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上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霞飞路上的路灯还没亮起,行人却已加快脚步,想在夜禁前赶回家。林羽揣着藏有日军布防情报的纸条,站在巷口四处张望。按照约定,他要在这里乘坐黄包车,前往静安寺旁的茶馆与中共地下党接头。
自从上次从周宏的据点逃脱后,林羽就一直躲在苏瑶安排的临时住处。周宏的步步紧逼,让他彻底明白,军统这条路再也走不通了。这次与中共地下党的接头,不仅是为了传递情报,更是为了寻找新的出路。
“先生,要坐车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林羽回头,看到一辆黄包车停在不远处,车夫戴着顶旧草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的粗布短衫沾着些灰尘,看起来和普通的黄包车夫没什么两样。
林羽本想再等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更熟悉的车夫。之前接头时,地下党会安排固定的人来接,可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再耽误下去可能会错过接头时间。他犹豫了一下,走上前问道:“去静安寺旁的茶馆,多少钱?”
“先生放心,都是老价钱,五个铜板。”车夫的声音依旧沙哑,头也没抬,只是伸手将车把扶正,示意林羽上车。林羽点点头,撩起衣角坐上黄包车,双手悄悄攥紧,心里始终保持着警惕。
黄包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林羽坐在车上,目光落在车夫的手上。普通的黄包车夫常年拉车,手部肌肉会形成自然的放松状态,握车把时力度均匀,手指关节也不会绷得太紧。可眼前这个车夫,双手握在车把上,指关节却泛着白,像是在刻意用力,连手臂的线条都透着一股紧绷感,完全不像常年劳作的人该有的状态。
林羽心里顿时升起一丝疑虑。他悄悄对照记忆中的路线,发现车夫并没有往静安寺的方向走,反而在往更偏僻的弄堂拐。“师傅,你是不是走反了?”林羽故意问道,“静安寺应该往东边拐,你怎么往西边走了?”
车夫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含糊地解释:“先生,东边的路在修路,不好走,走西边这条弄堂更快,一样能到。”他说话时,声音比之前更沙哑,还刻意加快了脚步,像是想尽快把林羽带到某个地方。
林羽没有再追问,心里却更确定了。这条弄堂他之前走过,里面岔路多,住户少,到了晚上几乎没人,正是适合动手的地方。而且他注意到,车夫的左手始终放在腰间,每当经过无人的路段,手指就会下意识地摩挲腰间的布料,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结合之前周宏“要么为军统效力,要么除掉你”的威胁,林羽瞬间明白,这个车夫根本不是普通的黄包车夫,而是周宏派来追杀他的杀手。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否则一旦进入弄堂深处,就真的危险了。
就在这时,林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烟摊,摊主正收拾着东西,准备收摊。他立刻喊道:“师傅,停一下,我去买包烟。”
车夫听到这话,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停下车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先生,这里离茶馆不远了,要不先到地方再买?”
“不行,我烟瘾犯了,忍不了了。”林羽故意提高声音,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口袋,“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说完,他不等车夫反应,直接跳下车,朝着烟摊走去。
车夫坐在车上,目光紧紧盯着林羽的背影,左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林羽假装在烟摊前挑选香烟,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车夫的动静。他看到车夫的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布料,显然是在准备动手。
林羽心里冷笑一声,趁着摊主递烟的间隙,突然转身,快步朝着黄包车走去。车夫没想到林羽会这么快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在他刚想伸手摸向腰间时,林羽已经冲到他面前,双手抓住车把,猛地往旁边一拉,同时脚快速绊向车夫的膝盖。
车夫重心不稳,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他腰间的布料被拉扯开,一把匕首从里面滑落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果然是周宏派来的。”林羽看着地上的匕首,眼神冷了下来。车夫挣扎着想爬起来,伸手去捡匕首。林羽哪会给他机会,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周宏派你来杀我,他就这么容不下我?”林羽看着车夫,语气里满是嘲讽。车夫被踩着手,疼得龇牙咧嘴,却不肯开口,只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林羽。
林羽知道,现在不是和他纠缠的时候,万一还有其他杀手埋伏,就麻烦了。他用力踹了车夫一脚,转身就朝着旁边的窄巷跑去。窄巷里岔路多,林羽之前来过几次,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他专挑难走的小路跑,很快就把追赶的车夫甩在了后面。
跑出窄巷,林羽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靠在墙上,看着手里的匕首,心里彻底断绝了回归军统的可能。周宏的追杀,让他明白,军统已经成了他的死敌,他必须尽快找到中共地下党,寻求新的盟友,否则在这乱世中,他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林羽把匕首藏在身上,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静安寺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他没有退路,只能一步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