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骑在马上的将军叫斗谷子文,他何许人也?他是楚国三大姓氏中若敖氏的贵族将军兼令尹,除了楚王熊氏,贵族屈氏,职位上,就数若敖氏的人权力最高势力最大,是跺一脚,千里楚地都要动几动的人物。他又称司马子文。春秋初期,约公元前七百余年至六百余年间这段时间内,斗谷子文他协助楚穆王继续往南开疆拓土。他显示出很强的能力胆识与勇气,很得楚王的信任与重用。穆王特别欣赏他忠于王室,对国家勤政的忠心耿耿。

当年,楚国的君主熊绎(也说号熊勇),管他呢,名字反正是个符号,是楚的开国之君就是了。这个开国之君被东周末年天子封为诸侯一一楚蛮子爵后,很有称霸一方的雄心壮志,但地域狭小,人才更缺,尤其是贫困,永没达到兵强粮足,国富民殷的地步。历代君主都在艰难的开疆拓土,到他们的子孙,经爱吃熊掌的成王之后,虽也楚地千里了,到他们的又一代子孙,即楚成王的儿子穆王执掌国家时,仍在继续往南开疆拓土。斗谷子文将军接受的王命就是去江南继续完成这种“开启山林”的光荣任务,他带领的这支部队的开拓手段叫“圈地”,即在没被开发的原始部落,蛮荒之地走马“圈地”,部队所到之处,便宣布这块土地已属自己,即楚国的了。部落里或当地民众若有反抗不服管理,对不起就会让军队镇压。这时的中原地区,黄河流域的大小诸侯国,疆域已经基本形成,只有强弱之间相互并吞。并吞中,西边的秦国已占有了三秦大地,那里地域辽阔,关中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早已称霸于诸侯,东边的齐鲁已据有山东与河南河北的一部,秦晋地上有晋国,宋国在晋文公宋孝公数年励精图治下,已在北方称霸,燕赵大地则有赵国,韩魏已占据宁回甘蒙,东南的富庶之地上则有吴越……群雄并起中,已有秦齐宋晋相继于诸侯中称霸了,周围的小国像被磁铁吸铁屑一样,都被就近收了过去。楚国地处中原腹地,正在发展中,还不敢称霸,也从不示弱,有的小国已望风归附了他,如陈蔡郑这些小国。已称霸的诸侯国,不敢小觑他。所以楚穆王要继续“荜路蓝缕,开启山林”,在扩大疆土的同时,努力增加生产,充实国力,加强秣马厉兵。楚不能忍受中原大国对它的虎视眈眈!这时,楚经不断地圈地运动,千里疆域的大楚已形成。楚王的“圈地”运动形式逻辑上有如当年十七八世纪英法殖民者一样,也是马蹄足印跑到世界哪里,哪里也就属于他了。这中间二者当然有实质的区别,后者完全是侵略强占。楚的“圈地”开发,这是在中华民族范围内,神州大地上的自家开发,是先进的生产所有制替代落后倒退的生产所有制的“开发”!楚王与他的大臣将军常会想:开基与创业都是宏图大举的事业,真是不容易,但很值得。斗谷子文即司马子文将军与后来令尹(丞相),都是把国家推向强大的勋臣!

这年,斗谷子文带领的“圈地”部队来到巴陵的双青山下时,已是冬去春回大地的季节,春暖还寒,河里午前都还有薄薄的冰层,冷风吹过,寒气袭人。

双青山部落村寨的人们,从没见过这大阵势的队伍,好生奇怪,还十分害怕!他们远远地站到高地观看。难道真是天兵降下凡尘了吗?孙叔敖胆大,他就近去看,只见骑在队伍前边大马上的魁梧将军,头戴铁盔,面方耳赤,双目如炬,蓄着山羊须,衣着华丽,气宇昂扬,四十来岁年纪好不神气威风。他们的队伍就地驻扎下来,又并不大声喧嚷,更不直进村寨扰村扰民,更不见随意抓人杀人或放火烧房子;马上大将军定是斗谷子文即司马子文将军无疑了。只听他大声喊出口令:“队伍解散,就地休息,埋锅做饭。”

人们看得出:人马是走得又饥又疲惫了。将军身边的几个护兵想为他们的首领搞顿好吃的,这方有山有水,村寨里肯定少不了有山珍野味和鱼虾什么的!走在前边的护兵正好遇上了站在高坡上欲进山砍柴在看热闹的孙叔敖,便叫住他,让他带他们去想办法并许诺不白吃。孙叔敖望着这位全身戎装的军士说:可倒是可以,只是我们这里很穷,家里没什么现成的好吃食,多是点野菜杂粮的,还有够一两人吃一餐的小鱼虾。孙叔敖指了指周围说,我们这里去年又遇了洪水泛滥,家家收成不到一两成哩!我娘在门前开荒的一块山田,种上些包谷,眼看就要收成的时候,又被洪水冲淹掉了,秋凉水退了,我娘才又去补种些苦荞罗卜青菜的。孙叔敖指了指不远处自家新茅房与菜地。母亲孙妈妈看见突来这多从未见过的军队,本在菜地干活的她,不敢到外多瞧热闹吓得早躲进家里把门关起来了。军士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孙叔敖并不紧张害怕,他向军士换了语气说:我们家确实拿不出什么酒肉招待你们的头头,要不这样吧!现在退水了,河塘都显出滩来了,我为你们去捕些鱼来吃怎么样!不然我实在无能为力。这位军士一听转笑道:那很好!

于是,孙叔敖领着几个护兵向山脚下往西拐弯处那条弯弯的河道走去。护兵们奇怪,领头的军士便问:你这小伙子,人倒长得蛮精神结实,你去河里捕鱼,一不拿渔网,二不拿渔叉或其他工具,一河的水,用什么捕鱼呢?我们手里还拿有戈予与弓箭呢!你一双空手怎么捕鱼给我们的将军吃?孙叔敖不慌说:这个你们不要管,中午饭时,保证你们的将军,我们说的头头有鱼吃就是了!护兵们半信半疑地跟着他,为头的军士还唬他说:你这小伙子,要敢使什么心计戏弄我们,可是要杀头的呵!孙叔敖说,我敢上山得罪豺狼虎豹,哪敢得罪你们天兵呢!孙叔敖一边恭维他们为天兵,一边说:你们就管跟紧我朝河边走吧,看,小河快到了!他用手一指说,只差几百步了,不过你们得听我指挥,一不许出声讲话,二要离河岸至少五六十步外。鱼也生有耳朵的,听觉灵着哩!

护兵们仍是直感奇怪,他捕鱼一双空手,还牛逼得很,到时没有鱼看你如何向我们交待?!难道你真不怕我们杀你吗?我们将军仁慈,但他是最恨坏人恶人的!

河边已经到了。大家按照孙叔敖的吩咐,静声坐在五十米开外已开始吐青的草地上,眼前是结着薄冰未成整体连接的河面,有百十米宽,多长,源头在哪就不知道了,通向洞庭湖那是肯定的。快中午的太阳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水在冰层下流动,那时,鱼特多,没有现今这多贪婪的人嘴与繁荣的市场将它们骗去。护兵们看到不少的大鱼小鱼在深水中游动,那是它们的世界,没有工具怎么把它们抓上岸呢?它们正在露出头钻出冰层晒太阳呢!它们能跳到你的锅里来吗?孙叔敖却说能,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