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吧”他失望地挂了电话。

我感觉他一定很沮丧。我卸重似的舒展了一口气,我没想到,这个彼特对我还真有点意思。老外就是这样爱冲动,一夜相识就生情。不过我很冷静,在情感上,我没有彼特这种感觉,和他交流也是清淡如水。

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轻松,就仿佛明确了一个方针,不可动摇。整个下午,我在办公室里显得昏昏沉沉,无精打彩。我照着订单敲击着电脑键盘,心里总有一种惶恐的感觉。一想到姐夫今晚离去,心里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像一团乱石压在心里,闷得发慌。我内心深处,一阵阵地呐喊着,上天快救救我,让我跳出这感情的泥潭,不要让我再陷下去,他是我姐夫,我的亲人,我不能以恋人的心态去爱他。这种压抑像黄连一样,苦不可言,心里阵阵刺痛,像一滴滴鲜血在流淌。我仿佛要被感情的泥石流,冲撞,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泥沙里无人救治,我痛苦到了极致。我坐在电脑旁发愣,情绪一落千丈。我期待着晚上的来临,不管怎样,今天还能和姐夫在一起,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下班后,我匆忙回到寝室,精心地打扮着自己。姐夫对色调很敏感,我特意选了一件乳白色的连衣裙,腰间扎着一条淡黄色的裙带。秀发用一条翠白兰花丝绸带统扎着,脚下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凉皮鞋。我对着镜子注视着,打扮得像一朵盛开的艳丽的玫瑰花,生机勃勃,亭亭玉立。我要用最美的装束去送别我亲爱的人,此时,我没有一点饥饿感,挎上一个小包,匆忙地跨出小屋,来到了大街上,“打的士”来到了姐姐家。

当姐夫看见我时,他愣住了。他两眼放射出光彩,仿佛把我放在他的绘画框里似的。

“雯雯,你打扮得太美了,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姐夫用欣赏绘画作品的口气说道。我面犹绯红,带着娇羞的神色,心嘣狂跳。听到姐夫的赞美之词,我心里乐滋滋的,这毕定是一个艺术家对我衣作色调配搭审美的认可,同时,也起到了让姐夫关注我的作用。不过,自从我对姐夫产生了爱恋的情感,和他独处时,心里总有一种抑制不住得兴奋,全身热血像奔腾的山洪一样冲击着,搅动着我的心扉。我越压抑这种情感,它的反弹越大,而且,竟有一种像喷泉即将喷射出来似的巨大力量,随时喷发。我用清亮的眸子,充满柔情的眼神深情地看着他说:“谢谢姐夫的赞赏。”姐夫两眼直视着我,眼光像晨曦的朝晖,温和地映照在我的身上,我心里甜美美的。姐夫兴奋地对我说:“雯雯,站在窗台边来。”

我听从着他的调动。他让我把头侧视,两手自然地交叉在胸前。“太美了,雯雯,你给我带来了灵感,我要勾画一副素描。”说着他拉开旅行包,取出笔纸,两眼亮睛睛地充满着热烈的光芒,两手快速地在纸上勾描着。

我听着一阵阵嚓嚓地笔画声,像春雨似的滴嗒浸湿着我的身躯,仿佛抚摸着我,给我怜爱,给我热流,给我一阵阵的激情,覆盖着我,让我充满着无限的情怀,心境是多么的愉悦啊!姐夫全神贯注地画着,两眼像闪光灯似的一闪一闪地照摄着,我看见他为了绘画艺术执着的追求,抓住身边的一切素材,像海棉一样尽情地充吸着,此时,我为他的敬业精神所感动,更让我抑制不住对他的爱恋。

15分钟,一幅清纯的少女素描图,跃然纸上。哎,神了。画得太逼真了。画面上的我,青春、朝气、纯朴。两眼注视着远方,希冀着,憧憬着未来,仿佛在渴望着,寻求着美丽的田园,人生的爱巢。

姐夫在画面上把我内心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仿佛他已经触摸到我的心灵。

我高兴地跳了起来,像小孩子一样用撒娇的口气嚷道:“姐夫,你画得太好了,我要,你一定要送给我。”

姐夫甜甜地看着我,两眼像星星,闪烁着,透着晶莹的光芒,他认真地注视着手中的画,略微沉思了一下,抬起头,满脸微笑地说:“送给你。”

我兴奋地接过画:“谢谢姐夫。”我端祥着手中的画,无限感慨地说,“姐夫,你太有灵性了,画中的我,你仿佛抓住了我的魂。”我睁大眼睛注视着他。

姐夫没有正视我,他碱默了一会说:“雯雯,这是你的灵气感染了我,你身上有一种青春的气息,仿佛是一朵盛开的鲜花,让人目不暇接,遐思悠悠,引发了我渴望已久的创作激情,雯雯,我谢谢你。”姐夫说着语调有点颤抖。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姐夫动感情,他两眼回避着我射来了目光。我心里一阵狂喜,看来姐夫是喜欢我的,只是他不敢正视而已。我仿佛看到了晨曦的霞光。

这时,姐夫看了一下表,对我说道:“雯雯,我们该走了。”说着,他提起旅行包,我帮他拿起随身小提包,走出了家门。

此时,我才感觉到,画家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麽浪漫,为了创作要深入到基层去挖掘素材,体验生活,实际上是一件很苦的差事,我对姐夫又有了进一步了解,对他又多了一份敬重。我想着自己的心事,紧随着他乘上的士,直奔火车站。

来到车站,天已黑尽。车站候车室灯火通明,人声沸鼎,东西,南北的腔调汇集在一起,就像一个热闹的集市。乘车的旅客像一股股热流游动着,扑面而来,仿佛在你身边掀起一阵阵热潮,真让人有一点桎息的感觉。我和姐夫在人流的碰撞中寻找着候车的位置。

这时,广播里传来播音员轻柔的语调,引导着旅客前往各地车次候车的地点。我和姐夫找到开往去云南的候车点后,姐夫把行里放下后对我说:“雯雯,我去买站票。”说着他消失在人群中。

候车室里,坐满了旅客。他们有的伏在行李上睡着,有的伸长着脖子脸朝上睡着,有的大声地说着话。看见他们疲劳的面容,我揣摸着他们的职业,有的像打工的,有的像跑买卖的,虽然,还有其它阶层的人士,但这两类人俱多。

在我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注视着我。我仿佛感觉,他们的眼神像一道光,齐楚楚地向我射来,把我置身在舞台的中央,尽情地欣赏着我的表演。

他们有的嘴巴半张着,有的面部抽动着,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要把我吞没似的,总之,他们都怀着一种猎奇的心态来关注着我。

我置身在这种环境,心里感到有点难堪,但我很快地调整了自己,这些人都是过客,互不相识。又有什么值得顾及的呢?

这时,姐夫买了站台票挤了过来。看见姐夫满脸冒着汗,我忙掏出手帕给他擦拭着。姐夫接过手帕微笑地对我说:“人太多,雯雯你回去吧,这里空气不好。”

“不,站台票都买了,我一定要送你到车上。”我含情地睁着大眼盯着他。

“姐夫,你又客套了,我还想和你一起去云南写生呢?”我带着调皮的口气说。

姐夫笑了:“下次我一定带你到桂林写生。”

“真的。”我此时的心高兴得都要蹦出来了。候车的旅客像看电视一样精精有味地看着我们。

让他们看个够,我从姐夫手上拿过手帕,温存地给姐夫擦着汗。姐夫红着脸对我说:“雯雯,我自己来,大家都看着我们。”

“怕什么?让他们饱饱眼福。”我抿着嘴对姐夫笑着说。

从人们眼里,我感觉得到,他们把我俩当成了情侣。他们一张张脸上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虽然,在这短暂的时刻,给旁人这个错觉,但对我来说即使短促,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这时,广播里传来检票声。候车的旅客像看完电影似的,轰的一声站了起来,涌向检票通道,我和姐夫随着人流飘浮着。为了不被冲散,我的右手伸去紧紧地握着姐夫有力的大手,姐夫没有拒绝,他牢牢地把我的手牵着。

我感觉到他的手心在发热,我仿佛触摸到他那一颗火热的心。握着姐夫的手,我仿佛漫步在阳光洒满的小道上,多么的恬静,多么的安详,多么的浪漫。我多么地想深情地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脉搏的跳动,触摸着他的肌肤,柔摸着他那憨实的脸庞,那手被他胡须刺扎的感觉,是多么的美妙。

握着姐夫的手,我仿佛靠在一颗苍劲的大树,心里多么地安稳,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迷茫,只有相亲相爱的情怀,柔情似水的交融,握着姐夫的手,我还感觉到有一种雄姿挺拔的力量,有一种让你永远想依附在他身旁的爱抚,他那强有力的电波,通过肌肤的接触,亲密地激发着一种热血的骚动,这是一种情爱的电流,扇动着我心绪,滋润着我久旱的心田,让我饱尝春水般的恋情,我的思绪在姐夫宽敞的有力的手中狂奔着。

进站后,姐夫拉着我的手小跑着,奔向停靠在站台旁的车厢。我跟随在姐夫的后面,像是寻求爱巢的小鸟,展翅着紧随着他,和他一起飞翔。

找到车厢后,上了车。姐夫个子高大,他把行李高高举起放上了行李架上,然后用绳子把两端扎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他旅行很有经验。

我站在他的身旁欣赏着他的动作,此时的他,像篮球场上的中锋扣篮干净利索。做完这一切,他微笑地对我说:“雯雯,我送你下车。”说着他在我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我跟随他下了车,站在站台上。我平时很少锻炼,今天像是跑了长跑似的,脸上冒着颗颗汗珠,身上热热的。姐夫心疼地说,“雯雯,今天让你受累了。”说着掏出手帕递给了我,我看见他脸上还淌着汗水,忙替他擦着。

“雯雯,你擦,我没事。”

“姐夫,没想到出门是那么辛苦,你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啊。”我带着关心的语气说。

“放心吧,我走后,你多陪陪你姐,这段时间她情绪不是很好。”姐夫说到这里脸色有点黯然。

“放心吧,我会陪她的,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不要在外呆太久,让我姐姐不放心。”

“好的,我摄取到素材后一定尽早回归。”

这时离开车时间很近了,姐夫让我回去,我告诉他,我要目送他离去。

姐夫上了车,列车缓缓地起动了,他在车窗里伸出手向我告别,此时的我,两眼充满着泪花,高高挥舞着手,大声喊着:“姐夫,多多保重。”我感觉一股热流从脸庞微微地流下,我咬着牙控制着自己不要哭泣。

列车带着姐夫走了,听着这叮咣的车轮声,我的心随它而去。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车站,心里空荡荡的。姐夫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跳动,刚才还和姐夫在一起那激动人心的场面,而瞬息之间,我一人孤伶伶地漫步在大街上,是那么的无助,是那么的孤寒。

大街上高高的街灯把路面照得通明,一辆辆汽车像一阵风似的从我身边奔驰而过。

街道上,行人稀疏。一阵晚风袭来,仿佛在抚摸着我脆弱的身躯,我感到一阵恍惚,猛然想起,姐夫临走时给我画的素描画还在姐姐家,这是姐夫用心灵的感应来画的,我要珍藏它,携带它来慰藉我郁闷的心扉,想到这里,我加快了步子朝姐姐家走去。

快到姐姐家了,看见窗里的灯光好似给我一阵安慰,姐姐下班在家,我可以和姐姐谈心,驱逐我寂寞的心情。姐夫走时,姐姐给我了一把她家的钥匙,好让我随时来她家玩。我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姐姐,你在家吗?”我喊着走进了她的卧室,我的眼睛瞬间凝聚了。

我面对眼前那丑陋难堪的一幕是那么的惊恐。姐姐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正搅动在一起……

我张着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傻呆了几秒钟,捂着脸拔脚就往外跑。耳旁传来姐姐颤抖的声音:“雯雯。”

我叭的一声关上门,脑海里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离开这里。

我顺着楼梯往下跑,一阵屈辱浸入我全身,我心里颤动着,这就是我所爱的姐姐,怎么会做出这种丢人显眼的丑事。姐夫啊!今天你刚走,她就背弃了你,我的心像插上一把利刃的尖刀,血淋淋地滴着血。

我盲然地在大街上乱窜,脑子里混乱成一团麻,不知如何梳理。姐姐为什么要背弃姐夫,这个问题我一直百思不解。姐夫那么得优秀,一表人材,事业有成,为什么姐姐会做出那种对不起他的事呢?从小到大,在我眼里,姐姐是那么的严谨,慎重,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有着冷艳美人的绰号,表明她生活中不可挑剔,而现在,在我美好印记中的姐姐的形像,在今晚这一幕中彻底粉碎。

今后,我怎么面对姐姐?姐姐又怎么面对姐夫?姐姐又怎么面对我?游戏人生啊,那是一杯诱人的苦酒,姐姐为什么这样糊涂?

我爱姐夫,那是一种高尚纯洁的爱,我能理智地控制着自己的情感,自己纵然痛苦,但没有伤及到他人,对我来说是一种心里上的安慰。而今天姐姐所作所为不仅伤害了姐夫,也伤害了我。

我拖着疲惫的双脚,回到了单身小屋。一阵催人的电话铃声响起,我拿起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姐姐乞求的哭泣声。

“雯雯,你不要怪姐姐,姐姐有话对你说。”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今晚的事就是最好的明证。”

我无心再听姐姐的哭述,毅然地挂断了电话。一会电话铃又骤然响起,又是姐姐打来的,我对着电话里的姐姐大声嚎道:“你不要再说了,让我好好想想。”

“雯雯,你一定要理解姐姐。”

“理解,什么叫理解?今天这事能理解吗?我语气重重地回敬了姐姐一句。电话里只听见姐姐伤心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