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个在麦田施肥,许久不见王大元回来,大丫说:”爹,哥不会是渴了回家吧“。
“不知道”。王超边打孔边看着四周的麦田。这片麦田很大,远远地看去有青的,有黄的,还有人家的麦苗很稀疏。王家的麦苗算是中等,不过这次施了肥肯定会超过一般人家的。王超用力扎着地孔,自语似得说:“分田到户了,人没那么忙,粮食也增产了”。
“爹,哥说看不上那家姑娘”,大丫边抔土掩孔,边小声的说,王超心里一顿,这小子把话跟他妹妹说过了?见爹不说话,大丫接着又说:“哥要我也不愿意呢”!
“你敢”,王超停下手中的活,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大丫心中一颤,忙小声回应:“我没答应哥”。
“确实委屈你了,可俺家这条件.....唉!”王超轻轻地叹口气。狠狠地打着地孔。
王超一家很穷,三间草房三个门,自己和老伴住正中一间,两头单间闺女儿子各住一间,家院的围墙也是土墙,主房的正前方也是三间低矮的草房,中间一间是过道,西间是库房,家里的粮食和农具都放在那里,东边是锅屋,也是吃饭的地方。院里东西两边各栽了四棵树,树中间都栓着绳子,晾晒都很方便。树下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深七八十公分。王家就在这地洞里养兔子。靠近锅屋的地方还有一口手压井,家庭生活用水都靠它。院外的两侧是用玉米秸秆扎起的围墙,就是王家的厕所和猪圈,本来厕所是在东面,可因为厕所和厨房仅一墙之隔,儿子王大元嫌太过恶心,王超就把西面的猪圈和东面的厕所做了调换,在农村家庭厕所和猪圈是农田肥料的主要来源,每当土坑里粪便满了,王超就会用平板车把粪便和猪粪混合在一起,拉到地头翻晒,干透后用铁锹拍打成粉状撒入田间,在农村家家户户都是这样施肥的。
王家人勤劳肯干,家里的鸡屎狗粪都不曾遗漏半点,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可这家子依旧是穷,虽说再不像以前那样艰苦,可除了温饱依旧少有盈余。王超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老伴柳琴典型的农村妇女,除了生了一儿一女,就会洗衣做饭,尽管田间劳作她也常去,可只要王超出来,总是要她回家看门,说是看门,其实是让她回家休息,王超心疼老伴呢!那时候可以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柳琴怎不知王超心里,只是她也不愿久坐家中,闲时久坐,愁上心头。大元二十四岁,大丫二十三岁,都到了结婚年龄,给大丫提亲的人经常上门,但鲜有给儿子提亲的,柳琴不善言辞,心里却很焦急,一次又一次地对提亲的人说,只有先给儿子定了亲,再考虑女儿的亲事。来人都是左邻右舍的乡亲,知道他家的底细,再没有人敢登门。看着又长一岁,王超在老伴的教唆下,用布兜提了几个鸡蛋,来到邻居毛大婶家。毛大婶是村里有名的媒婆,四十七八岁的年纪,因为丈夫有病去世,自己独居,女儿外嫁他村,儿子娶妻后各立门户,虽是同处一村相距不远,儿子却很少来母亲家,他看不惯母亲成天满村的跑来跑去。帮人做媒是好事不假,可也有人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他让母亲别再拉媒牵线。毛大婶嘴上答应,可依旧一直在做。儿子知道管不了,索性充耳不闻,再不轻易上门。
作为邻居,王超不是第一次来毛大婶家,但拎着鸡蛋上门,却是第一次。
“啊呀呀,哥呀。你这是做啥”?毛大婶伸手接过王超递过来的鸡蛋,满面笑容。放好鸡蛋,顺手拉过一张凳子:“哥,坐。有什么事要妹妹帮的,你就说”。
王超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给俺儿子说个媳妇吧。你看,孩子都二十四岁了”。
“哎呦呦,我都记着呢。”毛大婶赶忙接话,“我也有心给你提呢,只是问过两家。都说要有独立的房子。草的瓦的倒是无所谓”。
“这样好不”?王超看着毛大婶说 ,“我和你嫂子去田里搭个棚住。把房子让出来行了吧?”
“这肯定行。不过你老公俩可要受苦受难的”。毛大婶有些感动。可怜天下父母心。尽管这样,毛大婶也没遇到答应这种条件的姑娘。尽管因为五个鸡蛋让毛大婶念念不忘王大元的婚事,可因为王家太穷,竟一时找不到有意愿的对象。
王超却是心急的不行,见毛大婶久无音讯,就和老伴柳琴拎着豆腐干来了。毛大婶收了礼物,忙拉过凳子。三个人又啦起王大元的婚事。柳琴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婶,不行就给大元找个倒插门的吧”。
听她这话,毛大婶并未吃惊。在农村这种现象很常见。没有儿子的人家一般都会这样选择。毛大婶笑着说:“这世界有两个大便宜,一是王华买爹,二就是倒插门。只不过你们就一个儿子,让他随别人姓,你们两个都同意?”
“同意”。夫妻两个几乎异口同声的答应。毛大婶拍着柳琴的肩说:“嫂子,回家听信吧,我明天就开始为你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