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骆鸢然的安排,紫印和段栩琛再次见面,就在两人先前最喜欢的那家咖啡馆,然而,只有紫印记得,段栩琛压根儿没了记忆。
段栩琛坐在紫印的正对面,唇边叼着紫印熟悉的桀骜,可段栩琛眸中的陌生,让紫印有些难过。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要不是遇见了鬼魔,两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疏离。
唉……紫印不禁在心里叹息。
段栩琛睨着紫印呆呆的模样,原就不羁的俊脸更为肆意,他对紫印抬手,口吻有些犀利“我听鸢然说你对冰雕很有见地,可我怎么看你好像……”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说“感觉这里有些简单。”
Okay,他要说的是她头脑简单,紫印听得懂,也觉得有些扎心,但表面上,她装作听不懂“嗯,段大师还是别听鸢然胡说,我不过是恰巧根据她的作品提到了一个构思,而她刚好觉得可行而已。”这话刚落,紫印就抓起杯子喝起饮料。
紫印脸上原有的呆气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泰然自若,段栩琛不自觉地想要探究更多“哦?”他坐直了身子,甚至倾身向前,语调不如刚才那般刺耳“是鸢然的哪一个作品,竟是那么刚好,让你补上了一个概念?”
看着段栩琛犹如翻书一样的态度,紫印将错愕稳稳地压在心底,只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忘记了。”
紫印的话并未引起段栩琛的特别表示,倒是让他觉得,紫印似乎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不由得桀骜地睨着她看,唇边那意味不明的弧度,令人心里发毛。
“栩琛、修莳。”姗姗来迟的骆鸢然,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时,对着两人招手,周边喝着咖啡品着美食的人都投以异样目光。
有的看见原来是骆鸢然,急忙转眸看向骆鸢然招手的方向,在看见段栩琛这位冰雕大师也在这家咖啡馆用餐时,立即激动地窃窃私语,然而那些评论于段栩琛和骆鸢然而言,不过是被人评头论足,两人都没什么感觉。
紫印清楚,段栩琛向来不甚在乎别人的看法,倒是骆鸢然,怕是接触段栩琛多了,心胸也随着宽广了。
骆鸢然在紫印身边坐了下来,她抬手对柜台说“一杯冰美式,谢谢。”柜台人员点头应下,骆鸢然笑着看向段栩琛和紫印“你们聊得怎么样?”
段栩琛桀骜地抿唇,随手抓起咖啡杯喝起了咖啡,而紫印则是眼神闪烁地喝着饮料。
骆鸢然感受到两人之间散发出来的那丝火光,但两人若有若无的默契,又让她想笑“你们怎么了?”
段栩琛将喝剩一口咖啡的杯子放下,他咂巴着嘴里的咖啡轻应“蒋小姐说,那天所有你对冰雕的见解,她通通忘了。”
“什么?”骆鸢然有些讶异,她不确定地问紫印“我看你那天说得非常自然,好像对冰雕非常熟悉,你真的忘了吗?”
紫印不假思索地点头,她将喝完饮料的杯子放下才说“我不过是看着你的作品突发奇想,根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的构思,是你小题大做了。”紫印的态度极为认真,像是在为什么事做解释似的。
骆鸢然莞尔一笑“好嘛,我真以为你喜欢冰雕技艺,还想让你在我跟栩琛之间选一个,看看能不能让你加入我们其中一人的工作室。”
紫印笑着垂眸,字里行间都透出拒绝“我念的专业跟冰雕相差甚远,你让我去跟冰雕打交道,还不如让我去睡觉呢。”为了去除所有人对鬼魔的记忆,紫印让雪灵子在大家的记忆中删除了原来的一些记忆,也添加了原来没有的记忆。
蒋修莳上学时所修读的专业是护卫管理,骆鸢然老是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专业,但蒋修莳偏偏就拿了一份护卫管理毕业证书给她看,愣是把她堵得无话可说,而蒋修莳目前拿得出手的职业就是大众警卫队员。
啥?骆鸢然瞬间傻眼,她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职业,可蒋修莳竟然天天一身紫色的制服到处巡逻。骆鸢然没有见过蒋修莳真正巡逻时的情形,即使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曾去探究。
听着紫印这么说,段栩琛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并没有参与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
“是是是。”骆鸢然笑着附和“我当然知道,只是想说,我们的交情那么好,如果能够一起上班,那应该是人生一大乐事。”
紫印不由得失笑着吐槽“得了吧你,要真天天一起上班,我们铁定吵翻天。”
骆鸢然轻笑出声“这倒是。”说到这里,骆鸢然察觉段栩琛竟是直勾勾地睨着蒋修莳不发一语,心下瞬间有些疑惑“栩琛,你怎么老盯着修莳看?不会是看人家漂亮,老毛病又犯了吧?”
这番打趣让段栩琛嗤笑出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紫印就紧张地摆着手“鸢然,你可别误会,我跟段大师这是初次见面呢!”这句解释带出的含义很显著,紫印显然是要跟段栩琛拉开极大的距离。
紫印这样的表现不外乎让段栩琛有种被嫌弃的错觉,他忽而沉下脸色轻启薄唇“蒋小姐,你的反应有些过了。”他握着骆鸢然的手,态度异常笃定“不说我对你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即便是有,那也是冲着冰雕技艺来的,如果不是鸢然把你说得很特别……”他敲了敲餐桌面冷笑道“今天可没有这一出。”
“栩琛!”骆鸢然蹙眉对段栩琛使眼色,示意他说话别这么犀利。
然而从小与段栩琛一起长大,紫印非常清楚段栩琛的个性。看见骆鸢然对段栩琛打眼色,紫印回眸一笑“段大师似乎有些误会,也有些自视过高。”段栩琛闻言瞬间怒了,可紫印并没有停嘴“不说我对冰雕技艺没有兴趣,即便是有,也不可能找你。”
段栩琛想拍桌,紫印却已站起对骆鸢然说“鸢然,很抱歉,下回再约你一起吃饭,面对不可一世的人,我没胃口,我先失陪。”紫印完全不让段栩琛有机会再出言调侃,在说完话之后,她背起背包跨步而出。
“不是,蒋修莳,你给我站住……”段栩琛激动地想要站起跟紫印理论,却被骆鸢然给拉住,他怒得瞪眼“你干什么?放手!”
骆鸢然仍旧紧紧地把他拉住,还压低声量道“栩琛,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听着骆鸢然这句话,段栩琛激动的举止戛然而止。他坐回原位,正好餐厅员工摆上食物,他睨着紫印点下的餐食转眸对骆鸢然说“喏,你就吃你好朋友的那一份吧。”省得另外点餐了,段栩琛说完,心里也这么腹诽着,随手抓起叉子吃起了自己的餐点,好像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状况让骆鸢然莞尔,周边的食客也纷纷投射着异样眼光。骆鸢然尽量无视他人的目光对段栩琛说“你跟修莳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迟到十分钟,你们怎的就僵成这样?”在骆鸢然的认知里,蒋修莳平易近人,由于个性有些傻气,似乎经常受人欺负,但蒋修莳没太在意,总是听之任之。
段栩琛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答“没什么,只是话不投机罢了。”他接着再往嘴里塞食物,显然不想继续说话。
他的明示让骆鸢然立时住了嘴,心里则忍不住疑惑着,以蒋修莳那随性的脾气,不该是这样的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真是奇怪。
紫印离开咖啡馆后从商场走了出来,随即在一家面包店买了一个面包充饥。她背着背包坐在路礅,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手机滑动着,经过的路人不由得投射同情的目光,那些炽热得差不多灼死人的眼神,终是让紫印察觉到不对,她抬眸,立即接收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同情,她低眸看着自己一身的制服,心下微微一叹……她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任由双颊鼓鼓的,接着站起往另一边走去。
真是的,不过是在路礅坐一会儿,就被当成可怜人,大家的思想都太随便了吧!
紫印带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心情到处看看,今天巡视的地点,距离墨珑家苑最少有一千公里,她刻意选择这个地方,就是想要看看,在墨珑家苑看不见的范围,有没有‘人’任意作怪。
秉着这个想法,紫印抬脚踏入另一家商场。
走进商场的瞬间,一股阴冷腥气扑鼻而来,顷刻就从鼻息间消失无踪。紫印的反应极快,她捕捉到那股阴冷腥气逃逸的方向是商场的抽风口,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追踪,商场几层楼的商店有规律地由左到右发出震耳鸣声,刺得商场里的人全都捂耳尖叫,有的甚至受不住而七窍出血倒地气绝,周边玻璃隔板也纷纷应声而裂。
商场里乱成一锅粥,紫印深知这是那股阴冷腥气的杰作,眼下救人要紧,她无暇理会逃逸而去的踪影,立时把变成警卫枪的紫印针恢复原形,她举着紫印针念念有词,接着往商场内扫了一圈,震耳的鸣声戛然而止,然而倒地的人实在太多,紫印收起紫印针,转而拿出手机拨打一组号码“喂,这里是医院吗?中北部一家商场遇袭,导致多人受伤,人数在二至三百人之间,麻烦安排救护车前来。”
通话结束后,紫印再次拿出紫印针,她将紫印针的顶部抵在额前,美眸微微闭上,接着对准商场的抽风口,开始感应着上头残留的阴冷腥气,不一会儿,她失望地收回感应灵力和紫印针,睁眼扫视着满地的伤者和死者,红唇低低地喃道“差一点儿就追踪到了……”
彼时,用完晚餐的段栩琛与骆鸢然手牵手来到商场停车场,由于两人一前一后前来咖啡馆,两人都分别开了车。来到停车场后,骆鸢然一边指着反方向,一边对段栩琛说“我的车在那儿。”这句话落时,骆鸢然挣开了段栩琛的手。
段栩琛却再次将她牵住,还顺势拉近两人的距离。他贴近骆鸢然的耳边低低地要求“今晚去我那儿。”在雪灵子特别注入的记忆中,段栩琛和骆鸢然交往三年,骆鸢然却从来没有去过他的家。
做客都没有。
段栩琛有些疑惑,一般交往的男女,最慢也在三个月后就要求前去对方的家,有的甚至同居,骆鸢然倒好,从来没有这个要求。
这么一想,段栩琛就更加不想松开骆鸢然,在他拥有的记忆里,他很爱骆鸢然,所以,他希望骆鸢然对他是一样的。
面对段栩琛的痴缠,骆鸢然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她从容地避开段栩琛的贴近,一个旋身还与他拉开了距离,在段栩琛想再靠近时,她抬手制止“栩琛,你忘了我明天还要赶作品吗?”飞鸢工作室接到西班牙一个室内溜冰比赛的邀请,主办方希望比赛现场的周边陈设以冰雕为主,还有两个星期就得交上设计图,她现在天天忙着与学生钻研冰雕陈设的花样,哪儿有时间谈情说爱。
但于段栩琛而言,那根本不是个事儿。他沉下脸色再次与骆鸢然拉近距离,在骆鸢然想拒绝时吻上她的红唇,随即霸道地低语“爱我就别拒绝。”随着这句话,段栩琛攻城略地,不让骆鸢然有逃开的可能。
这样霸道的段栩琛,骆鸢然是第一次见,却也明白这是因为她拒绝了太多次。想着想着,骆鸢然终是软化,与他吻得难分难舍,而后,段栩琛再次低声要求“今晚去我那儿。”骆鸢然沉默两秒后点头答应。
东山部一座小洋房里,段栩琛这把烈火与骆鸢然这支干柴交织得欲罢不能,激烈之际,房中上端闪耀着一片诡异的紫绿之光,却在两人完事之时没入黑暗,段栩琛心满意足地环抱着骆鸢然沉沉入睡,而骆鸢然则是在那道紫绿之光退去之后,才带着些微异样心情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