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帮的据点藏在废弃的铁路隧道里，蒸汽灯昏黄的光线下，铁锈味混着机油味弥漫在空气中。林野正擦拭着他的蒸汽短铳，枪身的黄铜部件被磨得发亮，这是他从银鼠会废墟里捡来的战利品，也是野狗帮如今最强的武器之一。

隧道口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瘸子李拄着铁拐，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背上的帆布包鼓鼓囊囊，还冒着微弱的热气。他脸上沾着黑灰，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揣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林老大，有好东西给你看！”瘸子李把帆布包往地上一扔，灰尘扬起，惹得旁边擦拭蒸汽机车的伙计皱了皱眉。他不顾众人目光，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露出里面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盒子上缠着细密的铜线，顶端有两个铜制接口，正微微发烫。

“这是什么玩意儿？”负责看守物资的阿虎凑了过来，伸手想碰，被瘸子李一把打开。

“别碰！这是电力发动机原型机，从叶家实验室偷出来的宝贝！”瘸子李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得意，“这东西比蒸汽动力强十倍，烧的是电，不是煤，启动只要一瞬间，力道能拉得动三辆蒸汽货车！”

林野放下手中的短铳，缓步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原型机上，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金属外壳，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微弱震动。作为野狗帮的首领，他比谁都清楚蒸汽动力的局限，每次发动机车都要烧半个时辰的煤，遇到陡坡还得靠人推，跟七大家族的先进装备比起来，简直像个笨重的铁疙瘩。

“七大家族快把这东西研究成武器了。”瘸子李看了眼林野的神色，接着说道，“我在叶家外院蹲了三天，听见他们的工程师说，赵家的电力步枪已经能击穿三层蒸汽盾牌，再过两个月，就能批量生产。到时候，咱们这些蒸汽武器，跟烧火棍没区别。”

这话一出，隧道里顿时炸开了锅。负责维修装备的老陈猛地放下手中的扳手：“真有这么厉害？那咱们可得搞电力！不然迟早被七大家族吞了，银鼠会就是前车之鉴！”

老陈的话戳中了不少人的痛处。银鼠会曾经是东部最大的帮派，靠着先进的蒸汽武器横行一方，可去年被七大家族联手打压，不到一个月就分崩离析，据说就是因为武器落后，连对方的防线都破不了。

“我不同意！”负责情报的阿梅站了出来，她的哥哥就是死在银鼠会的武器试验中，对新式武器有着天然的抵触，“电力武器太危险了！银鼠会就是因为一门心思搞杀伤力，才引得七大家族联手围剿。咱们现在安稳日子没过几天，要是碰这东西，迟早会重蹈覆辙！”

“安稳？七大家族什么时候让咱们安稳过？”阿虎反驳道，“上个月赵家的蒸汽车队抢了咱们三个货仓，要不是林老大带着咱们拼死反抗，现在早就成了刀下鬼！不搞先进武器，迟早被他们活活饿死！”

双方各执一词，争吵声越来越大，隧道里的蒸汽灯都跟着微微晃动。林野没有说话，只是蹲在原型机旁，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线路。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选择一种武器，更是选择野狗帮未来的路。

瘸子李看出了林野的犹豫，连忙补充道：“林老大，我能把这东西改成民用款！电灯、小型发电机，只要有稀土，我半个月就能搞出来。到时候，咱们给附近的小镇供电，收电费、卖发电机，钱来得比劫货仓快多了！有了钱，再慢慢改良武器，既不引人注目，又能慢慢发展。”

“稀土哪来？”林野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东部的黑岩部落有！”瘸子李立刻说道，“他们那边的山里全是稀土矿，只是不知道怎么开采。咱们可以用蒸汽工具跟他们换，他们缺盐缺工具，肯定愿意换！”

林野的目光扫过争吵的众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焦虑与期待。他想起半年前，野狗帮还只是一群靠着拾荒度日的散兵游勇，是靠着抢来的蒸汽设备和兄弟们的拼死拼活，才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可七大家族的步伐越来越快，蒸汽动力的时代已经快要过去，若是固步自封，迟早会被淘汰。

但他也忘不了银鼠会的下场。那些疯狂的武器试验，那些被武器吞噬的生命，那些因为权力斗争而化为焦土的城镇。电力武器的威力越大，危险也就越大，一旦失控，野狗帮就会变成第二个银鼠会。

“阿竹！”林野喊道。

一个身形矫健的年轻人立刻从人群中走出，他是野狗帮的斥候，最擅长搜集情报。“老大，您吩咐！”

“去查七大家族的电力武器进度，重点查赵家的电力步枪，还有他们的民用电力发展情况。”林野的眼神锐利如刀，“三天之内，我要准确的消息。”

“是！”阿竹应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隧道口。

接下来的三天，野狗帮的据点陷入了诡异的平静。支持电力的人时不时凑在一起讨论民用发电机的前景，反对的人则默默加固据点的防御，擦拭着手中的蒸汽武器。瘸子李没闲着，整天蹲在原型机旁画图纸，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发出兴奋的惊叹。

第三天傍晚，阿竹回来了。他浑身是土，衣服上还带着几道划痕，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波折。他一进隧道就直奔林野，递上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条。

“老大，查清楚了。”阿竹喘着粗气，“赵家的电力步枪确实已经定型，上个月在边境冲突中用过，三枪击穿了对方的蒸汽盾牌，威力惊人。不过他们的民用电力还没普及，只有家族内部和几个大城市才有供电。其他六大家族也在加紧研究电力武器，只是进度比赵家慢一些。”

林野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他抬头看向众人，隧道里的蒸汽灯刚好闪烁了一下，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期待与不安。

“我决定了。”林野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两条腿走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连瘸子李都停下了手中的笔。

“瘸子李，你牵头，带着技术组的人改良民用电力设备。”林野看向瘸子李，眼神坚定，“先搞电灯和小型发电机，成本要控制住，优先供给附近的小镇。我要让平民们看到电力的好处，让他们知道，电力不是只有武器，还能让日子过得更好。”

瘸子李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没问题！有稀土我就能开工！”

“阿虎，你带着物资组的人，明天出发去黑岩部落。”林野接着说道，“用咱们的蒸汽水泵和采矿工具，跟他们换稀土。记住，公平交易，不许欺压部落的人。”

“明白！”阿虎大声应道。

“老陈，你负责改良蒸汽武器。”林野的目光转向老陈，“把东部部落送来的稀土掺进蒸汽盾牌的合金里，提升防御力。攻击性武器暂时不碰电力，先把蒸汽武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老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这就去准备。”

“还有。”林野环视众人，语气严肃，“从今天起，加强情报搜集，密切关注七大家族的电力武器动态。一旦他们有大规模装备的迹象，我们再调整方案。”

隧道里一片寂静，片刻后，响起了热烈的响应。支持电力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反对的人也松了口气，显然对这个折中方案很满意。

瘸子李激动地一拍大腿：“林老大英明！等民用发电机搞出来，咱们野狗帮就再也不用靠劫货仓过日子了！到时候，咱们开电厂、卖电灯，成为贺兰山最大的供货商！”

老陈也说道：“把稀土掺进合金里，咱们的蒸汽盾牌肯定能挡住赵家的电力步枪，防守没问题！”

林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决定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电力的诱惑确实巨大，但乱世之中，稳扎稳打才是长久之计。先让平民感受到电力的便利，积累资金和口碑，再慢慢发展防御性武器，既不会引起七大家族的过度警惕，又能为野狗帮争取发展的时间。

他走到隧道口，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远处的城镇已经亮起了零星的蒸汽灯，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再过不久，那些城镇或许会被电灯照亮，那将是一个全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