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新来的联社吴主任后,吴主任拍拍我的肩膀:“老白大大的好人一个!咱们做客服办理投诉的人,就是要本着疑罪从无的司法精神去办事,就是要在督促工作人员做好服务的同时,最大限度的保护咱们的同志!这下可就委屈你喽,你尽心尽力洗清了一个基层社主任的冤情,却将给自己又请来了一个顶头上司。”
“没事,吴主任!”我表面上很大度的一笑:“咱当副职多好,虽说拿的钱少,操的心也不多呀,就是天塌下来还有您领导者高个子给撑着啊!”说实话,心里还真有点儿呵呵那个说不出的淡淡的怪味儿。
就在我认为华山松综合部经理的任命可以拟文上报下发的晚上,有人敲开了我的家门,令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谁呀?”我很礼貌的询问。
门外应声:“白经理,是我,宋林静。”
喔,宋林静?我一思索,他这会儿来干什么?
见我迟迟未开门,他再次敲门:“白经理,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劳驾您开开门。”
看到有人来访,妻子知趣地到房间回避,还不无嘲讽地说:“你看,这下了班也不得清闲,还不知是哪位群众心里不舒服拐弯抹角地寻到屋里来了。”
我极不情愿地说:“我知道,你有事明天到办公室说吧。”
“我真是有急事,有个信访材料想当面交给您。”门外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起身,开门,将他让进屋里。
他一进门先摸烟:“您,白经理,请抽烟。”
“谢了,不会。”我一指沙发:“那请坐吧。”
“好!”宋林静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自己点烟,自找话说:“其实,这烟也是国粹呀,男人不抽烟,对不起老祖先;女人抽了烟,风度赛神仙。其实嘛,好多女人都抽烟,什么‘红木耳’呀‘绿木耳’的,‘魔女’呀,真有派头呢……”
“请问宋村长,都这个时候了,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急事?”我打断他的话,向他点点头。
“噢,不急不急,也不是啥大事,听说有些人看别人即将升官自己心里不气顺,有的说没的捏平空污人清白告黑状,糟蹋我的兄弟华山松清誉,你是公家人,见多识广,如今你们信用社干部也是寡妇跟一群光棍汉淘神──难场呀。多亏你包青天明镜高悬,让咱兄弟转危为安!”他先摇头叹息,继而向我连连竖起大拇指。
“哦,原来是这桩事情呀,蒸馍底儿实施的,包子底儿是虚的那,你要相信,咱联社综合部不会偏灯,也不会向火。”我这才想起联社监察审计部铁经理早晨跟我讲的昨天刚收到的一封匿名举报信,内容是和宋林静、华山松相关的。
“这……噢,喏,我这里准备了点材料,想请您先收下。”宋林静说着打开包取出一只精致的文件小包,递上:“都在这包里了,这包给夫人做个纪念,这是我托从香港红岭大厦带回来的名牌,不成敬意,嘿嘿,不成……”
“噢,这包我不能收,回去留给你家人用吧,不过这材料我倒是要看看。”我随手准备打开小包。
“哎,不不不……时间不早了,等会儿您自个慢慢看吧,我这就不打扰您啦。”宋林静见我要打开包,转身就想走。
“慢,等等,我先看看,材料如果有疑问,还可以当面问问你呢……”我示意他坐下,不要着急离开。
“那……唔……也好。”他刚刚抬起的屁股又稳稳地落在沙发上。
我从包里取出一信封:“宋村长,是不是这个?”
“是呀,是呀,噢,对对对,对对对……”宋林静笑嘻嘻地不住点头。
“啊,这什么?”我从信封中抽出一页纸条,一细看,“哦,中国银行现金支票,壹万元?”我同时又感到信封沉重,翻转一倒,倒出一对金手链。我把金手链拿在手里,向他晃了晃:“啊,这是什么?”
“嘿嘿,白经理,我的哥呀,我这就说穿了吧,您一个金融干部,听起来挺风光的,但是不抽烟,没爱好,整天为了员工、客户群众的陈芝麻烂谷子事东奔西走,没机会请您吃饭聊天,这次全当交个朋友,给您也给咱联社综合部负责客户投诉和信访的同志办个小福利,我和华主任、我华山松兄弟也觉得心满意足,小意思,小意思,别放在心里头。”宋林静摇晃着油光发亮的脑袋说。
“喔,”我装得半开玩笑地说:“你还真有心,理解我们呀。咦,你这不是想陷害我,给我挖坑吧?”
“嘿,哪里哪里,这些么,现在都是时髦的,您说你们金融员工的就不该风风光光吗,就应该过一穷二白的生活给社会主义抹黑吗?千里乡风,人情第一,我相信你跟钱没仇,今天这点小意思,我这就走,我这就走。”说着又起身,准备朝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