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思齐寒暄了好一会儿，壮壮才反应过来，还没给思齐介绍自己的女友小丽，于是赶忙说道：“哦！对了，来见见你嫂子。”说完把手臂从思齐肩膀上收回，侧过身后退了半步，好让思齐能看到，一直站在壮壮身后没有机会说话的小丽。

壮壮对小丽说道：“媳妇，这就是二姨家的儿子，我表弟李思齐。”又转过脸对思齐说，“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准嫂子大美女戴曼丽女士。”小丽听着壮壮蹩脚的介绍，略微无奈地向上翻了个白眼，但很快恢复正常眼神，看着思齐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哎呀，嫂子真是靓女啊，可比你大学时给我看的照片里的那位漂亮多啦！”思齐为了让小丽感觉到自己拍马屁的真诚，故意开了个对壮壮来说十分恐怖的玩笑，小丽则对思齐的马屁很得意，但也不忘用一对大眼珠子狠狠斜楞了壮壮一眼，然后她笑着主动伸过手跟思齐友好地轻轻握了手。

“你好思齐，久仰大名，你表哥接到二姨电话，听说要来给你接机，可是高兴得连着念叨了你好几天呢，总说你从小家教很严，人很聪明，又仗义，每次过年都是他带你一起出去疯玩，一起闯祸都是你背锅，害你总被二姨夫罚站。”小丽一边跟思齐握手，一边向思齐展示着从壮壮那里了解到的信息。

思齐则略显得有点害羞的样子，笑着说道：“感谢你们大老远跑一趟接我。这些年在国外读书，我没有变成书呆子，可多亏小时候跟壮壮哥一起玩耍时的那些愉快记忆呢。”

小丽眼神开始变得有点直愣愣的，她用略带崇敬的表情看着思齐，感叹地说道：“哎哟……真不敢相信，看你这么时尚，还跟我同龄，谁能想到你是慕尼黑大学企业经济学院的经济学博士啊！太不可思议了，我一直以为博士都应该是40多岁的油腻大叔呢！”

壮壮提议道：“我说，咱们就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赶紧去停车场，在路上有的是时间好好聊。”

思齐和小丽立即表示赞同。壮壮一把抢过思齐肩头的大旅行包，背在了自己肩上，小丽见思齐空了一只手出来，就立即双手把事先买好的鲜花递给了思齐。思齐表示感谢后，一手拉拽着行李箱，一手捧着鲜花，跟在壮壮和小丽后边走出了接机大厅。

几人彼此礼让着乘上电梯，下降到了地下停车场，往停车场深处走了不远，就看到了那辆被壮壮擦拭得闪闪亮亮的牧马人吉普车。

壮壮故意按动牧马人的车钥匙，车大灯应声闪烁了两下。当壮壮听到思齐轻叹了一声“哇”后，心里不由暗暗得意。其实这车是壮壮在小丽的逼迫下才咬牙买的，一下花光了壮壮所有的积蓄，但为了能把小丽追到手，壮壮也是豁出去了。

路上车不多，几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小丽向思齐打听了很多德国的见闻，问哪里好玩，哪里购物好，都有什么大牌。壮壮则更关心除了啤酒和香肠外，德国还有什么好吃的。

三个多小时过得很快，吉普车驶入了保平市第一干休所的大门，停在了壮壮姥姥家的别墅楼下，三人大包小包地捧着年货，敲开了姥姥家的大门。

同往年一样，每到除夕夜这天，壮壮的母亲、二姨、二姨夫、舅舅、舅妈、表妹都要一同齐聚在姥姥家过年。思齐一进家门就成了全家关注的主角，所有人都围着思齐一顿端详。思齐则同小时候一样，挨个向长辈们点头问好，二姨和二姨夫则站在最后边，微笑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只有舅舅的女儿，也就是壮壮的表妹郑晶晶，成了对思齐反应最冷漠的一个，想来也是，思齐出国留学那年，她才8岁，对思齐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舅舅郑谷雨喊晶晶过来跟思齐打招呼，她一脸不爽的样子，嘟着个嘴，放下手中的苹果手机，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生硬地对思齐说了一句“表哥好”，就算是打完了招呼。

思齐并没有因为表妹对自己这个态度而不悦，反而拿出了一只德国的名牌钢笔送给表妹作为见面礼。晶晶接过钢笔，脸上才略微浮现出一点点笑容，还好没有忘记向思齐点头道谢。

这是一年中姥姥家最热闹的一天，也是姥姥最高兴的一天。思齐挨个跟长辈们打完招呼，就去里屋敲门，准备给姥姥请安，壮壮和晶晶在各自母亲的示意下也跟了进去。

姥姥的房间十分昏暗宁静，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可能是中药加香薰的味道，闻着让人感到安心。房间里的摆设是那种简单陈旧的实木家具，一个衣柜，一张床，老款写字台对面的两把椅子中间放置着一张方桌，上边摆着壮壮姥爷的遗像，装满水果的供盘各摆在遗像的两边。

姥姥已经90多岁了，18岁就跟着姥爷一起参加抗战，在敌后打游击，过着朝不保夕、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姥姥总说要不是那几个为掩护他俩逃跑而牺牲的乡亲，也就不会有这一大家子人了，让家里人不要瞧不起农民，不能忘本。

壮壮的母亲郑春芬出生之前，姥姥也生过两个孩子，但都没能养活，直到1958年，姥姥都已经30多岁了，才生下了壮壮母亲。所以她对晚辈人都十分疼爱，虽然壮壮和晶晶已经成年，但每次过年姥姥依旧会给他们每人两个1000元的大红包，其中1000元是姥姥自己给的，另1000元是替已经过世二十多年的姥爷给的。

姥姥靠在椅背上，安详地坐着，看到几个晚辈进屋，一脸褶子瞬间笑开了花。等几人逐一向姥姥问好拜年后，她先给壮壮和晶晶每人两个红包，厚度跟往年一样。

姥姥把思齐拉到身边，握着思齐的手，嘴里念叨着说：“回来了好，回来就好，还是回来建设祖国好！”姥姥说完，从怀里掏出两个厚厚的信封，一把塞进思齐的手里说道，“这些年你不在，姥姥都给你留着呢，少不了你的。”思齐赶紧单膝跪地，推脱着不敢接，姥姥却执意让思齐收下。

壮壮见思齐实在不敢收下红包，赶紧解围说：“齐齐你还是收下吧，只有你收下了姥姥才高兴。”思齐只好作罢，不再推辞，晶晶则一脸不悦地盯着思齐手里的两个大红包，嘴里嘟嘟囔囔，心里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