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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7点23分,我醒来了。我去卫生间洗了洗脸,然后用纸巾擦干。母亲已经醒了,她在手机上搜索N市都有什么早饭。结果搜到的是馄饨、鸡鸣汤包、牛肉锅贴、鸭血粉丝汤、鸭油烧饼、油条、蒸儿糕、豆腐脑、皮肚六鲜面、糖芋苗、小笼包、金陵大肉包、煎饼果子、麻团、糕团、老卤面、豆浆。

母亲将手机拿给我看,我笑道:“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嘛,居然还有煎饼果子,感觉和我们北方一样啊。”

“嘿嘿,不过N市的人们更喜欢吃鸭子。这里最出名的就是盐水鸭,咱们一定得尝尝。”

“悉听尊便。话说,咱们今天准备吃什么?”

“早餐吗?”

“嗯。”

“我想喝鸭血粉丝汤。”母亲说道。

“那就找一家正宗的,咱去喝!”我爽朗地说。

“有一家很正宗,就在汉口路,咱们步行就能到。”

“那还等什么,出发!”

于是我便和母亲根据地图导航前往那家专卖鸭血粉丝汤的小店。

在距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我们便看到了红色的招牌——“百里鸭血粉丝汤”

我和母亲走入这家小馆,一进来,老板便热情地向我们打招呼,我们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菜单。然后点了招牌鸭血粉丝汤和两客煎饺。点餐时,我向老板问他是不是南京当地人,老板笑着说他在南京已经住了大半辈子,生下来就是南京人。我告诉老板我们是从北方的T市来的,老板说那可是个好地方,而且还是直辖市,说有机会一定要去T市尝尝正宗的煎饼果子。我们笑着谈论,其间我点了一根烟,也给老板甩了一根。我能感受到,老板是个热心肠。他问我们来N市做什么,是旅游吗?我决定不透露此行的真实目的。所以我便说,我们来N市就是旅游,顺便带点N市的特产回去。老板开心地说N市的景点可太多了,一次可玩不过来。于是我便向老板打听N市都有哪些好玩儿的地方。老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然而真相是——这些地方我们都不会去。而我只是笑着应答。

服务员端来了我们点的餐,老板满怀歉意地说他要去后厨忙了,我们客套了一番,便也开始享用起这顿早饭。

15分钟过去,饭吃完了。母亲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一脸笑意地评价道:“这鸭血真嫩,汤也浓,粉丝很筋道。煎饺的味道更是美不胜言,里边居然有玉米粒,甜甜的,真好吃。”

我附和了几句。其实,我对N市的早餐还有饮食习惯不感兴趣,吃饭也只是为了填充一下肚子,给自己的身体充充电。而我的心思早已飞至九霄云外——我迫不及待想开始追踪行动。

母亲用微信付了账,老板非说这顿饭他请了,说我们好不容易从T市远道而来,咱N市人不能输了面子。结果打了半天,母亲才终于扫码付款。

我和母亲走出这家充满了N市当地特色的小餐馆,我们走在汉口路的金银街上。这时天空中飘起了细微的小雨。我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天气预报,也许……再过30分钟,雨就会下大,变成倾盆大雨。我们没有带伞,但依然走得很慢,N市是六朝古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古有金陵,今为N市。我们感受着雨点密集地滴落在肩膀、脸颊和衣服上,我们迈着悠闲的步子,感受着N市的古旧金陵之感。

金银街是N市一条很古老的街道,这里最早是外国人最喜欢的聚集地。

街道两旁有许多咖啡店、啤酒吧、鲜花坊、面包店、文创市集……这条紧邻N大校园的小路上,共有16个彩色集装箱和30个摊位。在“我们如此热爱N市”的巨幅墙绘前,即便是上午8点,也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正在打卡拍照。

在金银街西边的街头,有家开了27年的西餐厅。店主金合平来自安徽,1996年(正好是N大碎尸案发生的那一年),他来到N市做餐饮生意。对于金银街的变化,他很有感触。金合平回忆,过去的金银街,主要是为周边居民停车所用,私家车到处乱停,地面坑坑洼洼,两边的建筑也很老旧。而今,这里的道路变宽了,两旁的楼房变新了,也更有艺术氛围了,原本灰溜溜的电缆箱上,被彩绘图案装点一新。

金银街紧靠N市大学海外教育学院,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留学生,国际化氛围浓厚。寒假结束后,金合平明显感觉留学生更多了。“金银街改造升级后,也带动着我们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我们取消了金银街原本的18个停车位,增设了展陈空间和艺术装置,还对道路两边的老旧建筑进行外立面更新、围墙修复更新,以及照明亮化等,打造一条国际青年文化艺术街区。”金银街街区负责人戴拥珍说。

2022年,结合“四高四区”功能定位中“塑造高颜值形象,打造美丽古都典范区”的要求,鼓楼区重点打造了N大校园外西北区域的金银街,定位为国际青年文化艺术街区。利用金银街道路北侧车辆停放空间,对街区实施微改造、微更新。目前金银街还处于试运营状态,日均客流量在4000-5000人,将于3月底正式开街。

咖啡奶茶、潮流文创、美食小吃......200米的街巷被打造成特色市集,好玩、好逛又好吃。

“来一杯椰青美式。”下午4点多,在“37COFFEE”小店内,有不少年轻人在等着取咖啡。店里的顾客多以南大的学生、老师为主。主理人夏威在操作台前忙碌着。“寒假回来后,顾客明显增多了,我们还延长了营业时间,有时候一天能做200杯左右。”夏威说。

这条街上还藏着不少潮流小店。在模术Max小店内,手工艺人王磊在埋头专心研究模型的造型,几名年轻人在一旁认真观看。从土壤到岩石到大海,小店内的模型手办精细逼真,惟妙惟肖。因为喜欢模型,王磊2022年离开了原来的工作行业,创业开了手办店。“2022年,N市推出了‘小店计划’,街区为我们提供了补贴,有不少小店利好政策,这让我们更有信心。”

街区内的创意市集由一个个小摊位串联起来。80后的林世琛来自台湾,他每天下午3点左右来这里出摊卖烤肠,一直卖到晚上9点。“这边的小吃摊会更像夜市,一般天气好不下雨的话,大家都是下午4点左右出摊。”林世琛说,周末会更热闹,生意好的时候,营业额能破千。

近年来,鼓楼区努力构建“一圈、双轴、多点”的硅巷总体空间布局。着眼于环N大中心片区,打造环高校年轻力商圈,以热气腾腾的“小店经济”重塑街头巷尾的浓浓烟火气。

“我们为街区内的商户免费给予小店门面及门头更新、亮化,还给予了一定的租金减免优惠,让小店门面‘活起来’、小店经济‘富起来’。”戴拥珍说。

金银街作为紧邻N大的主要巷道之一,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N大海外教育学院、中美中心等坐落于此。N市大学国际学生公寓西苑楼就在街区的最西头,百米的小街也是不少留学生上下学的必经之路。

烤肠、章鱼小丸子、蒸儿糕、铁板鱿鱼……晚上7点多,各色小吃摊冒着诱人的香气。来自马来西亚的南大学生YapZiJia和HaJiaMin被小吃美食吸引,驻足询问。“我们刚来N市几个月,对N市的美食、文化等等都很感兴趣。”YapZiJia说,她们之前在这里买了蒸儿糕吃,希望以后可以吃到更多传统、特色的中国美食。

“这是纯手工烤肠,12元一根。”来自泰国的小武也是N大的一名学生,每到周末的傍晚,他会来小吃摊做几个小时的兼职。起初,小武租了摊位卖泰国的特色甜品椰香芋圆等,开学后因为课业繁忙,没有时间做,就周末过来做几个小时的兼职。“我本身喜欢研究美食,这个过程也可以锻炼我的中文,让我的中文更流利,也能认识更多朋友。”

3月底,金银街“国际青年艺术街区”将正式开街。YapZiJia和HaJiaMin期待街区的摊位可以更丰富,增添更多趣味性,增加更多N市特色元素。小吃摊主林世琛则希望街区可以在未来多举办一些特色活动,促进消费,让街区元气满满。

“为促进消费活力提振,我们曾举办过一次咖啡节活动,效果、反响都还不错。”戴拥珍说,接下来会依托鼓楼区消费节,多组织一些咖啡节、艺术节、音乐节等特色活动,让这里成为年轻人热爱的艺术、文化、社交空间。

这便是金银街,而我们正在悠闲地走在这条小路上。

雨果然越下越大了,我和母亲决定暂时先回酒店避雨,等雨不那么大了再动身前往抛尸的各个地点。毕竟现在才上午8点,时间还很充足。而我们有8天时间,肯定能完成此次旅行的目的。于是我便和母亲跟着导航回到了春风十里酒店,其间我突然发现,在酒店的旁边,也就是小巷的深处,藏着一家印度料理小馆。母亲打趣地说:“我记得在网上看酒店评论,有一个房客说,他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在这家印度餐厅吃一顿饭。”

“人均多少?”我问道。

“78一位。”

“要不,咱们今晚尝尝?”

“我看还是算了,印度的美食我是真吃不惯呐。”母亲叹气地说。

“那我们也会像那个房客一样,遗憾了。”

“不过,留点遗憾又怎么样呢?留个念想,也许我们以后还会再来N市。”

是啊,也许,我们以后还会再来。而那将是彻底的放松,只是为了旅游,只是为了游览,只是为了观光。但我深深清楚,这次来N市,不是为了这些。所以我和母亲走入酒店,等待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