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登看到文琪进来，大腿都抽了一下，他偷偷望了一眼身边的鸿扬。果然，鸿扬的脸沉了下来，好像突然挂上了两个秤砣。还没容周亮介绍大家，鸿扬便站了起来，要离开。

“哎！你去哪？”杨玉上前拦住了鸿扬，一边的文琪只是望了鸿扬一眼，然后默默低下了头。

“洗手间。”鸿扬简单的回答了三个字，然后躲开杨玉伸出来的手臂，出了门。

“周亮，你好兄弟去洗手间，你不陪一下吗？”

“啊？这……”

“这什么这？你就当帮我一把。”

“那我说什么啊？”

“我昨天和你说什么了？你今天要把他放走了，将会一周看不到我。”

“哎！这……”

“还这，再不去你就看不到影了。”

于是，这个乐队队长，乐队所有人的学长，就当着除了鸿扬外的所有人被杨玉狠狠踩了一下。周亮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比较专一的人。杨玉聪明，懂得把一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一起看。

在火锅店门口，周亮追上了鸿扬。他没有马上叫鸿扬回去，而是说：“咱们走走啊？”

“别了，你想说什么，在这说就是了。”

“行。”周亮找了一个阴凉处蹲了下来，抽出了一根烟，递给了鸿扬。

鸿扬摇了摇头。

“不会啊？没事，这种东西，以后都得会的，相信我。”周亮说着点燃了烟，然后继续说道：“你和文琪的事我知道，要是我，被那样拒绝，应该反应和你差不多。我不劝你回去，没必要，我也不想多管这件事，因为和我没关系，别的事可能还好，爱情，越管越乱。但我要告诉你，这是杨玉说的，文琪喜欢你，但她有苦衷。”

本来低着头，摆弄地上一根小树枝的鸿扬忽然抬起了头，望着周亮。

“你别那样看我，她的苦衷，谁也不知道。”

鸿扬再次低下了头，说：“那是我太着急了？吓到了她？”

“哼哼，有可能，女孩和女孩不一样，有些喜欢那种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张扬，她们认为一个男生如果轰轰烈烈表达爱了，那就证明切断了别的女生的路，那代表男生的心里十分确定，就爱她一个，绝不会变心，也绝不会给别人爱的机会。但有的就喜欢安静，杨玉就是，她总说‘你没事别发朋友圈秀恩爱啊！爱情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我知道你爱我就好了，干嘛还要让别人知道。’所以，文琪可能长时间和杨玉混在一起，被她传染了。当然，也可能有别的原因，文琪的苦衷可能更让人难以想象些。”

“你知道的真多。”

“将来你也会知道，就是想与不想的问题，就像音乐，你想过没有，是要娶了音乐，还是只和它谈一场恋爱，互相甜蜜够了，就放弃。恋爱和结婚多少有些不一样，同样爱好和工作也是。”烟抽完了，周亮站了起来，拍了拍鸿扬，说：“想想吧！想明白就去找她。”

周亮说完，转身要走，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孩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望着他们。女孩手中拿着两杯奶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当鸿扬也站起来，看到女孩的时候。周亮才看到女孩笑了起来，走向鸿扬，把一杯奶茶递给了他。

“陶暮？”鸿扬没接奶茶，但显然有些吃惊。

周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我就说吧！恋爱这种东西，越管越乱。”

当周亮自己回去，坐好后，迎来的却是杨玉要吃人的目光。

“鸿扬走了，和一个女孩。”

“周亮！”杨玉真相狠狠踩周亮一脚，但脚的位置到了突然有些舍不得。于是，她把踩换成了瞪。周亮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哎！没事，你们别……”文琪急忙拉了一下杨玉，她可不想看到因为自己，让这两个一直甜蜜的恋人闹出矛盾。

“哎呦！哎呦！今天咱们的主题不是“天涯五人行”的组建吗？怎么你们这样子，是要把主题改成“欺负单身狗”吗？”孙登一句话，让大家都笑了。孙登见起了作用，急忙接着说：“赶紧的吧！吃吃，我都饿了。”说着，他把肉、菜一样一样的开始往锅里放。边忙边问：“哎！那个女孩漂亮吗？”

“还行，黑裙子，月牙眼笑起来挺好看的。”

“你看这么仔细？”杨玉又要瞪周亮。不料，正在忙碌的孙登突然停了下来，追问道：“是不是叫陶暮？”

“对。”

“完了。”孙登把菜放到桌子上，肥胖的身体往后一靠，来了一个大大的悲伤。

“你怎么回事？情绪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唉！有酒吗？”

鸿扬一直拿着陶暮送给他的那杯奶茶，没有喝，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两个人往前走着，风吹起陶暮的头发，那张白净的脸在路灯下显得更多了几分韵味，一阵阵清香扑入鸿扬鼻中，有那么几个瞬间，鸿扬都会忍不住问自己，陶暮究竟哪不好呢？为什么爱就不能生在她身上？文琪又哪里好呢？为什么只多看了一眼就得了这么多折磨？

爱情，很可能是人类世界永远都解不开的谜。

“我知道你和她的事情。”陶暮先开了口。“你贴寻人启事的事，我也知道，但她拒绝了你……”陶暮看向鸿扬，在等着他说话。

“我们回学校吧？”好一会儿，鸿扬只说出了这么一句。615路公交刚好停在站牌处。鸿扬望了一眼陶暮，上了车。等公交车启动的时候，鸿扬才发现，陶暮没有上车，而是站在站牌下，望着他。黑色的裙子和苍白的脸，失落的眼泪和已经冰凉的双手。

没人知道，为何爱要那么那么复杂。它永远不会让你想忘就忘，想接受就接受，它永远是一个艰苦的过称，比长征还远，比分娩还痛，比宇宙的生成还要无解。

那晚，鸿扬拿着奶茶在操场中央坐了好久好久，尽管操场的灯亮的刺眼，但那操场实在太大了，那灯就像宇宙中的一颗恒星，亮的那么不起眼，而鸿扬连宇宙中的尘埃都算不上，他只是比灯多了一口呼吸。

陶暮拿着空的奶茶盒子，漫步在街道边。那里也有很多灯，它们热闹、丰富，色彩斑斓，但不知去向何处。就像陶暮，只是呆呆的走着，眼睛是湿润的，头发凌乱着，那时候，她也不知要走去何处。突然就像失恋，瞬息便和他的距离隔了比天涯还远的千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