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节

恶,不是他生活的农村那么简单。摸摸口袋,连上毛票也不到十块钱了,才狠狠心,到钓鱼台找碗饭吃。

谁知道下苦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整整一天,他也没有找下可做的活,来的要么是刮仿瓷的,要么是油漆家具的,要么是修补平房漏雨的,反正大都是技术活,他做不了,要么就是装卸肥料,一代两毛钱,可那是重体力活,一次就是几十吨的做,他没那耐力,也做不了。直到天快黑了,才有个开黑色轿车的老板下车来说找个看工地的,管吃住,六百块钱一个月。别的钓鱼的一听,就说,老板是什么人啊,现在社会六百块钱从哪找人嘛!就都跑了。只有丑娃留下了,盯住来人的下巴,问,六百五可以不?

老板说,以前的都是六百。因为那个人家里有事回去了,要不的话还轮不上你的。

丑娃感觉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开始咕噜咕噜叫了,就点了点头,上了老板的车。

算起来,这是丑娃有生以来坐的最豪华的车,而且是一个大老板给自己开,但他却叫不上车的名字。

十五

进入三月,天气渐渐暖和。有时候虽有风,但那风却象老婆婆的手,扫到人的脸上,虽然僵硬,可有气无力的。做工程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就到了建筑的黄金时期。

五女现在在古城镇初中新学校工地上做了监工。不知道的说五女运气好,找了个轻省活计,但没有几天,工人们都知道了他和马书记的关系,大家就都叫他二老板,表面上很是恭敬。说是监工,其实五女对建筑行业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懂,也就这里跑跑,那里转转,听听大家说些笑话,工地的工人其实都是农民工,没什么文化,白天干活,什么也不想,到晚上了,大家就撂笑话,但撂的大部分是酸笑话。时间一长,就有的憋不住了,叫笑话给勾引的浑身不自在,胆子大的就给五女要几个钱,跑出去找个发廊小姐发泄;胆小的偷偷钻在被子里,自娱自乐。

五女长这么大,哪里当过这么大的家,几十号的人每天看着他的脸色干活,他就不知道是哪个干多了,哪个在偷懒。所以活虽然轻松,可他还是后悔怎么就拦了这么个差使。

其实五女后悔的不仅仅是工人不好领,那天他去镇政府见姐夫武科的时候,姐夫武科说的那些话也叫他感觉有点怕,他就没料到,姐夫竟然是那样一个有城府的人,平时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

原来说好的要五女找个人去承包工程,可是五女见了武科后,武科给他说,算了,字我已经签了,后天工人们都就来了,你没事就看看吧,那有啥事我自己给包工程的说。五女就问,不是不好办吗?我把人都找好了。

武科说,也就鸟大的事,我办好了。那时候我是怕晋镇长那毛头小子碍我的眼,狗日的那后台不一般,我要防着点他,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个小九九的。后来我从工程款里弄了两万,把他打发出去了,说不定现在在哪里游山玩水呢!说完,是一阵自豪爽朗的笑。

五女问,那工程款不是不够了?

武科一笑,那你说多少是个够?

五女说,我哪里知道,你不是说总共是一百多万吗?

武科说,还是啊,一百万够不?八十万够不?六十万够不?没数,我说多少就多少,没数的。

五女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可心里老是不踏实。

今天已经是快二十天了,五女好像对工程有点熟悉了,谁一天应该做多少活他心里也有了数,哪里用多少料也算明白了,可是就是因为熟悉了业务,到中午的时候,他和包工头发生了争执。

吃了早饭,五女没事还是转悠,先是想去看了看拉沙的车来了没,路过学校饭厅地基,忽然听见有几个工人在议论,好像是说地基的圈梁有问题,和的水泥太少了。一个问,那包工头知道不?另一个说,知道了,说是就那样。一个又问,那不怕出问题?另一个不屑一顾,说,怕球呢,头头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干,天塌了砸的是高个子。

听完了,五女算是明白了,就拿了一块砖,在水泥地基圈梁上砸了几下,没想到砖块好好的,圈梁倒是掉了层渣子。扔了砖块,五女就去找到包工头李子杰,问,老李啊,我看那圈梁怕是不行吧?

李子杰问,怎么了?

五女说,怎么了?我看要出问题的。配料太少了,还没有砖结实。

李子杰说,没事,就三层高,那圈梁还不就是个摆设。

五女说,那不行,要出了就是大问题,我们都逃脱不了干系的。

李子杰说,球干系,没事。

五女说,那里面将来住的可都是学生,出事就大了。还是砸了再弄吧。

李子杰一听,火了,说,马书记怎么找你个憨憨小舅子啊!砸了你掏钱啊?

五女不饶他,说,我又不是包工头,轮上我吗?

李子杰说,你还知道自己不是头啊?你就是半吊子,知道多少钱是我的,多少钱是你的不?

二人争吵了半天,李子杰就给马书记打电话,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马书记就叫他把电话给五女,五女接了,听见电话里姐夫说,五女啊,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什么事有老李说了算,你要实在没事了出去玩几圈麻将,工资少不了你的。说完,就挂了。

其实马武科一听也很生气,心说你个五女真的是憨憨啊,虽说是国家盖学校,这现在承包了,不就是私人盖啊?多花的钱从哪里来嘛!但碍于小舅子的面子,他还是说的较委婉。

五女就感觉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办。这时候,五女的爹来了,在工地找了一圈,看见他在和李子杰吵,也没说话,就在一边等。五女吵完了一看爹来了,就没好气的问,爹,你来做啥?

五女爹没回答他,只说,在一起的,有什么大事小情的,慢慢说才对,为啥非要吵起来。

五女说,爹,你不懂,不要问了。你来有啥事?

五女爹说,也没啥大事,就是村里要修油路,一家一户要摊钱,家里没了,我想叫你拿点。

五女说,村村通公路不是政府补贴,老百姓不花钱吗?怎么还要老百姓交钱?

五女爹说,那是一回事,现在村里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村的巷道也硬化了,村里现在划算的是把砖窑承包出去,那钱给大家补贴了,再给上面要点,剩下的家户摊派一下,初步定的是每户二百元。

五女一听是那事,说,那是好事,要不下个雨什么的,车子都进不去村。我的工资没发,可是姐夫给我的工人临时借款我还有点,你拿上三百,那一百给娘,家里买个菜啥的。

爹接了钱,要走,就还是吩咐了五女几句,不要和别人闹矛盾,在外要和气。话没说完,五女有点烦,说,知道了知道了,就把爹劝回去了。

中午的饭五女没吃,一个人在宿舍睡觉;到了晚上,他还是没胃口,跑到工人宿舍。工人白天累的要死,可一到晚上就来了精神,酸笑话一个接一个,见五女来了,都叫,让二老板来个酸的。

五女摆摆手,球,我哪里来的那东西,不会。

大家也没说什么,一笑后就又接了谈。一个河南的工人见五女不高兴,就说,二老板,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有个娃儿叫小强,一天牵着他的母牛和新生的小牛犊,准备牵到市场上去卖,谁知道在路上被一群强盗洗劫了,强盗打了小强一顿后,先是脱光了他的衣服,后又把他绑在一棵树上,还把他的母牛也带走了,只留下那只小牛犊。就这样被绑在树上站了三天三夜,可怜的小强是又冷又饿。 后来还好,到第四天的时候,一名中年妇人路过那里,就帮小强松了绑,只见小强自由了之后,马上捡起地上的木棍拼命揍那只小牛。中年女人看后有点糊涂,就问小强,为什么要揍那小牛呢?

五女说,这是个球故事,一点意思也没有。

那河南的工人就说,还没完了,你们大家猜为什么小强要打那小牛呢?大家都说不知道,于是他就显示了不屑的神色,说,告诉你们吧,小强气氛的对女人说,这三天来,我不断跟这头该死的畜生说,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你妈妈!

完了,脑子快的笑起来了,慢的还在思考,五女就说,还想球哩,小牛把小强的玩意当成了奶头了嘛!接着这个笑话,就有人问的更深了,那小强的东西叫吸出来没? 这一下,大家前仰后合,算是哄堂大笑。完了,各自想了心事都去睡觉。五女无聊了,就出来,但是没有睡意。到了快十二点的时候,五女终于想明白了,这不是自己能待的地方,楼盖好了,说不定没事,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完了。于是,他收拾了铺盖,用一根绳子捆了起来,背在身上,偷偷回家去了。

十六

这里是河东市的经济开发区。也不知道通过政府批准没,反正老百姓吵的厉害,但是吵归吵,地皮卖完了,开发商房子还没建,也都卖出去了,一间门面房十几万。说起来真是可笑,中国人嘛,天生都有极强的占有欲。细算一下,河东市平均十家就有一家做生意的,布局在全市的门面房已经超额了,你说哪里有那么多做生意的?最后也就是某些政府官员和开发商在发财,在偷笑。

丑娃上班的工地就在这个开发区,老板是河西人,姓王,是个老牌子的开发商,他是和区法院的一个民庭审判长合伙的,所以弄了个大工程。因为是新开发的地方,周边没有什么居民,也就比较安全,所以丑娃在这里也就没什么事情。虽然是工资少点,可这清闲不是一般人可以找得到,白天游转,没什么事情可做,就是晚上了,也不是老跑来跑去地看,想起来了拿上手电照照,睡死了也就那样。

可是丑娃是打小浪荡惯了的,一刻也闲不住。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很是叫他憋闷。打麻将已经是不可能了,想有个风月之事当然就是梦想,入了眼的是那清一色的男人,都是那灰色的工作服,给人没有丝毫愉悦的感觉。

第一天,丑娃才到了工地,对这里还不熟悉,才下车,恰好有点尿急,就问老板,厕所在哪里?

老板一听就笑了,球,在这里厕所还要找?除了对面那间房子是做饭的,其它地方到处都是厕所。

丑娃就转了个身,在砖堆后面撒了尿。完了,老板安排他住下,吩咐了工作,就走了。丑娃后来想起了老板的话,就专门去对面的小房子里看了看,才偷偷笑了,原来那是给工人做饭的地方。

进去了有个女人正在揉面,问他,你做什么?

丑娃说,我是看工地的,新来的。

女人看了看他,“哦”了一句,算是招呼。接着问他是那里人,以前做什么的,等等,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聊天。

后来丑娃有事没事就来这里聊天,看见有什么活了也不计较,能做的就帮忙做了,很是叫女人喜欢。因为熟悉了,丑娃也知道女人叫个菜花,男人在家不务正业,和本村的一个小媳妇好上了,老看她不上眼,就找茬打她,她一气之下就跑出来打工了。

丑娃听她说了,就骂一句,你那男人是个混账!

没想到,丑娃的这句话给菜花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号。菜花听了,心里觉得丑娃还是有责任感的男人,要不他怎么会骂自己那畜生不如的男人,于是渐渐就对丑娃有了一点好感。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眼看来这里快半个月了,丑娃心底忽然很是想念自己的青棒和孩子,可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回去的,就一个人晚上傻傻地那么想着,没有睡意。忽然,他听见外面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心里一惊,怕是有贼,忙拿了手电出去一照,就看见对面蹲了个人,不用想了也是偷东西的,就忙问,谁?起来,是谁?

那人缓慢站了起来,丑娃打了手电照过去一看,原来是菜花。就问,你咋在这里?

菜花羞答答地,没答话,丑娃手电往下一照,看见地上湿湿的一块,就知道是菜花小解了,忙说,我还以为是贼。

菜花说,哪有这样胆大的贼,敢离你这么近来偷东西。你还没睡觉啊?我以为你都睡了。

丑娃正在孤独无聊的时候,就说,睡觉?哪里瞌睡得了啊?

菜花这个时候已经系好了裤子,逗他,是不是想媳妇了?

丑娃是江湖上混了几天的人,知道怎么顺话摸了说,想了能咋的?还不是远水不解近渴啊!

菜花就说,那你不会找个近水啊?

人都说,听锣鼓听声,听话听音,在这孤寂无人的夜晚,傻子都能听出菜花的话中话。也是的,一个干柴,一个烈火,在一块能不燃烧嘛!

可是丑娃还不敢轻举妄动,试探性地说,我看你这水就近点,就是不知道甜不?

菜花一听,故意用手打丑娃,我叫你胡说,叫你老婆知道我可吃不了了兜着走。

一听这话,加上菜花打丑娃的动作,丑娃就顺势把菜花搂住了,没有也不需要什么准备,二人交颈并头,亲热揉磨,死粘在了一起。

冷静之后,丑娃抱起菜花就要进自己的宿舍,菜花挣扎了下来,说,你那地方不安全,还是去我那里吧。

丑娃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了,顾不了许多,就一把抱了她,抱进灶房,急切中拉掉了菜花的裤子拉链都不知道。

那以后,两个人一到晚上就偷偷住在了一处,兴风作浪,尽享鱼水之欢。丑娃那看工地的宿舍每天晚上都在上演《空城计》。

也不知道几天了,那天晚上,丑娃仍然和菜花睡在一起,菜花显得很不愉快的样子,也不亲近丑娃。丑娃不知道情由,感觉莫名其妙,也就暗自生气,没有多说话,冷落着菜花。

看丑娃好像是不愉快,心想这逗男人应该和钓鱼一样,要有饵,但是还不能多了,不能叫他上钩前吃饱。就问丑娃,我对你可好?

丑娃心情不好,只顾哼了一句。

菜花说,我看你心里就没我。

丑娃不知道菜花什么意思,就接话,心里没你每晚上都来你这啊?

菜花说,你对我就喜欢那一点,完了一提裤子就不想我了。

丑娃也不会哄女人,只是说,我家都不敢回去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