅真箐,从此她不再孤单。
燕飞雪出钱替傅真箐埋葬了她的父亲之后,准备离开这个镇子。站在镇子外,寒风呼啸,吹得她的斗篷猎猎作响,她转身对傅真箐说:“我要走了,你下面准备怎么办?是留在此处谋生,还是继续逃难?” 她的目光注视着傅真箐,等待着她的回答,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
傅真箐 “咕咚” 一声跪在地上,先是给燕飞雪磕了几个响头,声音带着哭腔:“恩人,小女子愿意从此跟着恩人,做使唤丫头,做牛做马都行。” 她的脸上满是感激与坚定,仿佛找到了生命的依靠,心里想着一定要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
燕飞雪把她拉起来,认真地说:“我是江湖之人,整日里过的都是打打杀杀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你真愿意跟着我?” 她再次确认,眼神里透着一丝询问。
“愿意。” 傅真箐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斩钉截铁,心中没有丝毫犹豫,只觉得跟着眼前这位侠女,定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好,既是如此,我就收你为徒吧。以后随着我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燕飞雪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这样,傅真箐成了燕飞雪的第一个弟子。她为人老成持重,心细如发,功夫也是众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作为大师姐,她在师妹们心中威望极高,只要师傅燕飞雪不在,师妹们总是对她言听计从,以她马首是瞻。
屈欣兰比傅真箐只小一岁,也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而且胆子极大。她在家乡时,被一个恶霸看中,强行抢进府中。就在恶霸欲对她施暴的危急时刻,她竟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狠狠扎向恶霸,成功逃脱后,躲进了山里。那段日子,她在山林中风餐露宿,躲避着官府的追缉,心中却从未有过一丝后悔。后来,她听闻了 “飞燕女侠” 的传奇故事,心中充满了敬佩与向往。于是,她不顾沿途官府的追缉,历经千辛万苦,追寻着燕飞雪的行迹,终于找到了她。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恳求燕飞雪收下自己。燕飞雪被她的豪气和毅力深深感动,收下了这第二个弟子。
屈欣兰开口说道:“师姐,我看师傅虽然脸色不好,精神也很疲惫,不过似乎没有了那种隐隐的恨意和杀气。我猜她大仇已报,就是杀仇人的时候受的伤。若不是大仇已报,师傅也不会养好伤要带着一梅出门历练了。” 她微微向前倾身,眼神中透着自信与分析的光芒,心里暗自思索着自己的推断应该没错。
袁亚宁连忙点点头,附和道:“二师姐说的有道理,应该是师傅已经手刃仇人了。一梅,你有福气了,可以跟着师傅出门历练了。” 她笑着看向冉一梅,脸上带着一丝羡慕,心中不禁想着要是自己也能跟着师傅去见识外面的世界该多好。
冉一梅早就坐不住了,像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跳起来,跑到大师姐傅真箐身边,拉住她的手臂,撒娇地问:“大师姐,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吧?”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乐园,脑海中不断想象着外面的新奇事物。
这个小师妹因为年纪最小,又是燕飞雪最疼爱的,几个师姐都对她格外宠爱。傅真箐顺手把她揽在自己怀里,笑着说:“一梅,你不能光想着玩。师傅是要做大事的人,没有忘记咱们门中誓言吧?” 她轻轻点了点冉一梅的鼻子,眼神里满是宠溺。
冉一梅用力点点头,用清脆悦耳的童音朗声读出:“荡平天下不平事,杀尽世间宵小人。”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回荡在飞燕堂内。
“姐妹们,咱们都是师傅的弟子,也是飞燕门的骨干,今后的飞燕门一定会壮大的,师傅会有很多事情交给我们做。” 屈欣兰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大声说道,“现在师傅大仇已报,下一步肯定就会壮大我们飞燕门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信心,仿佛已经看到了飞燕门辉煌的明天,脑海中浮现出飞燕门在江湖中声名远扬的画面。
“你们二师姐说得对。” 傅真箐也说道,“师傅出关后要带着小师妹历练,其实就是去了解外面的情况。我和亚宁师妹在燕武馆,经常可以听到外面的消息。如今军阀混战,天下纷乱,正是我辈行侠仗义,打出一片天地的好时候。我们姐妹都要更加刻苦习武学文才好。” 她站起身来,神情严肃而庄重,仿佛在向大家宣告着一项重要的使命,心中充满了使命感。
几个小师妹异口同声地回答:“请大师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 她们的声音整齐而响亮,充满了决心与斗志,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此时,飞燕堂内的气氛热烈而庄重,姐妹们的眼神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们深知,未来的道路或许充满了荆棘与挑战,但只要她们团结一心,在师傅燕飞雪的带领下,一定能够实现飞燕门的壮大,践行她们的侠义之道,让 “荡平天下不平事,杀尽世间宵小人” 的誓言响彻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