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节

自己老婆都希望是贞节烈女,容不得半点沙子进眼。可是他算错了,政府机关大门已经关了,也不知道看门的卫师傅是耳朵背还是天气冷他不想起来,总之他叫了快一支烟的工夫,估计满院的人都听见了,大院的门才慢慢打开。老头还蛮会事的,见了朱国峰就说,你怎么不叫大点声?我隐糊听见是你就忙起来了,要是别人啊,我还真装听不见。朱国峰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样,感觉半夜打扰了老头,也是很不好意思,就陪笑说,打扰你了啊,卫师傅,我下乡回来迟了,就在莹莹这里住一晚。

卫师傅好像有点冷,忙说,去吧,去吧。

朱国峰就把摩托车支在院子里,上了锁,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张莹莹的窗下。他先看了一下门没锁,那就说明张莹莹在里面,然后听了听,没什么动静,就敲门。

也是好长时间,张莹莹在里面才问,是谁?

朱国峰说,是我,莹莹啊,是我。

张莹莹就磨蹭着开了门,问,半夜的你来做什么?也不怕别人讨厌。

朱国峰弄不明白别人是指谁,是看门的老头呢还是她自己?但没敢问,就照样编理由,说出差办点事,回来晚了,就住你这里。

张莹莹上了床,拽起一床被子,往沙发上一扔,说,那你睡那里吧!

朱国峰立时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办,就死皮赖脸地爬上了床,要往张莹莹的被子里钻,张莹莹突然用脚使劲一蹬,把朱国峰蹬到了被子外面,你去下面睡觉吧,我身体不舒服!

朱国峰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感觉脸烧起来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在张莹莹这里,他感觉自己是那么无奈,连火都是小火苗,怎么也燃烧不起来。但是他还不死心,就问张莹莹,你身体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看看?

张莹莹生气回答,看什么啊,不要烦了,你睡觉不?说完脸朝墙睡了。

朱国峰就不再吭气,把被子胡乱往自己身上一拉,躺下了,但是一直到天亮,他都没有合眼。

十一

到了二月初七,一大早,五女就起来了,想看看孩子龙娃,可是孩子在睡觉,他由不了自己就想去逗,爱云见了就打他的手,说,他倒知道个啥嘛,大了有你逗的时候。五女就悻悻得,手脚没有个抓挠,就出去到院子里,拿了扁担去挑水了。

五女娘也早已起来,在收拾东西,五女回来的时候,娘就说,把水倒了,别再去了,这是我收拾的给你四姐带的东西,估计人家大姑子给孩子买东西了的,你不买了,我给你拿上一百块钱,你去了封上。

五女就问娘,要不你也去吧,你是姥姥的,不去不合适吧!

娘就说,怎么不合适,谁不知道你媳妇坐月子了,我走不开?

五女就不言语了,接了钱,把娘给的东西收拾好,捆在自行车后坐上,去了。

原以为自己来的早,不想到了四姐家的时候,二姐小棒也已经到了,在和四姐说着什么,家里帮忙的门前人,都忙个不亦乐乎。

二姐小棒转身的时候看见了五女,就问,咱娘没来?

五女就说,爱云生了,娘伺候月子,走不了。

小棒就问是个啥?

五女说,男娃。

小棒就埋怨五女说,那怎么也不给我说声,我还以为没到时候呢。

五女说到了满月就给你说的。

小棒说,你把我当做了亲戚打发啊,我可是想看看我的小侄子的,孩子还好吧?

五女说,还好的,才几天,就知道睡。

小棒说,那就好,我今天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今天在你四姐家好好热闹热闹,有时间了我就去看看孩子。

五女说,好的。又想起了姐夫武科说的事,就问小棒,我姐夫给我说的事怎么没有音信?

小棒说,你们说的啥我也不知道,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说着,拿了手机,接通了,问五女的事。

挂了电话,小棒告诉五女说,你姐夫说你不要急,事情肯定没问题,就是还要过几天,他安排好了会通知你的。

五女说,我还以为办不成了,这样也好,我就歇几天。

小棒就急忙走了,临走给了五女五百块钱,说一会到礼房给封上,就写你姐夫的名字。

五女接了钱,说,好的。

不一会,该来的亲戚都来了,四姐忙了接承,把包包都放在了娘爷桌上,开始招呼大家坐席吃饭。

吃完了饭,大家亲戚朋友都去礼房封礼,你五十,他一百的,五女看礼房忙,就坐下抽了一支烟,想说都完了自己再去,反正中午也没事做,就是等吃饭。

谁知道烟还没抽几口,五女就听见礼房里有吵嚷声音,忙掐了烟赶过去,见几个不认识的人在吵闹,似乎有你夺我抢的迹象。五女忙挡在了中间,问一个秃头男人,老哥,你别急,啥事吗?

二月的天气,秃头男人的鼻子尖已经冒了汗,他打量了一下五女,问,你是谁?五女忙说,我是孩子舅舅!

秃头男人好像抓住了救星,放了其他人,就忙拉住了五女的手,说,舅舅好啊,我就找你个舅舅,你姐夫丑娃去年借了我一千块钱,说好了还我,可没还,上次我去要了,他说孩子生日收的礼钱还怕不够我的嘛?叫我今天来取。可是……

秃头的话还没说完,五女又听见刚刚和秃头吵架的几个男人都乱叫了,什么就是你的,他对我们也是这么说的,叫我们今天来礼房取钱,再说了,什么事也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你怎么后来的要占先?

秃头说,这点钱哪里够么?我的帐都快两年了,你们说谁应该要?

说着,几个又想动手了,五女一看是棘手的事,想找姐夫丑娃,可是都说没见,早上就没见过,五女一听就明白了,再想想,打早上自己进门,就没见过姐夫丑娃的面,现在可恨的丑娃还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留下了家里这一烂摊子。

吵闹声把青棒惊动了,她忙过来,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一切,转了头,跑出了家门。

一看这局势,门前帮忙的都一哄而散,亲戚们也都觉得脸上不光彩,各自提了来时带的包包和礼物回去了

秃头和那几个吵架的吵了半天,算是达成协议,在者有份,把礼钱数数,几个人均一下,都打个收据,算是对丑娃有个交代。

看看人都走完了,也不见四姐和姐夫的面,五女把车子上的东西解下来,放到了上房里,又掏了一百块钱,连二姐给的五百块钱一起压在了四姐的褥子下,把正在哭闹的外甥辰辰抱上车子,气愤得回去了。

谁知道五女前脚到家,还没把今天的事给娘说明白,后面就有人急匆匆跟来了,急报说,你家四姑娘喝了农药,现在拉到大禹县人民医院抢救了。

五女忙问,喝了多少?可是要紧?

来人俱说不知道。

五女娘看五女今天早早回来,就感觉没个好兆头,再看还带着外甥,正要问是怎么回事,一听这话,差点急晕过去,便吵闹挣扎了也要去,五女就吵,你倒添什么乱啊,你去了你是医生啊?

五女娘就说,那你快点去。

五女就马上又骑了摩托车往医院赶。

十二

明天是镇上领导给模范教师发奖的日子,正巧凑的也是礼拜天,三棒就想叫上麦岁一起去,说发完奖,一起去市口看看猪娃的价格,要合理了就买上,赶麦收季节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麦岁就吞吞吐吐说,钱的事……

三棒一听麦岁说钱,就奇怪,问,钱怎么啦?钱我们不是有啊?

麦岁还是嗫嚅着,语无伦次,三棒就想事情坏了,忙打开抽屉,一看,果然钱不够了,还剩下一千块钱了。就问,到底是怎么了?那两千哪里去了?我咋好像跟死人说话啊。

半晌,麦岁才把丑娃拿钱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完了说,谁知道他就是个那人啊!

三棒一听是自己的妹夫拿去了,火也消了大半,可还是埋怨他,你怎么就不认识个人啊!丑娃现在都成了赖皮了,谁不知道,你怎么就把钱给了他?还不如在水里打个水漂。现在好了,丑娃跑的不见面,青棒从医院出来也在我妈那里住着,她看病的钱还是我爹出的,现在我们买猪的钱从哪里来吗?

说归说,怨归怨,可办法还是要想的,在学校里借钱,那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模范教师的事,王清水已经觉得自己是枣刺一样扎手,断然不会借给自己的,再说自己也开不了这口;姊妹几个现在就二姐有钱,可二姐又整天忙的不见面,打手机吧,这事在电话里又不好说,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三棒说,要不这样,明天我去镇上开会,向二姐夫开口吧!

麦岁感觉是自己做下的瓷怂事,正是愁眉不展着,三棒说什么他都点头,最后事情也就那么定了。

第二天,按照会议要求,三棒八点半就到了政府大院。因为借钱的事,本来想直接去姐夫武科那里,可怕别人看见后知道了这层关系,说自己的模范来的不地道,就与其他老师一起坐在会议室等。

会议室已经安排到位,前面挂着红色条幅,上写“古城镇模范教师表彰大会”,主席台前排桌子上分别写了参会人员名单,三棒看见正中间就是姐夫的名字马武科,依次分别有镇联合校长、晋镇长和相关人员名字。桌子后面摆放的是一些毛毯等东西。

下面开会的人唧唧喳喳,好像都很兴奋,那样吵吵嚷嚷的到了九点多,各领导才就座。会议程序井然有序,依次进行,讲话的有点罗嗦,不一会就有个别老师已经进入了梦乡。完了,拿话筒的小干事张红青就宣布说,下面开始发奖!话音一落,台下面一阵喧哗,把瞌睡的也搅起来了,大家就都竖了耳朵听叫谁的名字。

发奖其实是个形式,老师算是社会底层生活群体,更看重的是物质奖励,一条毛毯,在老师这里比那盖了政府大印的奖状要实惠得多。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三棒和别人一样感觉很是兴奋,可钱的事还是叫他有些心不在焉。她看着坐在主席台上的姐夫武科,忽然有莫名的感觉,她看见姐夫今天穿了一身墨蓝色西装,白衬衫,还打了殷红的领带,是那样郑重其事,给人以威严和庄重,难怪自己一个电话姐夫就能把事情摆平了。

看的出神,广播里叫她的名字她也不知道,坐她旁边的屈娜忙用肘子捅了她一下,三棒才回过神来,忙上去亮相领奖,当姐夫武科把奖状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似乎在姐夫的眼神里捕捉到一点神秘的光彩,就忙低了头。

发完了奖,老师们已无心开会,下面是一片嘈杂,马书记就摆摆手,意思是散会吧,干事张红青就拿过话筒,说,希望我们的模范教师在新的一年里再接再厉,再立新功!谢谢大家,散会。话语一落,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去了。屈娜想和三棒厮跟上一起回去,三棒因为想着借钱的事,就说,自己还有点事,等下午了。屈娜正在心潮澎湃的时候,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获奖了,就耐不住先走了。

马武科书记开完了会,就打发参会的领导到街上“康达酒楼”去吃饭,自己给晋镇长打了个手势,就一起来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武科和晋镇长坐下,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摞钱,说,去年合作了一年,过年的时候也没去慰问你,今年开春资金宽裕着点,我想你休息休息,去外面考察考察南方的乡镇企业,也好给咱们取点经。

说是考察,其实谁都知道是做什么了,还不是借口出去游山玩水么。晋镇长心思本来就不在这里,现在有这好事,他也就没说什么,接了钱,问,要不要写个手续?

武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吃饭去,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

晋镇长就把钱收了,装进手提包包里,先出来。武科看时间不早了,忙洗了手,要往饭店赶,迎面看见三棒萎靡不振的进来了,忙问,三棒你还没回去?

三棒看武科急匆匆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问,姐夫你还有事?

武科说,开会的几个领导去吃饭,你有啥事?还是学校的事嘛?学校不是定你是模范了?

三棒还没开口,武科又说,要不一起先去吃饭吧!

三棒看一时把话说不清楚,就说,我不吃了,你去吧。

武科看三棒的样子知道她有事,再想想这样的场合也不适合带上她一起去,就说,那你等一下,我吃了回来再说。

三棒就点点头,看着武科去了。

三棒一个人无聊,就坐在武科办公室看报纸,可那些报纸都是政治报,她也不感兴趣,很是无聊,于是就把姐夫的房间整理了一遍。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干事张红青搀着酒醉的武科回来了。进门一看有个人,张干事就问,你是谁?找哪个?

三棒一边帮忙把武科扶到了床上,一边说,我是马书记妹妹,他怎么喝多了你们也不劝劝他。

张干事就笑,说,我们哪敢劝啊?是马书记说的要撂倒一桌子人的,他们就喝上了,你先招呼一下马书记吧,我还得看看其他几位领导。说完就忙出去了。

三棒就扶着武科睡到了床上,又拉好被子给他盖了,之后就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傻站了看着武科,好像怕他忽然有什么意外一样。马书记看起来醉了,可他自己感觉还是清醒的,看见三棒在床前站着,话就多了,问三棒,你看你姐夫还行不?

三棒点点头,也不知道武科说的是什么行不。

武科接着说,你一个模范教师的小事,在姐夫我这里也就一个电话,狗日的王清水没有难为你吧?三棒还没回答,武科接着说,哼,我谅他也不敢。

三棒说,没有难为,我这不是来了?

武科还想说什么,可感觉胃里有东西往上涌,就忙爬在了床边,做呕的姿势。三棒忙过去扶住了武科,用手在他的背上拍起来。

实在说,武科对三棒这个小姨子是有好感的,不说别人,就是和自己家那黄脸婆婆小棒比起来,那也是好有的比。在武科以前的心里,小棒就是那红辣椒串子,好看着可是味道有点过了,而三棒就是那出水荷花,静静的清清的叫人爱怜。多少次武科几乎要犯错误地想,自己宁愿和农村户口的三棒在一起,也不想再过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