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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保姆3

    见到杨姐,她看起来特别憔悴,再也没有学习班时那又说又唱的劲头了。看着果果爸点的一大桌子菜,还有专为我点的辣菜,杨姐很是惊讶地说:“小徐,公司经理说你做的人家很难伺候,怎么我一点也没看出来呢。”“徐姐把我俩儿子照顾得非常好,家里也安排的井井有条,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对她好呢。”小琴特别嘴快。

       果果爸举起酒杯,说干杯,他不太会说普通话,但是,干杯两个字却说得很好。“谢谢先生。”我敬了果果爸一杯,那自然是我发自心底的感激。

        果果家就有两个房间,晚上我和杨姐同床,果果睡中间,我们俩越聊越睡不着,聊我们学习时的美好,聊我们分手后各自的主人,再聊以后的打算……

       “反正我是不打算干了,回济南,我先生开出租,我自己再找点小活儿干就行了,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反正我是受够了。”她看我把时间调到三点,问为什么,我说小琴的换洗衣服不能过夜。“你傻啊,让你半夜洗,你就半夜洗吗?”“姐,有所得就有所失,你不干还有退路,我是只能往前,不能退后,你也看到了,而且人家对我真的特别好!”“那是因为你付出了。”是的,我的工作必须坚持…… ”

       今天小琴起得特别早,因为我今天也要回华佣公司,一个月了,要回公司休息一天。小琴看我穿上了裙子,就直夸我。“徐姐,你穿裙子真好看,深圳这么热,来了一个月了,也不见你穿过裙子。”“我们老师说过,在客户家里不让穿裙子。”“别听她们瞎说,你想穿啥就穿啥,这多好看啊。”她呵呵地笑着。

       我出门时,她赶紧追上来。“徐姐,忘给你了。”小琴塞给我一个牛皮信封:“果果爸说你干的不错,多给一百。”“那咋好意思呢。”尽管这样说,我拿着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多一百块呢。

       回到公司,见到了高姐和马姐,她们今天也休息,我们三人见面都有些感慨,来的时候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三人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高姐照顾的是俩老人,七十多岁,老太太一夜起好几次,每次都必须把她叫醒,老太太不能自理,老头喂了几条小狗,每天洗澡,清理狗毛,忙的连坐的时间都没有。我很庆幸自己能遇到小琴一家。倒是马姐一直听我们说,她看起来干的特别轻松。“我以前在龙口就是开饭店的,对卫生条件要求得特别高,这次在客户家我连天花板都给她擦,让她们挑不出一点毛来,唯一的不足就是小孩睡觉,夜里总是哭闹,我想慢慢就会好的。”马姐对自己特别有自信。

       我们正式上户之后,回到公司就不用干活了,干活自有新人。在我聊的正欢的时候,经理走到我们跟前笑哈哈地说:“你们三人都跟优秀,刚来深圳工作,能够得到客户的认可,这就是你们的成功!”听经理一再表扬我们,我们就好像刚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战士一样,保证在以后的工作岗位上认真、勤恳地工作。“另外,再说一下小徐,华佣公司奖励你两百块钱,你为咱们公司争得了荣誉,我说过的,你只要能拿下果果家,公司就有奖励,希望你以后好好工作,给咱们公司每位员工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高姐和马姐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把果果妈在公司闹,我找不到工作的事情给她们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哦,怪不得呢。”高姐说:“当初还不如等到你这单呢,开玩笑啊。”她自嘲道。

      “这就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吧”。我也哈哈大笑道,其中的苦乐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刚到深圳第一个月,我就净挣了两千块。

        这次公司见完面后,还没等到下次休息,马姐就回老家了,她说自己都已经五十多了,这样下去会受不了的,于是,淘金的五姐妹中就又少了一个。

       随着时间的推移,果果对我越来越依赖了,不管哭的有多厉害,只要我抱过来,立刻就能止住如洪水一般的泪水。看着果果,我总想起在家的女儿,十岁的孩子,妈妈不在身边,鞋带能系好吗?衣服会洗吗……

      出来已经几个月了,也曾打过电话,可一听到女儿的哭声,我就赶紧挂掉电话。真怕自己受不了买张火车票赶回家。

       经常在深夜我紧紧地抱着果果,就好像女儿躺在我怀里似的。“徐姐,我怎么感觉果果像你儿子。”小琴经常这样开玩笑。这时候,我也总是笑一笑。

        深圳的九月天气仍然特别热,家里的地板经常水汪汪的,因为太潮了,我每天必须用干毛巾把地板擦拭好几次,床上的被子也会天天都要拿到楼顶上晒一晒。

        “每天这么辛苦,不累吗?”我刚在楼顶系好晒被子的绳子,就听后面有人说话。原来,那个帅气保安每天上楼顶打卡两次。这小区的楼层都是二十七层,因为深圳潮湿,所以楼顶都有专为业主准备晒被子和晒衣服的区域。每天九点后楼顶都会晒满各种各样东西。当然,我每天都要上来的。“干什么不累呢……”他帮我一起把被子晒好。“你和鲁姐关系好像挺好的啊?”他问我。“是的,我在深圳没有朋友,有事只有找鲁姐说说,以后还请你们多帮忙。”

       我晒好被子,准备要下楼了。“我叫周成,有事可以叫我,我的电话……”按了下楼的电梯,他说啥我也没听清。

        刚进门,皮皮就 像小鸟一样飞过来,兴高采烈地说:“阿姨,我小姨来了。”我这才注意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儿正和小琴在聊天,看样子比小琴还大好几岁。我赶紧走过去打招呼。“徐姐,这是我妹妹小南,刚从老家过来,在深圳这段时间你俩一起住。”“好的,我去准备午饭。”我起身去厨房,在我做饭的时候,小南也过来帮忙,她身高和小琴差不多,稍胖点,就是白白的脸配上大红口红,看着有些瘆人。 “徐姐,炒菜时多放点辣椒,我也爱吃辣。”

       快开饭的时候,又来了客人,不过这个客人会讲普通话,没人给我介绍他是谁,就听小琴她们叫他范哥,看样子最少五十,小南和他好像也很熟。他们聊天都用广东话,我也听不懂,我喂饱了果果,就带他下楼了。在二十二号楼和二十五号中间,有个很大的游泳池,旁边的草坪上有很多打着伞的休息凳,我和鲁姐最喜欢带着宝宝来这里玩。

        我带着果果来时,鲁姐和欢欢已在这里了。“鲁姐,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叫周成的,他看起来挺不错的。”我的好奇心时时都存在。“没结果的。”鲁姐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鲁姐说她是很喜欢周成,帅气、热情,可周成有家还有两个孩子,她不愿意让另一个女人成为悲剧。多好的女人啊!

        “扑通!”就在我大发感慨的时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一个小女孩儿掉水里了,几秒钟就只看到脚了。而女孩儿的妈妈还在远处跟人聊天。我来不及想别的,跳进水里抓住女孩儿的脚就甩上了草坪。女孩儿的妈妈吓坏了,抱起全身是水的女儿赶紧跑了,可我脚下一滑,滑下去了。我不会游泳,鲁姐也不会,是小琴救了我,她出来找我和果果回去吃饭。

       “你傻不傻啊,自己掉水里,差点没命了,人家小孩儿妈妈连个谢字都没有。”“她也是吓坏了。”我吓的半天没缓过来。小琴抱着果果,我跟在后面,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跟着往家走。

        小南来了以后,范哥就成了我们家的常客,他们有时去喝茶,有时在家里打麻将,打麻将时我得茶水伺候着,看得多了,我也学会了打麻将。我注意到,每次范哥来,小南都会精心打扮一番。“穿这个好看吗,穿那个好看吧?”“好看好看,都好看。”她问啥我都说好看。“徐姐,今天果果爸不在,你补上,陪我们玩会儿吧。”“我可没钱,再说谁看果果。”

       小琴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说:“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那果果呢?”“你坐窗台那个位置,把零食放窗台上,让果果看着你就可以了。”

      都说会打牌的一般都输给不会打牌的,我这二愣子一上去就连赢两圈儿,到快晚饭时,我都赢了一百多了,气的小南直朝范哥撅嘴。“你们玩吧,我做饭去了。”我抱着果果就要走。“不行不行,你赢了不能走。”小南气的把麻将推了一地。“明天再玩,明天再玩。”范哥赶紧讨好地哄着小南。

       晚饭后,范哥还坐了半天,这才返回香港。我知道范哥和小南的关系很微秒。那个时候还没有QQ,也没有微信,我们无聊时就听听音乐。“范哥喜欢你?”“别瞎说。”小南脸红了,赶紧起床关上房门。“别让我姐听见。”小南说范哥有老婆,孩子也很大了,和果果爸是朋友。小南每年都会来深圳住几个月,每次来,范哥都会陪吃陪玩,而且都是当天返回香港。

        “小南,香港不是哪都有黄金吗?你想想你姐,压力有多大,两个儿子,你姐夫马上就要退休,以后的生活多麻烦,更何况范哥比你姐夫还大。”小南一夜无语,早上起床时眼睛肿肿的。

      十月的深圳终于有些凉意了,但空调每天还是不停地工作着。小琴最近总是不停地跑香港,她想让皮皮上香港的幼儿园,因为果果爸说香港的教学质量好。“小南,每天多帮徐姐干点活儿。”“知道了。”小南总是懒懒地回答。我从来也没指望她能帮我干活儿,她每天最兴奋的事情就是等范哥来。

       “徐姐,今天跟我们去喝茶吧。”当电灯泡,我还没有那么无聊……小琴不在家,没那么多家事要忙,我很多时间都带果果在楼下和姐妹们玩。果果和欢欢每天都见面,我和鲁姐也是走哪都在一起。鲁姐客户两口子都上班,早出晚归,所以平时都她自己和欢欢在家。“小徐,走,带上果果去我们家呆会儿,昨晚欢欢妈买了些好吃的,给你吃点。”鲁姐经常给我留好吃的。走在她楼下拐弯处,我们看到可可有人领着走过来,但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胖阿姨了。我们很自然地和可可打招呼,以为旁边着站的是可可妈妈。“可可,妈妈带你出来,你阿姨呢?”“呵呵,你们好,我是刚来的可可阿姨。”

        这时,我才注意到,刚来的可可阿姨,高挑的个子,瘦瘦的,一双大眼睛特漂亮。“你可真漂亮!”我羡慕漂亮的女人。“谢谢,我叫阿香。”我和鲁姐也各自做了介绍,真是天下阿姨是一家啊,我们一会就无话不谈了。

       刚刚认识阿香,我们就在楼下玩了一会儿各自驮回家了,看小南还没回来,我就把果果放在童车上,准备做饭。刚准备喂果果吃饭,小南进门了,把鞋一甩,就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我不好问,也不能问……

       “果果,来吃饭。”我拿起碗。“我来喂!”小南一屁股坐我边上抢过碗就要喂果果吃饭,果果可能没见过她生气,就是不张嘴吃饭。“小南,还是我来吧。”“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说我喂就我喂。”小南大吼道,眼睛里还有泪花。“你有什么气,干嘛发在孩子身上啊?!”果果吓哭了。

       皮皮去香港上幼儿园的手续终于办好了,小南也回老家了,她和范哥是没有结果的。“都已经两年了,他一直说离婚,现在只是承诺,我知道他在骗我。”小南临走时对我说:“徐姐,有些地方对不住,还请你多原谅。”小南走的很落寞,小琴又开始天天泡麻将馆了,我还是天天跑着去吃蕃茄牛肉饭,天天吃,还是很香!

        再有些日子就要过年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盼望过年的日子总是很美好的。“咦,小琴,今天怎么不打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