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传媒二十三楼的数据库机房里，冷白的光打在服务器阵列上，映得周明远的脸泛着青灰。

他戴着白手套，指尖悬在触控屏上方，屏幕上正滚动播放女演员的面部扫描图：眼角的细纹、下颌线的弧度，甚至笑起来时，苹果肌的隆起幅度，都被拆解成一串，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

“周总，这是新筛选出的五十个 B + 评级新人。” 技术总监张工推了推眼镜，调出一份表格：“颜值平均分 8.2，身材匹配度 7.9，就是配合度普遍低于 30：上周让她们去陪恒通集团的王总，只去了七个。”

周明远没接话，指尖落在一张脸的扫描图上：韩丽华，素颜，眉眼干净，扫描数据旁标着红色的：“未评级”。

他笑了，声音轻得像叹息：“把她的资料调出来，补全评级。”

张工愣了下：“可她不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上周王副导说她拒绝试镜要求，态度挺硬。”

“越硬的骨头，啃起来才有意思。” 周明远摘下手套，随手扔在控制台：“让市场部的人去谈，就说给她女三号试镜机会，条件是来公司做，形象评估。”

他顿了顿，补充道：“用《长安秘史》的剧本钓她，她不是想演戏吗？我给她机会。”

机房外的走廊里，经纪人刘峰正对着手机低声骂：“你说你怎么回事？让你陪张总喝两杯，你装醉？评级掉了 B 你不知道？这个月 KPI 完不成，你信不信我让技术部给你，换张脸？”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的哭腔：“刘哥，我胃不好，真喝不了……”

“胃不好？” 刘峰冷笑：“李春萌胃好，现在不照样关在宿舍楼？” ，他挂了电话，转身撞上周明远，赶紧点头哈腰：“周总。”

“小雅那边怎么样？” 周明远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艺人评级表。

“还在闹脾气说宁肯解约也不陪酒。” 刘峰擦了擦汗：“她上个月刚升 A-，资源刚跟上，实在不行……”

“不行就，帮她清醒清醒。” 周明远走进电梯，按下一楼：“让技术部用她的照片做段视频，不用太露骨，就放她，陪王总的背影，发去她老家的剧团：她爸妈不是剧团的老师吗？让他们看看女儿在城里，混得多好。”

刘峰心里一哆嗦，应了声：“好”。电梯门关上时，他看见周明远对着反光的轿厢整理领带，嘴角还勾着笑：那笑容他太熟悉了，每次周明远要：“调教” 新人时，都是这副表情。

三天后，韩丽华收到了，星耀传媒的试镜邀请。邮件里附了《长安秘史》的剧本片段：女三号的戏份，人设是倔强的民间医女，和她之前试镜的角色，完全不同。林小满拿着邮件，翻来覆去看：“不对劲，他们怎么，突然给你递橄榄枝？”

“也许是王海涛那边没压住？” 韩丽华盯着剧本，指尖划过：“民间医女” 四个字：这是她最想演的类型。

“别傻了！” 林小满打开电脑，调出星耀传媒的工商信息：“他们的股东里有恒通集团，就是刘峰说的那个王总，做房地产的，去年才参股影视圈。”

她顿了顿，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我师兄扒到点东西，星耀有个，角色置换系统，把艺人评级和资源绑定，A + 级能拿女主，B 级只能跑龙套，配合度直接影响评级：陪酒一次加 5 分，拒绝一次扣 10 分。”

韩丽华的手停在鼠标上。邮件里写着：“需先到公司做形象评估，以便匹配角色”，她之前没多想，现在才觉得：“形象评估” 四个字刺眼。

“去不去？” 林小满问。

韩丽华看着剧本里的台词：“我医人不医心，但见不得人心脏脏的。”

她忽然笑了：“去！带好录音笔，再把你那个区块链，存证的小程序开着，咱们去看看他们的，评级系统到底长什么样。”

星耀传媒的：“形象评估室” 在十楼，装修得像个高端美容院。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让韩丽华坐在仪器前，头上戴的扫描设备，亮着红光：“别紧张，就是扫下面部数据，看看你适合什么妆容。”

韩丽华配合着抬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的摄像头：正对着她的脸。

女人一边操作仪器，一边闲聊：“苏小姐以前，没做过形象管理吧？你看你这下颌线，稍微填点玻尿酸会更上镜，公司有合作的医院，能打折。”

“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好。” 韩丽华偏过头，避开扫描。

女人笑了笑，没再劝，转身去打印报告。

韩丽华趁机摸出手机，林小满的小程序，正在后台运行，屏幕上显示：“正在记录环境音”。

她悄悄点开录音笔，放进白大褂的口袋：刚才女人说要：“换衣服测上镜效果”，她得留个心眼。

十分钟后，女人拿来报告，上面写着：“颜值 8.7，身材 8.3，气质 9.0，综合评级 A-（待观察配合度）”。

“周总在办公室等你，他想聊聊角色的事。”

周明远的办公室，比王海涛的大十倍，墙上挂着和各路明星的合影，韩瑞雪的照片在最显眼的位置：她穿着礼服，笑靥如花，站在周明远身边，手却悄悄攥着裙摆。

“苏小姐的形象，很适合女角色。” 周明远把报告推给她：“但你也知道，好角色竞争激烈，光有形象不够。” 他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今晚有个酒会，恒通的王总也去，他是《长安秘史》的投资方。你陪他喝两杯，聊聊剧本，角色基本就定了。”

韩丽华拿起报告，指尖划过：“待观察配合度”：“周总说的，配合，就是陪酒？”

“是，沟通。” 周明远纠正她，笑容温和，眼神却冷：“艺人也是职场人，沟通很重要。你看韩端雪，她当年刚出道时，也常去酒会，沟通，不然怎么拿奖？”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勉强。只是可惜了这 A - 的评级：技术部刚把你的，数据录入系统，要是配合度不够，评级掉成 B，以后想试镜，可就难了。”

韩丽华站起身，把报告放在桌上：“多谢周总抬爱，角色我不试了。”

她转身往门口走，听见周明远在身后笑：“你以为你能逃掉？你的面部数据已经进入了系统，只要你还在这个圈子，总有求我的时候。”

走出星耀传媒，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口袋里的录音笔还在转，周明远的话清晰得像针：“只要你还在这个圈子，总有求我的时候。”

她摸出手机，给林小满发消息：“他们真的有评级系统，用面部数据绑定资源。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东西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