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通知王昭阳时，王昭阳也觉得动一动也行：他自己在副总队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了，年纪都过五十了，再不动就不好动了，吴国庆为他的老搭档高兴。

这样一来，他也放心了：他这个总队长，是省厅业务性很强的部门，也是责任很重的部门。如果动了副总队长，一般常理说，就不会再动总队长本人了，这种刑侦总队的总队长，一般都是干到退休的，不是人不想动，而非破大案的专业领导干不了的。

——可吴国庆估计错了！这个宴会就是主要为他举办的，除了庆功外，就是针对他这个总队长，老厅长要动一动的！

一般情况下，老厅长安排的人事吹风会：都喜欢这种方式：今天是副省长的老厅长，其他厅里副厅级的主要领导都参加了。

老厅长是吴国庆的老领导了，他是先当了数年刑侦副厅长后，因为侦破了当时全国的一号银行金库抢劫大案，破格当上厅长的，而后又按组织程序，当上了分管公安战绩的副省长。是厅里的老人了，大家还是尊重本人的习惯，称他为厅长，后来时间长了，干脆叫他老厅长了，没人在厅里叫他副省长了。

这个老厅长，通常是有了重要的人事安排了，他有个习惯：他要是有事情的人事安排了，大多都要提前吹吹风，先打个“预防”，先下些毛毛雨，有时有酒桌上的任命，没有不良反应的，就算是正式的任命了，如果反应较大的话，可以说酒桌上说的话，只是闲扯淡，以免事后人事安排不顺利，否则他一般是不参加他个人掏钱酒会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前：宴会的气氛，全是庆功之类的贺词，甚至老厅长也叫吴国庆好讲：这起闻名全国勒索款项最大的大案，侦破中的一些细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老厅长放下了酒杯，开始转入正题了，他笑容可掬地问：“国庆呵，来总队多少年了？”

“老厅长，你忘了？十多年了，先当副总队长，后当总队长。说到这，老厅长，我要敬你老人家一杯哪！自从你叫我参加当年“五大连池银行抢劫国库案”开始，我们与您相识二十多年了。”

“是呵，那起“五大连池银行抢劫国库案”，我是当年指挥部的总指挥，你还是刚刚毕业的硕士研究生，不过你那时的表现，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哪！一晃这么多年了，你想不想动一动呀？”

国庆节脑袋发蒙了：“动一动？呵？你是我的老领导了，我怎么能不想呢！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我是党的一枝花，哪里能开往哪插。这可是毛主席说的：我这一块砖任党搬，搬到哪里都灿烂。”

“你倒是够不谦虚的！你说句实话，我倒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老厅长，我当你的面不敢撒谎，如果是在厅里，哪怕是省里动一动，我怎么动都行，我听令就是了！但要是外派的话，我自己也没事，就是要做做女友的工作，还有我那个姑娘，现在市局工作时间不长，我现在因为破案，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有一多半的时间在外，这个孩子你是知道的，小时候没学好，现在好不容易刚学好了，我要是外派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有那么严重吧，你孩子也不小了，我记得都二十多了吧，我听说了她在市局干得还不错，还立了个三等功嘛！你总不能把孩子，拴在裤腰带上吧？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想安排你，返回到你当过副局长的龙江市，去当公安局局长，你觉得能接受吗？”

“回我的老家？好呀好呀，正好我父母岁数也不小了，可以，可以的！”

“你们这个总队的两个头头，干得都很好，破了不少省里的、部颁甚至部里督办的大要案，还协助兄弟省破了不少命案硬案，立了不少功，取得了不少的成绩。要按正常组织考核业绩，早就该提一提了。可咱们省咱们厅的情况，你俩都清楚：搞公安的特别是搞刑侦的，对外交流干部是很难的！专业干部只能是在自己圈子里串。还有咱们省的情况，你们都知道，就是我想提拔你们，可得有组织部领导职数才行的，这就是公安系统的干部，要提拔干部的难处呀！另外，我也知道，南方有些省厅，已经把总队长，调配高半格了，咱们省是传统了思想重，没有指数不给配。还是老样子。”

听了老厅长的话，总队长吴国庆和副总队长王昭阳，急忙向老厅长解释：“我们知道，刑侦专业的干部提职的难处，我们理解，我们都干得挺好的，从来没有找过领导要过提职，从没有想动一动的想法，既然来到公安了，就一辈子干到退休了，我们可没有不安心本职工作的任何想法…….”

老厅长向二位摆摆手：“公安系统干部交流难，你们当专业干部的，交流更是难上加难！国庆呵，你今年都四十六七了吧，再不动一动，是不是准备在总队长位置上退休了？那昭阳还比你大几岁吧，那他不也更没戏了吗？”

吴国庆和王昭阳两人对视了一下，不知厅长是什么意思：“那也挺好的，如果您想提拔年轻一点的，我们上二线也没意见。”

“我知道，你们说的不是真话，谁不想提一提呵！就是你们自己不想，我们当领导的，总不能不想吧？我告诉你国庆：我和省委组织部打过招呼了，厅党委也研究了：要把你调到龙江市，接任那里已经二线的老局长！你上任到位后，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是想报到时，影响大一些，我可以把你送到龙江市！为你造点声势！”

——看来这事是真的？吴国庆还没反应过来，其他领导开始插话了。

首先是纪光华副厅长说：“国庆呵，你是龙江市的人吧，这回是打道回府了，你可是衣锦还乡呵！同时，你作为独生子也该照顾照顾，两位七十多岁两位老人了！尽尽孝道了。另外，刑侦工作你在全省已经是赫赫有名，家喻户晓了，毕竟这是专业性工作，你干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做做公安局全面工作啦！”

副厅级的政治处主任说：“等你到位了，可要好好干，这可是咱们厅党委班子，对你的一种特殊安排：你要是干好了，按正常的组织程序，几个月后龙江市换届时，你有极大的可能，会当上分管公安的副市长，那也是副厅级！咱哥俩就平级了！咱们老厅长，不就是从副厅到正厅，再走上副省的路子嘛！这真的是老厅长，几次三番地找省委组织部，要动一动你真正的用意呀！”

分管刑侦副厅长说：“其实你要真走了话，我还是真是舍不得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能叫你总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吧。现在南方有些省，确实已经把厅干得好的几个总队的总队长，都提半格了。咱们的老厅长，为了咱们的事，带着政治部主任，跑过省委书记、副书记和组织部，想多要几个副厅级的指标，也想把你们干得好的几个总队长，提个副厅级，副总队长提个正处，多次向领导强调公安队伍的特殊性，可咱们省不如南方省思想解放，中组部又没有文件规定，我们也没有办法。就是这个职位，还是龙江市公安局的局长，都退休了二线了，他们市委本来也想提个本地的干部，可不知因为什么，最后可能确实是无可提之人了，他们的市委刘书记，还有组织部长，先后找过省委组织，也到过咱们厅里：说他们先后在常委会上，讨论过三个人，常委会上总是有不同的意见，最后都没有通过。这才促成了他们来省里要空降一个，这才有了要你动一动的缘由。这是对你最好的安排喽：不知怎么搞的，龙江市局的工作，这几年也确实上不来。现在因为没人能接班，我们问过来要人的市委书记，多少知道一些，龙江公安局的工作，也不是太好做的，否则，他们的市委书记，也不会请求空降一个了。现在看起来，龙江市公安局局长的工作，确实也是在特殊情况下，特殊的市委要求，对你的一种特殊的安排……”

政治处主任又补充说：“其实，这也不完全算是空降，我同意副厅长的话：叫作衣锦还乡！国庆是龙江市人，也是十二年前，从那时的刑侦副局长调上来的，在厅里的副总队长的总队长期间，现在已经又干了十多年了，资历不浅了：我大体算算：你先后获得了五次集体功，获得个人立过六次一等功，八次个人二等功，还有省一级的劳动模范和先进个人，省级的优秀共产党员，加在一直忚二十多项吧，这可以说是给龙江市派去一位大将哇……”

省厅对他吴国庆的调动安排，太超出他的预料了！他原打算是再干几年，就把他的父母接来省城来，现在因为省城的房价太贵，还没凑够买房的首付款，他挨倒是要调回去了，此后关照父母的问题可以解决了，可他要后娶的女友，他能同意吗？她也是龙江市人：但她的儿女全在省城，她能不能跟他去？他有些不敢放心！

“国庆呵，你想什么哪？你是不是不光担心你的女儿呵？你的担心我已替你解决了，我昨天已经跟你媳妇通过电话了，她愿意跟你回去，你女儿也愿意去，你可以一起关照两家的老人问题嘛！不对，还有你牺牲的媳妇一家，总可以一起解决了。”

办公室主任是个老同志，他很感慨：“是呀，楚椒英同志，壮烈牺牲也二十来年了吧，她可是咱们滨江省牺牲的第一位缉毒警察呀！真可惜了！他当时不仅年轻，也才是个缉毒支队的副支队长，才是个副科级。她父母家好在有烈士抚恤金和生活补助，是应该照料一下哟！好在她父母还有一个儿子，加上享受烈士待遇还好一些，去照料一下在心理上，也是对老人们的一个安慰！”

这让吴国庆没想到：“老厅长，什么媳妇呵？只是个女朋友。”

老厅长又发话了：“多大岁数了。女友也好，媳妇也好，不就是那么回事嘛。我看看她同意了就好，她回去也挺好的，她原来离婚的丈夫，不是她原来什么局的科长吗，这回跟你回去，也不可以扬眉吐气了！两个孩子都大学毕业了，在省城也有工作的事，她本人也是省厅警校的副校长，对了，她当初我是我把她从龙江调来的，还是我把他调到警校的，我安排你去她能不跟着嘛！”

吴国庆现在的女友李云霞，原来是龙江市的政治处的警员，后来调到了省厅做文员兼职的警校的教员，后来干脆就调到省警校，做了教研组长和教务主任，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