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雍正元年的上元佳节,江宁织造府被装点得金碧辉煌。朱红大门前悬挂着两盏巨大的红灯笼,灯笼上 “福” 字流光溢彩,门楣两侧的对联 “帝泽春融江左地,官衙日暖曹家天” 笔力遒劲,透着世家大族的气派。十一岁的曹雪芹穿着枣红色织金锦袍,腰间系着白玉带,额前刘海梳得一丝不苟,正跟着父亲曹頫站在府门前迎接宾客。

“父亲,今日的盛典为何如此隆重?” 曹雪芹仰着头问,眼睛里满是好奇。他见过府里不少宴席,却从未见过这般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的景象。

曹頫整理了一下衣袍,声音沉稳:“今日是上元灯会,也是朝廷派来的巡察御史抵达江宁的日子。我们曹家身为江宁织造,需设宴款待,既要彰显皇家气派,也要让御史大人看到江南的富庶与安稳。”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锣鼓声。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让出一条通道。只见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开路,后面跟着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马车两侧插着黄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 “巡察御史” 四个大字。

“来了。” 曹頫神色一凛,拉着曹雪芹上前几步,拱手等候。

马车在织造府门前停下,一位身着孔雀蓝官服的官员从马车上下来。他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严肃,眼神锐利,正是巡察御史张廷玉。曹頫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江宁织造曹頫,恭迎张御史。”

张廷玉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曹頫和曹雪芹,最后落在曹雪芹身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位便是曹大人的公子吧?果然气度不凡。”

曹雪芹按照父亲教的礼仪,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曹雪芹,见过张御史。”

“免礼。” 张廷玉抬手示意,“早就听闻曹府公子天资聪颖,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一行人走进织造府,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来到后花园的大观楼。楼前的庭院里摆满了桌椅,桌上铺着红色锦缎,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点心。庭院中央搭建了一个戏台,戏台上悬挂着绣金幕布,乐师们已经就位,正调试着乐器。

此时的后花园早已人山人海,江宁府的官员、乡绅、世家大族的代表都已到场。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华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脸上都带着笑容。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茶香和点心的甜香,夹杂着丝竹之声和欢声笑语,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曹雪芹跟着父亲坐在主桌旁,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心中感慨万千。他看到府里的下人们穿梭忙碌,有的端着酒菜,有的摆放桌椅,有的引导宾客,每个人都面带笑容,却难掩疲惫。他想起父亲说过,曹家能有今日的荣光,离不开祖辈的辛勤付出和下人们的兢兢业业。

“霑儿,你看那边。” 曹頫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人说,“那位是江宁知府,旁边的是江南盐运使,都是朝廷的重要官员。你要记住他们的模样,将来在官场上或许会用到。”

曹雪芹点点头,认真地观察着那些官员。他看到江宁知府面带笑容,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眼神中却透着几分精明;江南盐运使身材微胖,穿着华丽的官服,时不时地端起酒杯敬酒,显得十分豪爽。他暗暗记下这些人的神态和举止,心想将来自己也要像父亲一样,在官场上从容不迫、应对自如。

戏台上的锣鼓声响起,演出正式开始。第一个节目是昆曲《牡丹亭》,演员们穿着华丽的戏服,戴着精致的头饰,在戏台上演绎着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故事。他们的唱腔婉转缠绵,动作优美动人,引得台下宾客阵阵喝彩。

曹雪芹看得入了迷。他喜欢昆曲的典雅,喜欢演员们细腻的表演,更喜欢戏里那些悲欢离合的故事。他觉得,戏里的人物就像生活中的人一样,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让人感同身受。

“喜欢看吗?” 曹頫轻声问。

曹雪芹点点头:“喜欢。这出戏唱得真好,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真让人感动。”

“是啊。” 曹頫叹了口气,“戏里的爱情总是美好的,但现实中的人生却充满了坎坷。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珍惜身边的人。”

曹雪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还不太明白父亲话里的深意,只觉得眼前的繁华景象会一直持续下去,曹家的荣光也会永远延续。

宴席上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山珍海味,琳琅满目。有清蒸鲈鱼、红烧熊掌、糖醋排骨、燕窝羹,还有各种精致的点心和水果。宾客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气氛十分热烈。

曹雪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鲈鱼。鱼肉鲜嫩可口,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清香。他知道,这些菜肴都是府里的厨师精心烹制的,每一道菜都花费了不少心思。他想起小时候跟着园丁种菜的经历,知道粮食和食材来之不易,便更加珍惜眼前的美食。

席间,张廷玉站起身,端着酒杯说:“曹大人,此次前来江宁,看到江南一派富庶安稳的景象,离不开曹大人的悉心治理。我敬曹大人一杯,祝愿曹府蒸蒸日上,福寿安康。”

曹頫连忙站起身,端起酒杯回敬:“张御史过奖了。江南的安稳,离不开朝廷的英明领导,也离不开各位同僚的鼎力支持。我敬张御史一杯,祝愿张御史一路顺风,仕途坦荡。”

两人一饮而尽,台下的宾客们也纷纷站起身,端起酒杯相互敬酒。一时间,酒杯碰撞的声音、欢声笑语的声音、丝竹演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繁华热闹的画面。

曹雪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他觉得,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显赫的家族,是多么幸运。他将来也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有作为的官员,为国家和百姓做些事情,让曹家的荣光更加耀眼。

演出一直持续到深夜。宾客们尽兴而归,织造府的下人们开始收拾残局。曹雪芹跟着父亲回到房间,脑海中还回荡着戏台上的唱腔和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知道,今日的盛典让他看到了曹家的繁华,也让他感受到了官场的复杂。但他并不畏惧,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应对未来的一切挑战,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