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给我大点声,我听不清楚!”“这、是、是吧……”“奶奶个×!”“大嘎鱼”的脸儿都气绿了,气急败坏地一拍大腿,转身就要离开。“空口无凭,立字为证啊!大管家!”对着“大嘎鱼”的后背,“鱼鹰子”使劲儿嚷了一嗓子。“一个唾沫星子一个钉,大管家说话算数!”长工们紧接着响应。“嚷嚷个××?操!我张大牛少不了你们的!”“大嘎鱼”咬着后槽牙回了一句,没办法,忍痛割爱吧!

“噢噢!我们赢喽,赢喽!”“大嘎鱼”认输了,栽在了长工“小鱼鹰子”子的手里。从此,大家对“鱼鹰子”更加刮目相看了。

“奶奶的!敢算计我?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如果不是刘铁这逼尅的每个月倒贴给我五个大洋,我才不收你这个小杂宗(种)操的呢!” 张大牛窝的这个火呀就甭提了!让他张大牛认输简直是天方夜谭。从此,他恨透了“鱼鹰子”,一心想找机会要弄死他。

“哼!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你不稀罕我,我还不伺候你个‘大嘎鱼’了!”“鱼鹰子”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正准备撩杆子走人的时候,“万能”出现了,从此彻底改变了刘高河的命运。

“万能”原名万柳树,盈州武馆当家镖师。他行侠仗义、武功高强,被盈州老百姓誉为潮白河的“鸬鹚”,更是“鱼鹰子”刘高河最崇拜的英雄侠士。他二十出头儿的样子,虽然不收徒弟,练了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刘高河却死乞白赖地尊他为“师傅”。

万柳树跟刘高河一样有着心酸的童年,在他七岁那年,父亲得霍乱死了,老娘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大哥万柳森,很小就被亲戚带到天津的铁匠铺学徒,勉强维持自己糊口。大哥走后,万柳树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艰难困苦的环境,使他具备了一股生存活命的韧性。特别是沧州学艺以后,更是练就了他刚直不阿、嫉恶如仇、有求必应、无所不能的美好品格和本领,十里八乡名气很大。人们忘记了他的名字,都习惯地称他为“万能”。

那年正月,柴府在萧太后运粮河南岸的西村,搭起台子唱大戏,蛤蟆台子十八村的人们都来看热闹。

妈妈告诉他:“柳树哇,看戏的人多,跟着你三姐去卖点小物件儿,好歹赚点儿好过年……”“嗯嗯。”小柳树很听话,他挎着一蓝子瓜子儿、一篮子糖果,跟着堂姐颠颠儿地到了戏台下赶场叫卖。“买糖块儿来,谁买瓜子儿糖块喽?”叫卖来叫卖去,转到了戏台下面雅座的空隙里。

“哪来的小××崽子……滚一边子且(去)!”冷不防身边窜出了一个横眉立目地阔少爷来,这个阔少爷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虎虎生气,只听他大声吼道:“瞎××叫唤啥?是不是活腻歪了?!”

“我买瓜子糖块儿碍着你啥了?”无端被骂,万柳树昂着脖子反问道。“小要饭的!还××嘴硬?你冲撞到我的宝座了!”说着,对着万柳树上来就是一脚,万柳树侧身一躲,一个趔趄撞到了堂姐身上,货篮子也滚出去老远。

“干啥打人?还讲不讲理了?”堂姐冲上前扶起了万柳树,万柳树则紧握拳头怒目而视。“啪!”阔少爷上来就是一鞭子。“哎呀!”万柳树躲闪不及,被鞭子抽出去足足有七八尺远,脸上冒出了一道深深的大血凛子。

“也××不看看我是谁?不服?给我接着打!”一个虎视眈眈的彪形大汉站在身后,一看就是个有功底的练家子。“干啥恁们打人家孩子?”这么一闹,很多人都好奇地围拢过来。

“张大管家!这孩子是我们中心村的,小孩子不懂事,甭跟他一般见识!”刘府的大管家刘铁过来,挡住了阔少爷再次举起的马鞭子。这个被称为“大管家”的阔少爷,就是柴府的当家人---张大牛,外号“大嘎鱼”。

“‘老柴齐’介(家)咋这么霸道?你说说,太欺侮人啦!”“诶的,一个赛过一个,这个‘大嘎鱼’比‘老柴齐’还狠!” 围观着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干啥?你们想干啥?谁××裤裆破了,把你们露出来了?本少爷有武功,不尿你们!”一看这势头儿,张大牛岂肯示弱?他冲着大伙骂着,嘴上又硬又损。

“今儿个是本少爷请来的戏团子,有本事的你们都甭看!敢跟我闹屁,哼!要不是看在铁大管家的面子上,非能死你不可?走!”看见人越聚越多,张大牛不得不撇下万柳树,带着保镖离开了人群。

“孩子,赶紧快家走吧!甭让你妈担心。”刘铁扶起万柳树,拍着他身上的土说。“你说说,这孩子,都流血了!” “‘老柴齐’家揍(就)没一个好东西!”大家齐帮动手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瓜子、糖块 。

回到家,万柳树把货篮子往炕上一扔,赌气地说:“妈,我再也不做小买卖啦,我要练武术!”妈妈吃惊地看着满脸血渍的儿子问:“咋啦?挨谁欺侮啦?”

“还不是那个‘大嘎鱼’?”万柳树愤愤地回答。“儿子,那揍是个活阎王!你惹他干啥?”“我没惹他,是他欺负人!妈,我受不了了,我想去拜师学艺,不能再受他的欺负了!”

“唉!忍了吧,儿子,咱家太穷,你到哪儿拜师去?再说你这么小,妈不放心哪!” 母亲眼里噙满泪花,边说边用手替儿子擦去脸上的血迹。

“听说大南边子有能人,我揍去沧州,要着饭去,不用花钱!” 万柳树斩钉截铁地回答。这件事对万柳树刺激很大,他的心里深深埋下了嫉恶如仇的种子。第二天清晨,天空还在朦胧中,十岁的万柳树,就悄悄爬起炕,对着妈妈屋子磕了一个头。迎着风雪、身无分文踏上了学艺之路。

“师傅,受弟子一拜!”来到沧州,经人指点,师拜艺人“燕子罗”。“燕子罗”,沧州市马道街人,因行拳过手一阵风,被誉为“燕子罗”。他编创的“二路刀”、“刀进枪”、“劈挂拧”和“疯魔掌”等罗氏套路,独树一帜。他经不住万柳树的死磨硬泡,“燕子罗”决定先让万柳树在院内帮工。

小小万柳树聪明勤快、厚道豪爽,师傅、师兄们都愿意教他,转眼七八年过去了,长拳短打、飞檐走壁样样精通,锤炼成了一个体壮如牛的棒小伙子。

离乡数载,哪能不想家?万柳树非常思念妈妈,于是向师傅辞行:“记住,不得收徒,正义为先,切莫随意与他人无原则斗狠。”“师傅,我记住了!”获准后,他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恩师。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走了好几天,很快就到了箭杆河了:“箭杆河箭杆河,我万柳树回来了!”他蹲站在箭杆河的堤坝上,吃了几口干粮已经时近下午了。很快,隆虎寺那棵高大的古柏就矗立眼前了。

千年松,万年柏。这棵古柏,树干高6米,围粗3米,枝繁叶茂,原有两棵,另一棵到明嘉靖年间枯死了。古柏今年已是655岁高龄,成为盈州注册的29棵名木中的“老寿星”。寺庙几经反复,古柏却依然枝繁叶茂,生机盎然。古柏下有一座古寺,老百姓管他们叫“隆虎寺”,说起这“隆虎寺”还真有一些经历。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隆虎寺其实叫做德胜寺,德胜寺建于金贞祐年间,据说先有螃蟹镇孤岛,再有古柏,然后才有寺庙。庙的附近,早年只有三三两两的流民居住,一直以来都赶不上蛤蟆台子的“龙泉观”名气大,后来却逐步成了名寺。

相传在明朝万历年间,蛤蟆台子河东村有一个叫刘孝木的木匠,素以孝敬老母闻名。有一次在王湖庄与他人干活时,不慎掉了斧头伤了人,本来是无意的,只因两个村曾经有隔阂,受伤的家人又得理不饶人,上面还托了关系,事情就闹大了。

“挟私报复、蓄意伤人,报官!”此罪依大明刑律应判处刺配流放以及举家迁往外化,刘木匠的老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且身体又不好,一旦外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