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牛兵当了商业局的副局长以后,周华家里的日子确实是越来越好了。

曲玲玲到县里担任了副县长,县委给她分工,负责文化旅游这方面的工作。曲玲玲就发现,齐邹县的南部山区有待开发,如果整合几家有钱的企业,把闲散的资金用到山区的民宿和旅游开发上,不仅能促进当地的经济发展,而且可以给当地人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于是曲玲玲就整合她分管的经贸局、商业局、物资流通公司等几个单位的分管负责同志,到青岛、沂蒙山和卧牛山等民宿旅游开发比较好的地方去学习和参观。

商业局安排了牛兵去参加县里外出的这个考察活动。

这是一个周末。早晨六点钟,一辆大巴停在了县政府的门口,七八个县直单位的分管负责同志,手里提着包、拿着水杯和移动电话,陆陆续续地上了大巴。

县里给曲玲玲配了一辆工作用的帕萨特轿车,按原计划,曲玲玲坐在这辆轿车上,在大巴的前面打前站,联系前面相关的参观点。当然,联系参观点这些打电话的具体工作,是由县府办的一个副主任去做,也相当于给曲玲玲配了一个专职的秘书。曲玲玲因为刚到齐邹县工作,自己就觉得工作要务实一点,踏实一点。她就对县府办的副主任孙波说:“我还是和大家一块坐大巴,你呢,坐在这个小车上联系,把前面那几个点按顺序计划好,我们争取两天的时间看完,晚上住在哪里,你可以提前安排好。”孙波说:“我自己坐这个车也有点超标啊,要不你安排一个人,我和他一起坐这个车。”曲玲玲就说:“行啊,让文化旅游办公室的朱丽英过来,跟你一块负责联系这件事吧。”

其实朱丽英和曲玲玲是同学关系,这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曲玲玲把朱丽英从文化馆借调到县文化旅游开发办公室的,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开发南部山区的民宿和文化旅游项目。

安排好了以后,曲玲玲就拿着她的手包和水杯,坐在了大巴的第一排座位。第一排座位前面有一个平台,平台下面是放矿泉水桶的一个箱子,上面能够放手机和水杯,在大巴里头就显得稍微方便一些。上了大巴,曲玲玲就对各局的分管局长打了个招呼,说:“我陪大家一起,咱们一块坐大巴。”

局长们抢着跟曲县长打招呼,一场专门为了山区文化旅游开发的考察活动,正式地拉开了序幕。

车行在路上确实有点枯燥,几个分局长就和曲玲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经贸局的副局长曹凤友就对曲玲玲说:“曲县长,咱这次去参观学习,像您是从省城来的人,对他们那个地方熟不熟啊?你去过没有啊?”

曲玲玲说:“我曾经去过卧牛山那地方,那地方的山跟我们这个县里的山差不多,也是有山有水的地方,但是,他们在山里有平台的地方,建起了表演和演出歌舞的综合舞台。比如说蒙古族的舞蹈,还有少数民族的泼水节,非常有民族特色。大约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就有这么一个地方,丰富多彩,特色鲜明,我们确实应该跟人家学习学习。在有水的地方,他们建起了风格特异的民宿,住起来非常方便。大家去看一下,在那里住一晚上是非常舒服的。我们齐邹县这个文化旅游发展的方向,就是得让来的游客,既能看得见山,看得见水,还能坐得下来。还有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饮食服务要有特色,能吃上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东西,这可是一个大文章。我们把心思投到这一个方向上,才能有大的发展,有了大的发展,我们才会有大的收益,才会赚到钱,老百姓才能从我们的旅游开发里头得到好处,这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说到这里,牛兵就插话说:“你说的这个思路是非常好啊,曲县长,但是,我们经贸局和商务局这些局是搞经营的,有一些资金的储备是不错,但是,我们主要的任务是在流通方面发展,就这么冷不丁地把钱投入到这个文化旅游方面,合不合适啊?现在政策允许不允许?”

曲玲玲就对牛兵说:“牛局长,就拿你们商业局来说吧,你们商业局有商业大厦等下属十好几家经营日常生活物资的经销企业,也就是说,大超市、大厦每年的收入都非常稳定和可观,那么,你们这些收入除了分红和给职工发放工资以外,结余的部分,你们既不能拿来吃了喝了,又不能买车,超标准用车更不行,那么这块闲着的资金怎么用呢?就得用于发展新的项目上。”

“你今天仔细看一下人家这边的文化旅游项目,你可以搞一个商业文旅综合服务中心,或者是一个民宿发展服务基地。那样的话,你商业的整体运作模式就出现新的亮点,就会在全省的商业系统里,亮出新思路、新方法、新动作,就会走在前头。同时,还能安排大量的职工进行就业和再就业,包括新招纳的一些年轻的职工,到我们新的文旅项目上来,这才是我们的发展方向。关键是我们也为社会作了贡献,给政府缓解了压力,现在就业形势这么紧张。反正把项目搞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段话对牛兵的启发非常大。因为牛兵的人生经历就是这样的:身体经受伤害后,从一个普通的工人成了一个普通的保安、安全检查的工人,然后又承担了新的项目建设,一步一步地走到商厦总经理和商务局副局长这样一个岗位上。对建设项目的认识和重要性的考量,他比别的局领导考虑得要深,体会也深。只有项目才能发展,才能激活资源,才能使人才脱颖而出。

想到这里,牛兵就对曲玲玲说:“曲县长,这个项目确实是可以考虑,咱今天先学习,到时候还真得论证一下。”

说到这里,曲玲玲的手机响了,是前面帕萨特上的朱丽英打过来的。说是到卧牛山还有十五分钟,卧牛山所在县的刘副县长,在卧牛山接待中心的门口等着接待曲县长,让曲县长心里有个数。

曲玲玲就说:“咱一开始不是说不麻烦人家当地的领导嘛!大家都挺忙的。”朱丽英在电话里说:“给那边县政府发了一个函,那边说是安排对等接待,你心里先有个数吧,把你的衣服整理一下,也和车上的同志们说一下。”

放下电话,曲玲玲就和车上的同志们打了个招呼:“卧牛山的刘县长在前面等着接待我们,大家整理一下,准备进入工作状态。”

眼看着就到了卧牛山,山上人来人往,游客很多,老远就看见接待人员在那等着了。突然,牛兵的脸上滴下豆大的汗珠,随行的人员看见牛兵非常痛苦地捂着肚子,就赶紧问道:“咋了牛局长?”

曲玲玲赶紧回过头来,看着满脸痛苦的牛兵,就一个劲地问:“到底咋了这是?”牛兵捂着肚子咬着牙痛苦地说:“哎呀,可能是阑尾炎又犯了,疼得厉害。”

车也到站了,接待的人员一下子就围了过来。曲玲玲简单地跟来人握了一下手,就说:“车上有点紧急情况,我先处理一下。”当机立断地让帕萨特司机抓紧过来,把牛兵送到附近的医院去检查一下,并让同行的朱丽英陪着牛兵去看病。负责接待的刘县长也安排了当地的一个工作人员,陪同朱丽英和牛兵一起到医院进行检查。帕萨特车一溜烟地开走了,曲玲玲才和接待的刘县长接上了头,说:“你看看,车刚到这里就出了这么一个状况,咱还是抓紧进入学习状态吧!”

负责接待的刘县长就非常客气地和曲玲玲握了握手,说:“我们县里的条件比较差,你们齐邹县是全国的百强县,经济条件好,有大企业,我们应该多向你学习。”曲玲玲见刘县长这么客气,自己心里也非常自豪,但还是非常谦逊地说:“我们今天来就是向刘县长您学习取经的,您一定要把您开发文化旅游的妙招和经验传授给我们。”

刘县长说:“那咱先游览吧!咱们边游览边交流。”

牛兵和朱丽英几个人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医生简单地听了一下,肯定地说:“就是阑尾炎在作怪,急性阑尾炎可能又犯了,如果你想在这儿做手术的话,就在这儿做,如果想回齐邹县医院做手术,就给你打一针止疼药,先止住疼,然后抓紧回齐邹县医院住院。”

牛兵蛾牙咧嘴地说:“你先给我打一针,不疼了再说,我肯定得回去做手术,家里还有好多人呢,我自己在这里也不行啊。”

就这样,医生给牛兵打了一针止疼的药。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牛兵的身体就基本上恢复了,浑身酸痛,一点劲儿都没有,但刚才疼痛难忍的地方是不疼了。牛兵就让朱丽英给曲玲玲打电话,问问是不是让车把他送回齐邹县,让朱丽英和当地县政府的那位同志住下参加集体活动?

曲玲玲思考了一下,在电话里就和朱丽英说:“牛兵自己回齐邹城,让司机送他没问题,但是,他在路上能不能受得了啊?如果受不了的话,还是需要人陪着他回去。还是你陪着牛兵回齐邹城,让当地县政府办公室的那位同志,打个车赶到卧牛山就行了。”就这样,牛兵坐了齐邹县政府的那辆帕萨特轿车,快马加鞭地回到了齐邹城,住进了齐邹县人民医院。

本来挺好的一场旅游式的参观学习,牛兵一下子成了去住院的了,好事没捞着,还差点在外地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