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突然自动切换，显示出蜂群现在的实时位置。它们已经飞出穹顶，在沙漠上空组成巨大的阵列，从卫星视角看，这个阵列的形状酷似林霜病房窗台上那盆枯萎的向日葵最后一片落叶的脉络，主叶脉的走向与星门的能量通道完全重合。阵列中心的纳米机器人正在聚合，形成直径十七米的球体，表面不断闪烁着四进制的代码流，与陆氏能源服务器集群的核心程序有着97%的相似度，只是多出一段标注为“共生协议”的子程序。

林漠的终端震动起来，收到一条来自医院的消息，发件人是神经科的主治医生，消息内容简短却令人心惊：“林霜患者今晨出现异常，角膜开始晶化，瞳孔反射呈现1.3秒周期的收缩，与十二面体沙粒的脉冲频率同步。”附带的照片里，林霜的眼球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晶体，晶体的折射率显示其成分与十二面体沙粒完全相同，而瞳孔的放大倍数，恰好能完美聚焦于沙漠上空蜂群组成的阵列，像台精准的天文望远镜。

维修舱的通风系统突然开始逆向运转，从外界吸入的空气中夹杂着细小的沙粒，这些十二面体沙粒在舱内组成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淡绿色的文字。不是人类的任何语言，却能被林漠的水晶躯体直接“读取”：“蜂群已接入古菌网络，执行第二阶段共生计划，目标：人类视觉系统的硅基改造。”

她猛地看向屏幕上蜂群的实时影像，阵列的边缘正在向医院方向延伸，形成银色的光带，光带的横截面呈现出DNA双螺旋的形态，每个螺旋臂上都有规律地分布着亮点，与林霜脑电波的峰值点完全对应。

医院的隔离病房里，紫外线消毒灯的光芒在林霜的角膜上折射出虹彩，半透明的晶体层已经覆盖到虹膜边缘，呈现出十二面体沙粒特有的干涉条纹。监护仪的数据流显示，她的脑电波频率稳定在7赫兹，与沙漠上空蜂群阵列的共振频率完全同步，每次波动都会让病房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叶片震颤，抖落的露珠在桌面组成微型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恰好对应着林霜大脑皮层的活跃区域。

林漠穿着防护服冲进病房时，正看到纳米蜂群的先锋部队从通风口涌入，像银色的细线钻进林霜的瞳孔。妹妹的眼球在眼睑下快速转动，呈现出REM睡眠的特征，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在梦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林漠试图用特制的电磁屏障覆盖病床，却发现蜂群能穿透磁场，它们的外壳采用了与十二面体沙粒相同的抗磁性材料，在磁场中反而加速运动，像被吸引的铁屑。

“它们在构建视觉接口。”林漠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将便携式光谱仪对准林霜的眼睛，数据显示晶体层的折射率随蜂群的涌入呈现周期性变化，每个周期1.3秒，恰好能让可见光与紫外线产生量子纠缠，“古菌需要人类的视觉系统作为观测工具，十二面体沙粒组成的晶体，能将量子层面的沙语转化为可见的星图。”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林霜的颅内压开始升高，脑血管造影显示，血液正在向视觉皮层集中，那里的神经元活动强度达到正常值的17倍，与蜂群阵列的能量峰值完全同步。更诡异的是，神经元放电的轨迹在显示屏上组成与《沙州古乐谱》相同的声波图谱，每个音符都对应着一个活跃的脑细胞集群，像大脑在“演奏”唤醒古菌的乐章。

林漠调出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过去七天里，每天凌晨三点十七分，都会有少量纳米蜂群通过空调系统进入病房，它们在林霜的角膜上留下透明的纳米管，这些管道的直径仅为0.7微米，恰好能容纳单个十二面体沙粒通过。通过显微镜头观察，管道内部布满螺旋状的纹路，与DNA的双螺旋结构完全一致，只是碱基对被替换成了硅基分子，像用纳米技术制造的“基因通道”。

当她用激光试图烧毁这些纳米管时，林霜突然睁开眼睛。那双覆盖着晶体的瞳孔不再呈现人类的黑色，而是泛着淡绿色的光，虹膜上的纹路重组为完整的猎户座星图，参宿四的位置有个明显的光点，正以1.3秒的周期闪烁。林漠在妹妹的瞳孔里，清晰地看到了沙漠上空蜂群组成的阵列，甚至能分辨出每个纳米机器人的运动轨迹，像通过高倍望远镜观测的景象。

“星图在移动...”林霜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完全不符合植物人状态下的声带活动特征，“它们说需要十七个晶体化的眼睛，才能校准星门的坐标。”她的视线穿透墙壁，落在西北方向的沙漠上，瞳孔中的星图突然旋转，与蜂群阵列的形态同步变化，“第一个接口，已经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