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德·伊萨克斯可能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搞什么中国形象调查!
哈罗德·伊萨克斯,美国人,生于1910年,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后来在中国做记者、做编辑、做报人。有意思的是,这个美国佬还加入了中国民权保障同盟,任执行委员。这同盟是宋庆龄搞的;目标针对的是宋庆龄自己的妹夫,介石蒋;宗旨是反对国民党一党独裁,声援一切政治犯,追求出版、结社、集会、言论等自由云云。
不用说,在中国的经历,成就了他这个中国通。所以50年代在麻省理工学院国际研究中心任副研究员,60年代任政治学教授。这期间,他出版了诸多有关亚洲与中国的著作。我拿在手头的这本——《美国的中国形象》,就是他著作中的一个分支。
关于美国对中国的感觉,他在书中列了这么一个阶段性的编年史:1.崇敬时期(18世纪);2.蔑视时期(1840-1905);3.仁慈时期(1905-1937);4.钦佩时期(1937-1944);5.幻灭时期(1944-1949);6.敌视时期(1949-)。
第一阶段是崇敬时期,不用说,整个18世纪欧美人士普遍对中国处于美好的想像中,有位佳人,在水一方什么的。中国书本上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儒家道理,让欧美的启蒙思想家神往得不得了,并且据此拾掇成他们批评自己政府的武器。第二阶段,一旦中国的国门被打开,他们发现远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回事,这是个理论与实际严重不符的国家,整个官僚系统是靠谎言在支撑,庞大的愚民构成了他们的生存基础……失望之下,就转向蔑视了。1905年,晚清开始预备立宪的动作,眼看着它要奔向世界文明的大家庭,于是进入第三阶段,仁慈时期,也就是满脸慈祥地围观它,希望它一路走好。1937年,中国开始抗日,他们对中国的感情进入第四阶级,钦佩时期。钦佩到啥程度呢?1943年,蒋介石夫人宋美龄女士赴美演讲,请求美国对中国的援助,参议院议员们给她的待遇是“站立起来,雷鸣般地鼓掌欢呼”;众议院议员的感觉是“太感动人了”,一位灰白头发的众议员说“我从来未见过这样的事,蒋夫人使我差点泪流满面”。可是这种激动没有持续多长时间,1944年,美国人开始进入第五阶级,幻灭。1949年,红色中国建立,敌视!
之所以说哈罗德吃饱了撑的,原因有二:
其一,他的书写成于20世纪50年代,为写书而做的调查也在20世纪50年代,而这个时期,恰是他编年史中的第六个阶段,美帝国主义正敌视我们红色中国呢,说好说坏都可以理解为“别有用心”。
其二,他的书,或者说他的调查报告,有诸多内容是我理性上能认同,但感性上却不堪忍受的。众所周之,负性评价方面,理性上认同度愈高,感性上痛苦程度就更高嘛。一句话,知道人家形象不好,人家也知道自己形象不好,干嘛还非要说给人家听呢?相当于人家心里知道自己满脸乌青,你却非要撵着给人送一面高清度的镜子。不是净给人添堵吗?
当然,他的调查中,也有诸多说中国形象好的,比如总体特征方面就给出这么一堆优美字句:“实事求是”、“注重实际”、“心地善良”、“高度文明”、“独立自主”、“最优秀的民族”、“天才民族”、“世界上最为成熟的民族”、“亚洲杰出的居民”等等。但是我觉得,时至如今,如果我们还要沉溺或者陶醉于这种打人拍屁股般的夸赞中的话,那我们真是奇葩了。
所以我这里想说的,只是那些不好的部分,或者说与现实很有应对性的部分。一句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时事出版社能不加任何删改地翻译出版这本书,当然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有读者忍受不了,那就把上述那些美丽的语句背会,读下文的过程中,不时的自己背上一串;实在不行,您还可以在读的间隙,不时高喊几句打倒美帝国主义,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什么的。
总之我有些怕咱们腾讯的读者了,这才写了几篇文章,端木赐香是日本人名(非得把孔子高足,那个复姓端木、名赐、字子贡的帅哥给气哭吗?)、端木赐香是汉奸卖国贼(说爱国是枉自多情,说卖国更是不自量力嘛)、端木赐香是英军当年在中国的遗种(你是啥种?匈奴种还是突厥种呢?)等判词就层出不穷中。要不,喊几句打倒端木赐香也行,只要您高兴。注意,下面我就开始说不好的了。
有关中国人的总体特证,哈罗德根据调查总结出来的、不好的那一堆是:“不可信赖、阴险、不值得信赖、残忍、无情、拜金主义、效率低、无社会责任感、易于激动、可恶的暴民、憎恨外国人、没有高度理智、不可理解、混乱”等等。
如果说上述判断太过抽象的话,那么我们来几堆感性一点的:
其一,“中国人缺乏国民的、公民的责任感;缺乏社会良知;缺乏以政治形式组织他们自己的能力;只要他们自己的事不受影响或他们还有足够吃的,他们就根本不在乎谁控制着国家;家族责任替代了对公众的义务”云云。
其二,“无扩张性;无生气;屈从;奴性;消极地接受事物;缓慢;不能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不能抵御白人或日本人对他们国家的侵略;从未像日本人那样,利用他们的资源,发展成一个现代化的国家;没有任何战斗精神;黄色意味着畏惧”云云。
其三,“人山人海;川流不息的、巨大的、宏大的、庞大的人群;惊人的、稠密的、庞大的人口;一群一群地生活着的人们;他们太多了;他们有可怕的数量;每平方英里有数千人;数量如此众多,没有人可以控制住他们;难以名状的众多的人们,一团浆;一个庞大的、无个性特征的人群”云云。
其四,“一个庞大的饥饿民族;数以百万计的人濒于死亡;悲惨、疾病、乞丐、瘦骨嶙峋的儿童,赤贫、悲惨的贫穷,争夺船上抛弃的垃圾,饥饿、不足温饱、文盲、无知、迷信”云云。
其五,“残忍的、残酷的、无情的、野蛮的、穷凶极恶的、狂暴的、粗鲁的;不关心人的生活和痛苦;低劣的生活;他们屠杀大量的人;砍头;严刑;会打捞掉在河中的一顶帽子,而不会去救一个人;漠视士兵们的生活;残忍和粗暴地对待动物”。“要变得残忍的时候,中国人不必学任何人”。
如果说上述印象都是整体印象的话,那么下面上一组个体印象版的:
一个天主教牧师说:“中国人在看问题时不是超越世俗的。在内心的精神动力方面,中国处于所有亚洲国家中最低级的水平。他们更具有物质主义心态,对宗教没有热情,只对空洞的礼节有热情。”
一个黑人说:“我渐渐认为中国人是国际山姆大叔,是拍白人马屁的人。因为中国餐馆会拒绝接待黑人。中国人在效仿白人。”
另一个黑人说:“在旧金山的一个夜晚,当时是1945年联合国大会期间,我们被拒绝进入一个中国人的地盘。我对侍者领班说:‘我希望日本人在中国杀掉每一个该死的中国佬。’于是我们自然得到一张桌子。……我不太相信中国人对日本人的英勇战斗。在我看来,中国人没有维护他们自己权利的能力。”
一个小时候住在新泽西州的一个小镇上,见识过在美华人的美国人说:“我们知道他们整天吃一种叫‘炒杂碎”的菜,里面有大老鼠小老鼠、猫和小狗。”
行文到这里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因为“炒杂碎”既让我想起了中国民间食谱中普遍的“杂碎”——动物的心肝脏肺肠等,又让我想起了1896年李鸿章巡游美国时开创的一道名菜——“李鸿章杂碎”。不管是啥“杂碎”,这些菜谱都给不明就里的欧美人以恐惧印象,何况鼠猫狗等等确实长期没有摆脱中国人的胃口,直到今天中国还有狗肉节。其它不说,只说1896年,李鸿章到英国访问,当年与李鸿章一道镇压太平天国的亲密战友、洋枪队首领戈登的夫人欢迎已故丈夫在中国的老朋友,并送给他一只名贵的、在犬会比赛中得过奖的小狗,数日后将军的夫人便接到了鸿章同志的感谢信:“厚意投下,感激之至。惟是老夫耄矣,于饮食不能多进,所赏珍味,咸欣得沾奇珍,朵颐有幸”——鸿章把人家送给自己的小狗吃了!将军家人展信观读,吓傻了。消息传出,英国的报纸沸腾了。……所以,半个世纪后美国人依然对中国的“杂碎”如此惊惧,也是情有可原的。直到今天,狗遇见我们中国人,还要多个心眼多看两眼呢!
其实这些都不算啥,最让我神经受不了的,是说我们中国人没神经:“他们是些与我们所熟知的神经种类差别非常大的神经”,可以忍受任何非人类的痛苦;“在同样情形下,任何一个欧洲人都无疑地会走向死亡”,但中国人有着“特殊的种族活力”,“对传染病的抵御能力和对不卫生的生活条件的忍受能力”;“作为在拥挤和胁迫中生活了几千年的一个人种,中国人看起来好像丧失了神经。……他在最不卫生的环境中茁壮成长,极度的拥挤和糟糕的空气对他来说好像什么都不是。”
怎么样,神经受得了不?如果受得了,我这个“汉奸卖国贼”(N年前就有中华网的爱国网友封我为美日特务了,所以我觉得“汉奸卖国贼”后面,完全可以再挂一串,“美日双料特务”什么的)就go on下去。美国甚至有医生把智力迟钝的幼儿称作“蒙古人种”,理由就是他在这些孩子的脸上看到了东方人的特征,其实病理学上称之为“发育不良”或者“未发育”;有报纸称之为“先天愚型”和“先天愚型式的”;某电台评论员在广播中胡乱发挥,说什么“俄国的怪异的先天愚型孩子,共产主义中国”云云。
看到没?讲政治的苗头已经出来了。下面呈上一组美国政治瞳孔下的中国印象:
一位历史学家说:“我脑子中有一个共产主义的狂热赢得接受的画面。它和我原来的想法不符,我以前认为中国人是讲究实用的、非教条的、不信救世主的。”
一位艾森豪威尔的前政府高级官员说:“我从小就认为中国人不会使用机器。现在,突然地,中国人驾驶起喷气式飞机来!……实际上,根据人们曾经读到的所有东西……亚洲佬总是用指甲耕地,而欧洲人则使用机器……令人心烦,特别是在你招致他们几亿人与苏联协作以后。我原来一直以为黄祸是无稽之谈……现在我可以想像与斯拉夫人协作的亚洲佬,的确可以征服世界!”
一个美国人说:“中国人数量如此众多,没人能够吞下他们,这就是我的感觉。中国是不可征服的,即使是共产主义者也不能征服他它。这只是一个阶段,摆脱它或许需要20年……即使要我的命,我也不能相信中国能长期维持共产主义……中国已经走了,但它会回来的。这些人们是不会容易被征服的。这个过程或许是缓慢的……我想这种演变过程会持续200年。”
又一个美国人说:“只要任何摧毁大陆上的共产主义者的希望尚存,我认为中国的最终命运会落在我们手中。这种取舍需要1000年的演变。”
又又一个美国人说:“中国太重要了,以至于不会非常长期地从属于苏联……中国会从苏联共产主义中演化出来,但认为它会变成杰斐逊式的民主政体就显得乐观了。”
除了政治的,还有军事的,如果读者诸君细心的话,应该想到20世纪50年代,也就是本书作者调查成书的年代,恰好是朝鲜战争的时间段。这场战争给他们的印象太深了。他们太恐惧我们的人海战术及一怕不苦二怕不死的精神了。
看到中国军人面对凶猛的火力依然坚定地前进前进前进,进!马歇尔援引一位军官的话说:“这就像与一群疯子打交道一样”;马克·克拉克将军说:“中国共产党的军队……战斗效率受到人海战术的局限,因为它最初具有的一切,只是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敌人向我们猛投来占绝对优势数量的人,显然没有计较他们会损失多少”;有人说:“中国军人成长于生命是廉价的土地上……几乎无视人的生命”;有报纸说:“人海攻击是最浪费却是有效的手段……中国红色军队的力量存在于这种可消耗人力的无限来源之中”。一句话,人多,又不怕死。美国佬不服行吗?
其实说来说去,我也很佩服我们国人的。五千年的文明下来,生存的环境越来越恶劣;吃喝的东西越来越有毒;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度越来越低,百姓与政府官员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这一切,都足以让我们阔步世界舞台,傲骄全人类。最让人傲骄的是,N年前我就跟人预言了:我们中国人将来会不怕任何生化武器,我们本身就会进化为生化武器中最厉害的一支。别说禽流感了,我觉得以后再上战场,我们中国人咬对方一口,对方就会中毒,三天化脓,五天腐烂,七天挺尸……不信走着瞧!最近听说国人开始打鸟了,我倒觉得,鸟有智慧的话,一看见乌泱乌泱的国人,就会绝望,进而选择集体自杀的。其实不是我们怕它们传染给我们病,而是它们怕我们传染给它们病。我们常说,谁让你不幸生在中国?岂不知鸟儿们也会说,谁让你不幸飞过中国?所以这美国佬对中国的印象,大家看了也别急,更不用骂我汉奸卖国贼美日双料特务什么的,黑暗的过去已经结束,美好的未来正在向我们招手,到时候地球上雄起的,全是我们中国人。所以,为了美好的2000年,让我们努力奋斗吧——不好意思,中学时我的作文都是这样结尾的。虽然现在早越过2000年了,但那时的我们在学校的教育下,以为2000年就是天堂般的未来,所以我只能依旧使用2.0版的中国未来了,没法更新,也不想更新!爱谁谁!
最后,镜子就给你戳这儿了。不想照可以挤着眼路过呵。
附参考文献:
1.(美)哈罗德·罗伯特·伊萨克斯:《美国的中国形象》,时事出版社1999年版;
2.张社生:《绝版李鸿章》,文汇出版社2009年版;
3.辜鸿铭,孟森:《清代野史·第二卷》,巴蜀书社199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