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正是建筑业的辉煌时代,经济建设步入了黄金期,全国的楼层如雨后春笋般拔起而起,建筑业一直标榜深圳速度,一周崛起一栋楼,各处的打工潮如火如荼,背着铺盖卷的农民工大街上随处可见,建筑工地星罗棋布,把各处蜂涌而来的农民工容纳其中,到处都是高耸的塔吊,穿着破烂的农民工在这些条件简陋并且很艰苦的建筑工地上为一家人的衣食住行和生活而劳碌奔波,把汗水洒在异乡的土地上,干到脱几层皮,到了年底也拿不全自己一年的血汗钱,幸运的能拿到大半工资,包工头很精,总要扣少部分钱,过了春节让农民工继续在这个工地上干,运气不好的只拿到个车费钱,来年还得在原来的工地上干,才有希望领上上一年的工资。

经过近一天的颠簸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一银川市,还是去年干的工地,去年包工头扣了一千元,等于用绳子拴住了自己,别无选择,谁也不会舍弃被扣的工资而另寻他处,建筑行业的潜规则,谁也不能例外。

春带过后的西北仍然冬寒料峭,宁夏的冬天仍然很冷,温度还在零度徘徊,来得有些早了,工地还没有开工,去年干活的工友已来了不少,工地有灶,住的还是去年的工棚,四处漏风。

他叹了口气,把铺盖卷放到硬床板上,展开来,吸上一支廉价的香烟,躺下来陷入了沉思。

这也算不错了,伙食本身就不好,糊肚面,也花不了几个钱,总算有个立身之处,工地开工不知要等多久谁也说不上来,等多天是多天吧!

寒风从工棚的缝隙中吹进来,吹到脸上冷飕飕的,实在没有事情可做,来了约三分之一的工友,有的和他一样在打盹小憩,有的在打扑克牌,有为数不多的赌资,消磨时间,运气好的话还能赢得几天的伙食费,有个别人实在无聊去街上蹓哒去了。

工棚里充满了工友的哟呵声,睡也睡不着,他扔掉烟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往打牌的人那里挪了挪,津津有味地看人家打牌。

他身边的工友也是陕西人叫李天明,关系相处的也很不错;李天明的手气不错,一会儿时间赢了七八块钱,他乐此不疲地在旁边给参谋。输了钱的人脸拉得老长,乜着眼直瞅着他,他全当没感觉到,李天明赢得越多他越高兴,乐意。

牌局上的较量如火如荼,硝烟弥漫,手气不好的狠狠地吸着烟,看着别人身边的钱堆越来越多,恨不得一把拢过来据为已有。

牌一直打到吃晚饭的时候才不得不结束了,李天明赢了全场,正吸着烟卷乐滋滋地数着一叠自己拼杀了大半天才赢来的战利品一一三十八块钱,顶自己干三天的工资了。

李天明的脸上乐开了花,给他递了一支烟,这三十八块钱也有他参谋到位的功劳,两个人又说又笑去灶房打饭去了。

吃过晚饭,天还亮着,更没事可做,于是在几个人的撺掇下牌又接着打起来了,还是刚才打牌的四个人。

他很想参与进去,四个人够着加不进去了。

李天明明显牌技很好,牌技一好运气跟着也好,不一会儿脚下又赢了一堆小山包一样的纸币。

他的牌技也不在李天明之下,有他的参谋赢的几率就更大了,李天明也很义气,不停地给他发烟。

牌一直打到了深夜,有几个人早已进入了梦乡,又是三十多块的收入,输了钱的王心阳撇着嘴发誓再也不和李天明在一块儿打牌了,输得不甘心,无可奈何,吐着唾沫回到自己的铺位上休息去了。

他和李天明铺位如心所愿并挨在一起,李天明红光满面地说:"明儿个到街上给你买一包烟,赢了七十多块钱哪,干活也得一个星期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他脸上立刻兴奋起来,笑着说:"兄弟,明天我们到街上好好转一转,老闷在工棚里烦得慌,外面多热闹啊!睡吧,明天起早一些。"

正说到李天明的心里去了,李天明比他早来两三天,光打牌也腻味了,刚想出去在繁华的街道上溜哒一下,在大街上看看美女,铺友中的光棍汉不少,其中就包括李天明。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和李天明早早就起了床,洗溂完毕,早饭也做好了,两个人囫囵吞枣地吃了饭,便向早已喧嚣繁华的街道走去。

王心阳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上来,也要去街上转一转,输了钱一直很压抑,刚想出去散散心。

街道上早已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烁着都市的繁华,车辆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来回穿梭,衣着时兴的城里人皮肤白暂面色红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有的在急急上班挤公交,有的和李天明他们一样在逛街。好热闹啊!

晨风吹在脸上冷飕飕的,太阳已升起一竿子高了,天空碧莹莹的,几朵洁白的云团飘荡在城市的上空,给这个美丽的城市增添了几份生气。

蹚过一个十字路口,一个交警正在指挥交通,车辆摆着一字长龙在交警的疏导下有条不紊地运动行进着。

过了十字路口,一个门面房前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不知里面在干什么。

他心里一阵跳动,哪儿热闹往哪儿走,李天明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挽着王心阳的衣角向那个有霓虹灯闪烁的门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