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节

小,还是等两年再说吧!”

“小,你等她多大是大?儿大不由娘,趁着现在赶紧找个好人家算了,整天在眼皮子底下看见我就烦。”白腊梅这后妈简直就是一只恶母狼。

老蔫看着白腊梅咄咄逼人的架势,知道自己说啥也不顶用,便说道:“你说得是,雪儿的亲事你看着有合适的操持着办就行了,我还有啥说的是咋地?”冬老蔫把闺女找婆家的大权交给了这个狠毒的女人,能有雪儿的好吗?

“蔫子,前几天,石土营村的封万祥托人捎话来,说是看上了我们家雪儿,愿意娶雪儿做小。”白腊梅早就看好了封家,她这是把雪儿在往火坑里推呢。

冬老蔫一愣,石土营村的封家,那可是有名的土财主。嗨,雪儿这丫头的命,死了亲妈,又去给人家做小,真是苦啊!就那封万祥的年纪比我的年纪还大,说我们家的雪儿,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心里有话不敢说呀,再说他也不敢得罪白腊梅,不得不说道:“这事得和雪儿那丫头说说,看看她的心思吧!”

“和她说个啥劲,你的丫头你做主,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天经地义的,难道还反了不成?”这个白腊梅真真是毒辣无比呀!

“我去找找雪儿先说说去,咋样啊?”

冬老蔫来到了后厢屋找到雪儿。雪儿知道,她爸只要找她准有事,没事他从来都不踏进雪儿住的这个后厢屋一步。

“雪儿,爸和你说啊,你看看啊你也大了,丫头大了就得找婆家,这不,有人给你提亲来了。”冬老蔫别看蔫了吧唧的,说话还真有一套。

“我不找婆家,我还小哪。”雪儿明白了,这是当爸爸的要把自己往外赶了。

“雪儿,别不听话,你说你在这个家待着,除了干活就是挨打,我有啥法子哪,难道你还没有待够吗?”这老蔫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

“那,那这人家是哪的?”雪儿一听这话,还真有些动了心。是啊,与其天天这样子挨打受骂,还不如早点离开这个家,便低声问道。

“人家那是没的说的,就是石土营村的老封家,知道不?虽说是做小,可那也是吃喝不愁了,是不是啊?”老蔫再一次劝着自己的丫头往火坑里跳。

“我不,我不乐意,你这是把我当猪狗似的给了人家,我不!”雪儿一听,要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就嚎着叫着地喊道。

“你这丫头,咋这么不懂事啊!这事我们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还不是你这个后妈给你操持的嘛!”老蔫最后吐出了实情,他也知道,只要雪儿在家一天,也就没有一天好果子吃。

“爸,我告诉你,我就是不愿意!谁爱乐意谁就去,我死也不会去的!”雪儿这时变得刚强起来了。

老蔫心里也知道,这对丫头是一件极不公平的事情。可是,有啥法子呢,雪儿在家不也是挨打受骂吗?这个白腊梅对待雪儿简直就是一条母狼,要是真的能离开这个家对雪儿来说兴许就会好的。

雪儿爷俩闹翻了,老蔫就是说出了一大堆儿的理由,最终也没有说动雪儿。

二 懵懂少年私定情

石土营村离着芦塘村大约有十几里地,村子里的大户叫封万祥,四十岁的年纪。在这块地儿,不说是大名鼎鼎,那也是飞机上放炮仗——震天响。封家大院光有房产就二十多间,田地更是望不到边,咋也得有百八十顷了,养着两套骡马大车,成年地都雇着长工,十里八庄的贫苦人家几乎都租种他家的地。在唐山市里面更有那封家的老太太坐镇,一个兄弟掌管着一家贸易货栈,是个地地道道的土财主和大户人家。可以说事事都强,样样都顺心,就是这个大老婆偏偏没有给他生下个一儿半女,把个封万祥愁得整天地烧香磕头,祈求神仙爷爷,祷告菩萨奶奶,那老婆的肚子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对,愣是来时啥样还啥样子。

封万祥的大老婆叫季萍梅,一看自己都这个样子了,有一天,她便对封万祥郁闷地说:“当家的,这事我也看出来了,我就是这么个不争气的肚子啊,能吃能拉就是不能生,哪怕是来个丫头,我这心里也好受点。你看,这么多年了,光药我就吃了不下一骡子车了,愣是没有一个发芽的时候。算啦,我说你有合适的就娶个小的吧,让她给封家生个大胖小子,不然这么大的家业可咋办呢?”

封万祥的大老婆季萍梅说白喽那就是个石女,她啥药方子都用遍了,愣是生不出孩子来,总不能让老封家绝后吧!再娶一房也是封万祥伤脑筋的事情,他敢想不敢做,自大那一天起他怕老婆的一贴膏药。可自己祖上苦把苦业地挣来这么大个家业,却没有个后人继承,这心里总跟吃了蝇子似的想吐。听到老婆让他再娶个小的,瞧着她的神色不像是说着玩儿的,立即眉开眼笑地便说道:“这事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嗨,恐怕是享不了这个福啦!”

“呵呵,你可别这么说,八十八还结瓜呢!你没看当年那个老财主胡大高了吧,人家那么大的岁数那不还娶了个小的了吗?你比那个死的老家伙可强多了。”季萍梅望着他笑呵呵地说着。

“我真的还中?”封万祥心里一百个愿意,他是不敢啊,这时,试探性地问道。

“你别给我装中不中啊,你就瞧好吧,这事我来办,你就等着做新郎,再入一回洞房吧。”季萍梅的心里虽说是酸了吧唧的,却是实心实意地想给封万祥找个小的,起码老封家将来有个传宗接代的种,她自己也就是大奶奶了。

“呵呵,那就有劳夫人了。”封万祥学着戏里的小生装模作样地还鞠了一躬。

“哼,我可告诉你啊,你先别臭美,往后有你好看的。”季萍梅不凉不热地带着一股醋味,最后又来了这么一句。

雪儿在和她爸冬老蔫吵翻后,就一直躲着她爸,可是躲过初一,你躲不过十五啊,这不,该来的还是来了。说句俗话,那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这要是天天有人惦记着你,八个雪儿你也跑不了啊。

俗话不是说得好吗?最毒莫过妇人心。蛇蝎之心的白腊梅瞄上了雪儿,这个雪儿就像是掉进了长着森森獠牙的母狼的口里,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春天里,暖暖的阳光照在了大地上,小草、野菜钻出了土露出了头。尤其是那三两片叶子的芦苇,刚刚钻出水面,尖尖的毛锥上还挂着水珠,青翠碧绿。这天,雪儿又到地里去挑菜了。她这小小的年纪,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却承受着一个孩子无法承受的苦难。而此刻更像是一个早熟的桃子,被人盯上了眼。

芦根宝不再放羊了,也不再去掏野鸡蛋了,雪儿也就不能时常地见到他了。他如今成了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了,天天要帮着爸爸妈妈下地干活了。根宝就像是刚刚上套的小牛犊子,不论干啥活他都有使不完的劲,正是长身体有力气的时候,在家里成了主要劳力也就挑起了大梁。

雪儿在还没有种上庄稼的地上,寻找着可以吃的野菜,像蕨菜,马苋菜,蒲公英,苦麻子啥的都要,这些野菜在春季闹粮荒时搭配着玉黍面高粱面或是白薯面掺和在一起,贴饼子蒸菜团子那就是穷人每天吃得最好的主食了。雪儿家也不例外,尽管她爸冬老蔫很能干,可是还要养活着后妈和发财两个吃闲饭的白吃饱,却是很费劲。没办法,雪儿就天天挖些野菜,自个儿掺在白薯面子里头贴饽饽吃,虽说这白薯面子的菜饽饽黑乎乎的又硬又不好吃,总比没有饭吃强得多。

根宝在帮着他爸芦笙在地里种高粱呢,就在这河埝下的河套子里,根宝家只有这三亩多的低洼的薄田。大红高粱这个庄稼是即抗旱又耐涝,每年根宝家都种上这玩意,虽说没有玉黍和麦子面筋道好吃,但是产量高啊。根宝在前面自己驾辕拉着一张耠子,他爸在后面扶着,耠出垄沟子以后,他妈就在后面点高粱种,还有一个小不点儿的妹妹就在他妈的屁股后面跑着玩。

离着老远呢,根宝眼尖,他看见了雪儿在朝着他们这块地走过来了。雪儿也知道根宝家这里有块低洼地,年年都到这里挑菜割草,谁家的地她都知道。今儿个,雪儿不知道根宝家在种地呢,离着还有七八十米远的时候,她就望到了根宝,根宝就跟小驴子似的撅着屁股在拉着耠子呢,这是家家男人甚至是小小子干的重活计。

“雪儿,你挑菜呢?”根宝还离着八杆子远就和雪儿打上了招呼。随后便对他爸芦笙说道:“爸,咱们歇会儿吧,这不,雪儿来了。”

芦笙看了看儿子根宝脸上淌下来的汗,又望了望快要到跟前的雪儿,说道:“歇会儿就歇会儿,雪儿来了,你就干不踏实了,是吧?”

“爸,你说啥哪。”儿子根宝瞥了他爸一眼,就走了。

根宝和雪儿两人来到了河埝上,槐树已经长出新绿,地上的小草也是一片毛茸茸的,就像是铺上了一层地毯。这里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掏鸟蛋,逮家雀,砍树枝子,给他们留下了无穷的乐趣。

“雪儿,看你好像是有啥心事?脸咋这么难看啊。”根宝瞧着雪儿的脸色,看出了问题。

“根宝哥,我爸要给我找婆家了,这可咋办呢?”雪儿看着根宝伤心地说道。

“啥,啥,你爸给你找婆家了,是,是哪的?”太突然了,根宝被雪儿的话给吓住了,说话都不利落了。

“说是石土营村的老封财主,他比我爸还大呢,说是让我去做小,根宝哥,这可咋办啊?”雪儿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两个孩子自打小就几乎天天在一起,雪儿有个啥为难着窄的事根宝总是想法子出头解决了,可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知,这偏偏地闹出来了这档子事,根宝连想也没有想就紧张地问道:“你乐意啦?”

“我、我乐意还来找你干啥?我和我爸闹翻了。”雪儿依旧嚎着说。

“别嚎,雪儿,你别嚎啊,我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有办法的。”芦根宝此时稳住自己的心神,坚定地对雪儿说。

雪儿望着这个渐渐长大的小伙子,就像是腊八的萝卜——冻(动)了心。尽管两个人谁也没有说出来,但也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如今,遇到了这个天大的难题,这两个命运相连的孩子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根宝哥,你要想想办法呀,反正我是不嫁给那个姓封的,要不然我就去死。”雪儿急得一个劲地抽噎着。

“雪儿,你先别着急,现在你爸不是没有立马逼你嫁给那个姓封的吗?我就叫我爸去你家提亲,先缓上一缓,这样就把那个姓封的挡住了。”根宝挺有脑瓜的,想得挺完美。

“你说这样中吗?”雪儿闻听根宝说让他爸来向冬老蔫提亲,就止住了哭声。

“你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先回去,吃了后晌饭以后你听我的话,我就在西头的老榆树下边等你啊。”根宝的确想得周到,话也说得得体,雪儿听着心里也挺欢喜的。

心急火燎的芦根宝在雪儿走后,又回到了他们家这块正在播种着的高粱地上,到了他爸芦笙的跟前,就说道:“爸,和你商量个事?”

“哦,你说,看看啥事还用商量。”芦笙知道儿子大了,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今儿个这个时候就说有事商量,那肯定是他解决不了了。

“我、我想让你去、去雪儿家去提亲,我、我要娶雪儿。”根宝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让我去提亲?”芦笙的眼珠子瞪得有玻璃球大,看着根宝问道。

“对,我喜欢雪儿,她也喜欢我,我俩说好了,我没她不娶,她是非我不嫁。”这个根宝在威胁他老子芦笙了。

“你们想的挺美,可是你看看雪儿那个后妈白腊梅,那可是在庄子里出了名的坏呀,你可要想好了。”芦笙担心儿子将来会受后丈母娘白腊梅的气,就提醒儿子说。

“我不怕,她是她,雪儿是雪儿,她本来就对雪儿不好,我不怕她。”根宝一句话就化解了他爸的担心。

“那好,我们就收拾家播什吧,回去我就去找找老蔫,看看他咋说啊,这事急不得。”芦笙说的也是,着急有啥用啊,婚姻是大事,那得好好琢磨琢磨。

回到家的根宝他爸爸芦笙把种地的家什收拾了一下,径直去了冬老蔫家。

雪儿家是土坯墙,门口是用苇子勒的柴门,一进院子,芦笙就高声叫道:“蔫子哥,在家吗?”

“谁呀?”冬老蔫在自家的后房山那问道。

“我呀,芦笙啊。”芦笙自报了家门。

冬老蔫迎了过来,问:“你没有下地干活去?”

“去着,种高粱去着,这不刚回来,就到你这来了。”芦笙的脸上挂着笑,他不知道咋开口提这亲事。

“芦笙兄弟,今儿个来,是不是有啥事?”这个老蔫不蔫,只是起了蔫蔫巴巴名字再加上娶了一个死了的地主的小老婆,他就变得话少了。

“家里有人吗?”芦笙生怕白腊梅在家,知道这事打歪歪,不禁问道。

“就我和丫头在家,那娘两个去镇上买东西去了。”老蔫也很忌惮他后娶的老婆。

“那就好,那就好。”芦笙一听白腊梅不在家,就把提着的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连连称好。

“来,你坐吧,有啥事找我呀?”冬老蔫蔫了吧唧的问。

“蔫子哥,是这么回事,你看,我家大小子根宝也不小了,你家的丫头雪儿也到了找婆家的年纪了,俩孩子还挺投缘的,你看看是不是成全了他们?”芦笙把亲事说得明明白白,就是两家要做亲家。

老蔫听了就是一愣神,随即打了一个嗨声,说:“嗨,芦笙兄弟呀,这事可是太好了,可是你说晚了。”

“咋,雪儿丫头找了人家了?”芦笙急忙问道。

“雪儿这丫头,这不,她后妈托人在石土营村给那个老封家说做小的呢,嗨,真是作孽呀。”老蔫说着眼里流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