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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夜渡钱塘

船尾的木桨切开如墨的水面,腐藻的腥气混着夜露的凉润漫进领口。我缩了缩身子,任由青竹编就的斗笠遮住半张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皮囊——里面装着小周后临别的翡翠镯碎块,此刻正隔着三层蜀锦,在髂骨位置烙下隐晦的灼痛。这是进入吴越水网的第七个时辰,运河两岸的芦苇荡里,不时传来水鸟振翅的扑棱声,惊起的流萤掠过船头,将悬挂的吴越小灯笼映成浮动的光斑。

"客官,前方便是青石板码头了。"船家的吴侬软语带着三分倦怠,橹声忽然转了个调子,"再往前便是王宫禁苑,小的船可不能再走了。"我点点头,袖中滑出三枚镀银蟹形币,触到他掌心时故意顿了顿——这是吴越商贾常用的暗号,蟹钳开合的角度暗指"夜访"。船家的指尖在蟹币上轻轻一叩,船头便稳稳靠向岸边,系缆石墩上的卧牛浮雕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牛角处缺了小半,正是钱氏王宫暗桩的标记。

踏上码头的瞬间,腰间皮囊里的玉牒残片突然轻轻一颤。那是从震泽矿脉带回的半片牒身,此刻正隔着鹿皮袋与吴越王宫的方向产生共振。我按住皮囊,指尖触到袋口绣着的蟹钳暗纹——这是出发前照着南唐御膳房的蟹八件样式绣的,针脚里混着火齐砂粉末,在夜露浸润下隐隐透出荧光。低头整理皂色夹缬长衫时,襟口暗藏的汗巾滑出一角,月白色缎面上,用蟹壳粉混着现代明胶绘制的密符正慢慢显形,那是小周后用翡翠镯碎块拓下的吴越王宫水门坐标。

运河的水汽在石板路上凝出薄霜,我踩着防滑的麻鞋拐进芦苇丛,袖中密信被体温烘得发烫。这封信是用柠檬汁混着铁胆水写的,表面看去只是空白宣纸,唯有火齐砂粉末才能显形字迹——这种现代化学与南唐秘术的结合,正是我作为穿越者的独有手段。指尖划过纸面,能感觉到微微的涩感,那是柠檬酸与纤维发生反应的痕迹,忽然想起在现代实验室调配显影剂的夜晚,窗外的震泽大桥上,霓虹灯正勾勒出"2025"的轮廓。

芦苇荡深处传来三声鹧鸪叫,这是钱楚华约定的暗号。我摸出袖中铜哨,吹出两声短音夹一声长调,惊起的水鸟掠过头顶时,前方芦苇忽然分开,露出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尽头是半掩的水门,门楣上的卧牛浮雕缺角与码头石墩严丝合缝。伸手推门时,掌心触到门沿上的火漆印,嗅着那股熟悉的狼毒草气息,心中暗凛——这是北朝铁壁军常用的密封剂,却出现在吴越王宫的水门,说明钱楚华的处境比预想中更危险。

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墙缝里嵌着米粒大的火齐砂,每隔五步便发出微弱的荧光,照亮脚下潮湿的青砖。我贴着墙根前行,靴底特制的软皮纹路与砖面摩擦,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沙沙声——这是用现代登山靴的防滑原理改良的,鞋跟处还暗藏着薄铁片,能在紧急时踢开机关。走了约二十步,甬道尽头忽然传来流水声,借着荧光望去,竟见一汪清泉从石壁涌出,形成天然的屏风,泉水中漂着几片吴越特有的睡莲,花瓣在水流中旋出优美的弧度。

正要穿过泉眼,肩头突然被人按住,带着冷香的气息掠过耳畔:"三更天走水门,你倒是比我当年胆子大。"熟悉的现代普通话让我浑身一紧,转身便看见钱楚华斜倚在石壁上,月白锦袍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的藏青打底衫,衣襟上绣着的居然是齿轮纹,与他腰间玉佩背面的刻痕相映成趣。他抬手点亮手中的火齐砂灯,暖黄色的光芒中,我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居然能找到这里,看来小周后给你的镯碎块,是当年我送给她先祖的那半片。"

说话间,他从袖中取出一方汗巾,雪白的缎面上,用蟹壳粉画着与我汗巾上相同的密符,只是坐标终点指向不同的水门。"吴越的水网比棋盘还复杂,"他晃了晃汗巾,密符在火光中渐渐隐去,"若不是你用了南唐的火齐砂显影术,怕是要在芦苇荡里转上三天三夜。"我注意到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背面——那里刻着的不是龙纹,而是一圈圈类似罗盘的刻度,与残莲盏底的"2025"量子符号暗合。

泉水中的睡莲忽然轻轻颤动,钱楚华脸色微变,将火齐砂灯收入袖中:"跟紧我,戌时三刻后,水门机关会随潮汐变动。"说着便转身踏入泉眼,水流在他身前分开,露出石壁上的暗门。我伸手触碰水面,凉意从指尖蔓延全身,忽然想起在震泽矿脉时,萧瑶的血滴入残莲盏的瞬间,整座湖水都泛起了金色涟漪——传说中能驱动铁壁舟的火齐砂,正是产自这样的水域。

跟紧钱楚华穿过暗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两侧是修剪整齐的冬青墙,远处的宫殿群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飞檐上的铜铃被夜风拂动,发出细碎的清响。"前面便是思政殿,父王在等你。"钱楚华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时,月光恰好照亮他腰间的玉佩——正面是吴越王室的蟠龙纹,背面刻着的罗盘刻度中央,嵌着米粒大的火齐砂,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抬手摘下玉佩,递给我时掌心朝上:"戴着这个,宫里的禁卫军会以为你是我的亲随。"我接过玉佩,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的痕迹,与他学者般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

沿着小径前行,冬青墙里不时传来夜莺的啼叫,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我摸着手中的玉佩,蟠龙纹与罗盘刻度在掌心交错,忽然想起小周后临别的话:"钱俶当年收藏过萧氏的半片玉牒,或许他知道铁壁舟的另一个弱点。"此刻腰间的玉牒残片又轻轻震颤——北朝那支以火齐砂为动力、能潜入深水的铁壁舟队,正是此刻南唐最大的威胁,而吴越的中立,将决定震泽矿脉能否成为阻挡铁壁舟的最后屏障。

思政殿的飞檐在夜色中勾勒出优美的弧线,殿门前的两盏气死风灯映着蟠龙纹,灯穗在风中轻轻摇曳。钱楚华上前叩门,三声短叩后,殿门悄然打开,露出内里昏黄的烛火。跨进殿内的瞬间,我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与南唐皇宫的味道略有不同,多了一丝海盐的气息——这是吴越独有的合香,用东海的珊瑚碎与沉水香同焚。殿中坐着一位身着深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正是吴越王钱俶,他面前的案几上,摊开着一幅巨大的吴越地形图,图上用朱砂标着各处粮道,其中震泽附近的标记格外醒目。

"远方来客,辛苦了。"钱俶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却又暗藏一丝探究,"听闻你能看透铁壁舟的蹊跷,不知对我吴越的水网防御,有何高见?"我行了个吴越商贾的礼节,抬头时注意到他袖口绣着的蟠龙纹,龙爪处暗藏着蟹钳形状的暗纹,与萧瑶的"忠勇"纹下的蟹钳如出一辙。从袖中取出用震泽火齐砂绘制的粮道防御图,指尖划过图上用朱砂圈出的蟹塘区域:"此处水网缠绕如蟹螯,火齐砂矿脉密集,若以萧氏秘法引动共振,可让铁壁舟的罗盘倒转方位。"

钱俶的目光落在图上,忽然伸手按住我指尖所指之处,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听说萧氏的血脉能催动火齐砂,不知……"他抬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你是否带了能证明身份的信物?"我解开衣襟,露出胸前的玉牒残印——那是在震泽矿脉时,残片嵌入皮肉留下的印记,此刻在火齐砂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荧光。钱俶的瞳孔微微收缩,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竟是半片玉牒,边缘的裂痕与我体内的残片完全吻合,牒身上刻着的,正是吴越蟠龙纹与北斗星图交织的图案。"这是保大三年,萧氏旧部送来的半片牒身,"他轻声道,"据说能扰乱铁壁舟的'地脉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