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佳回到凤巢时,只有杜欣然一个人在卧室里睡觉,郑三妹、方婉雪,一个没放学,一个没下班,杜惜秋外出找工作还没回来。
程思佳找不到人说话,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心事。
“思佳,你咋今天回来这么早?工作有着落了?”杜欣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
“你是属猫的吗?咋走路没有一点声响?吓死我了。”程思佳捂着‘突突’跳的胸口。
“哪有?不是我走路没声音,而是你想事情太专注。”杜欣然大声地为自己辩解。“快说,是不是有艳遇了?”
“我叫你瞎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程思佳一把把杜欣然拉在沙发上,嘻嘻哈哈打闹不停。
打也打后了,闹也闹够了,两个人跌落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思佳,你有心事呀?”杜欣然很正经地问。
“欣然,今天我遇到一位大叔,他是安徽人,菜市场有个摊位,家里女儿得了白血病,急着回家给女儿老看病,他想把摊位转了。”程思佳便把中午的奇遇告诉了杜欣然。
“你想把他摊位转下来?”杜欣然讶异地看了看程思佳。“卖菜那么辛苦,你不想找班上啦?”
“工作那么难找,我想换一条途经。”程思佳若有所思地说道。“唉……,想想都头疼,到哪里弄这么多钱呀!”想到了钱,程思佳顿时愁上眉梢。
“思佳,你不会碰到骗子了吧!天下哪有这等巧事,你衣服被淋湿了,他给你雨披,然后他车又坏了,会不会设计好的一场骗局?”杜欣然半天好像才想起了什么,大惊小怪地说道。
“不会吧!”杜欣然的大惊小怪,显然让程思佳感到有些诧异。
“怎么不会,现在骗子无孔不入,专门欺骗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编造出什么白血病呀,什么癌症晚期呀,以此来博取你的同情心。”杜欣然越说越夸张,经她这么一说,好像程思佳真的被骗子骗了一样。
“你要是说他骗了我,那他骗了我什么呢?截止目前为止,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掏。”有些东西是装不了的,程思佳坚信这一点,比如潸然而下的眼泪,比如无奈的表情……,即便他是演技精湛演员,总会或多或少留下雕琢的痕迹,唯有真情流露最骗不了人心。她不相信大叔是个骗子。
“欲擒故纵,你懂不懂!”两个人因为是不是骗子争论得喋喋不休。一直到夕阳西下,谁也没有说服谁。
“好了,好了,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真服了你!不跟你争执了,我要做饭喽!晚上还要上班呢!”杜欣然起身准备去厨房。
“不跟谁争执了?我还没进门,就听见你们叨叨。”这时候,门突然打开,杜惜秋走了进来。
“你问思佳,顽固不化,我都不愿搭理她。”杜欣然去厨房做饭了。
“思佳,究竟咋回事?”杜惜秋睥睨地看了杜欣然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程思佳。
于是,程思佳把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完程思佳的讲述,杜惜秋没有立马表态。
“思佳,市场买菜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可是这么大一笔钱从哪里来呢?欣然工作没多久,三妹成了美院学生,她那点勤工俭学的钱,养活自己都困难,婉雪刚上班两三天。”良久,杜惜秋才缓缓地说道。
“惜秋,你说的现实我都知道,本来也没抱着太大希望,而且,我跟那位大叔并没有说死一定要转他的摊位,只是说说而已。”程思佳苦笑了一下,顿时神色黯然下来。
“再说了,欣然说得也不无道理。”杜惜秋刚说完这一句。杜欣然从厨房间探出头来。“怎么样?惜秋姐也赞同我的观点了吧!”
“死妮子,做饭也挡不住你偷听。”杜惜秋嗔怪地瞪了杜欣然一眼,杜欣然夸张地冲着程思佳伸了一下舌头,然后又缩了回去,继续做她的饭去了。
“毕竟现在骗子太多了,即便是有了这笔钱,转让的时候,一定找到菜场管理第三方,有第三方在场,这样的转让协议才有保障……”杜惜秋说话的时候,程思佳目光略显滞,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进耳朵里。
“惜秋,你别说了,不做这个梦了。”程思佳神情恍惚地叹了一口气,情绪一下地跌落到最低点。“我去帮欣然做晚饭了。”说着,焉巴巴走向厨房。
厨房里,程思佳心不在焉地切着土豆,突然‘啊’地尖叫一声,紧接着死死地攥住中指。
“怎么啦?切到手指啦?”杜欣然正在炒豆芽,听到程思佳的尖叫声,赶紧放下手中的铁铲走了过去。
看着鲜血潺潺地从程思佳的指缝间流出来,杜欣然吓坏了,大声疾呼。“惜秋姐,思佳切到手指啦!”
听到动静,杜惜秋立刻从客厅冲进厨房,看见程思佳手上和地上都是鲜血。“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切得深吗?”
“不知道。”程思佳摇了摇头,眼睛里泪花在涌动。
“好了,去吧!让惜秋姐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看一看你,自从下午回来以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魂魄让大叔的摊位勾走了?”杜欣然显然有些不耐烦。程思佳本心情极差,如今杜欣然的唠唠叨叨,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竟然‘失声痛哭起来,眼泪像断线的珍珠。
“你就消停点吧!”杜惜秋瞪了杜欣然一眼,然后带着程思佳去包扎伤口了。
五个人,三个人找到工作,两个人正在找工作,杜欣然七点半之前必须去上班,聚在一起吃晚饭一点不现实,大家自然而然形成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晚饭能一起吃的一起吃,不能一起吃的也不等候,谁到家谁吃。
三个人吃过晚饭后,杜欣然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临走的时候,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终是啥也没说就出门上班去了。
客厅里,吸顶灯散发着淡淡光晕,空气略显压抑。杜惜秋、郑三妹、方婉雪、程思佳坐在沙发上。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大家看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杜惜秋看了看她们,率先打破了沉寂。
“惜秋,大家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要为难大家了。”程思佳急得快要掉眼泪。
“思佳,你不要说话。我们当初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现在你遇到了难事,大家能帮的当然要帮一把。”杜惜秋立刻阻止了程思佳。
“思佳,对不起!你困难的时候,我却帮不上你任何忙。”郑三妹有些自责。
“三妹,你除外,你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杜惜秋理解地冲着郑三妹挥了挥手。“婉雪,你呢?我知道你才上班没几天,不该向你张嘴,是有点难为你。”
“对不起!思佳。你也知道我才去上班,有的同事还没认全。”方婉雪愧疚地抬头看了看程思佳,然后目光躲闪对着杜惜秋说道。“惜秋,不是我不愿意帮思佳,实在是……”
不是方婉雪不愿意帮程思佳,这个时候,找到郭一鸣借几千块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从开始与郭一鸣认识到现在,关于郭一鸣与她之间的故事,方婉雪对她们几个只字未提,这个时候一旦把郭一鸣引出来,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是非来,方婉雪隐隐有些担心。自从那天晚上与郭一鸣一起共进晚餐以后,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有时候,方婉雪的心底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渴望见到他的冲动。
“婉雪,你也不要自责了。”杜惜秋安慰完方婉雪,凄然地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看起来只能打它的主意了。”
“惜秋,不要,这只玉镯可是你妈妈传给你的东西,怎么可以打它的主意?”郑三妹立刻明白杜惜秋的意思,连忙制止。
“惜秋,我不转大叔的摊位了,行不行?”程思佳也摇头制止。“我真后悔不该跟你们说起这件事。”程思佳懊恼地说。说完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说什么傻话,如果它能用在刀刃上,也是适得其所了,未失掉传家宝的价值。”杜惜秋苦笑了一下。“听妈妈说,我外公家往上数三代,是个朝廷五品的官员,当时深得当时皇上器重,皇上也赏赐不少古玩玉器,这只玉镯就是宫里的东西,传到我妈妈这代已经是第五代了,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妈妈又传给了我,应该值些钱,转摊位足够了。”
“惜秋,既然是你妈妈传给你的东西,你没有权利卖了它。”方婉雪也忍不住极力阻止杜惜秋,同时也为自己的自私自利羞愧难当。
“我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劝了。没有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杜惜秋毅然决然地说道。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程思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杜惜秋决定卖掉玉镯,这件事情太大了,让她困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