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般泼满南华市,电车总站旁的废弃仓库里,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罢工骨干围坐成一圈,脸上满是凝重,白天的冲突让大家意识到,队伍里藏着奸细,可谁也不敢轻易怀疑身边的兄弟。
阿竹缩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地面。她忽然想起林野出发前教她的“矿区儿歌密码”,那是当年矿工们躲避矿主监视时用的暗号,以《拾煤谣》的旋律对应摩斯电码,简单又隐蔽。“试试吧。”她心里默念,轻轻哼了起来。
“拾煤渣,过山坡,西风起,别多说……”
歌谣的调子简单质朴,混在仓库的咳嗽声和低语里,并不起眼。阿竹唱到“西风起”时,特意加重了尾音,这三个字对应的正是“有内鬼”的暗号。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三位罢工领袖,只见小杨眼神一动,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而王三和李五却面无表情,甚至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显然没听懂这暗藏的警示。
阿竹心里有了底。散会后,她拉着小杨躲到仓库后门,压低声音说:“王三和李五有问题,他们听不懂矿区暗号,肯定不是真正的工人领袖。”
小杨眉头紧锁,有些难以置信:“可他们是最早站出来号召罢工的,怎么会是奸细?”
“越是这样越可疑。”阿竹语气坚定,“你帮我盯着李五,我去跟踪王三,咱们分头取证。”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王三离开仓库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绕了几条小巷,径直走向赵家公馆附近的仓库。阿竹屏住呼吸,躲在巷口的大槐树后,看着他推开仓库大门走了进去。
她悄悄靠近,透过仓库的缝隙往里看。只见王三正和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年轻人说话,那是赵宏的侄子赵天。赵天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给王三:“这是这个月的辛苦费,明天按计划来,煽动工人冲击议会分部,闹得越大越好。”
王三接过布袋,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放心,赵少爷,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让兄弟们行动,保证把事情闹大,让警察有理由清场。”
赵天满意地点点头,又递给他一张纸:“这是下一步计划,上面写着具体的行动路线和口号,你照着做就行。”
阿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悄悄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借着月光,快速记下了两人的对话,又趁他们转身的间隙,把那张“行动计划”的内容抄了下来。等王三离开后,她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枚银币,那是从布袋里漏出来的,上面刻着赵家独有的莲花印记。
第二天一早,阿竹带着证据赶回废弃仓库。此时,工人们正聚集在一起,王三和李五正在鼓动大家:“兄弟们,赵宏不给我们活路,议会也不管我们,我们只能自己争取!今天我们就冲击议会分部,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等等!”阿竹挤进人群,举起手里的银币和抄本,“大家别被他们骗了!他们是赵家的奸细,是来挑唆我们暴动的!”
工人们哗然,王三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你是野狗帮的人,肯定是来破坏我们罢工的!”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一看便知!”阿竹把银币递给身边的老工人,“这枚银币上有赵家的印记,是我昨晚跟踪王三时,从他和赵宏侄子交接的布袋里掉出来的。还有这份计划,上面写着要煽动我们冲击议会分部,故意制造混乱,让警察有理由镇压我们!”
老工人接过银币,仔细一看,果然有赵家的莲花印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小杨也站出来说道:“昨晚阿竹用矿区儿歌提醒我们有内鬼,王三和李五根本听不懂,这就说明他们不是真正的矿工,更不是为我们着想的领袖!”
证据确凿,工人们愤怒地围了上来,指着王三和李五骂道:“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叛徒!我们差点被你们害死!”
王三和李五还想反抗,却被愤怒的工人按倒在地,捆了起来。就在这时,仓库大门被推开,林野带着老马和几名护卫走了进来。
“林先生?”工人们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林野走到人群中央,语气诚恳:“各位工人兄弟,我知道你们罢工是为了要回工资,为了安全的工作环境。野狗帮不会插手你们的内部事务,也不会借着你们的罢工谋取私利。但我不能看着你们被赵家当棋子利用,白白送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帮你们查清楚背后搞鬼的人,还想给你们提供一个非暴力罢工的方案。我们可以阻断电车轨道,让赵家的电车无法运行,给他们施压,但绝不伤人,也不冲击任何机构。这样既不会给赵宏镇压我们的借口,也能让议会和民众看到我们的诉求是合理的。”
林野的话,让愤怒的工人们渐渐冷静下来。他们看着林野真诚的眼神,又想起野狗帮一直以来为平民做的实事,心里渐渐生出了信任。
老工人走上前,握住林野的手:“林先生,我们相信你!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中了赵家的圈套,我们要的是公道,不是暴动。”
“好!”林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份详细的方案,递给小杨,“这是具体的行动路线和注意事项,你们按照这个来,有任何问题,野狗帮都会尽力帮你们解决。”
小杨接过方案,仔细翻阅着,眼里满是感激:“谢谢林先生,你真是我们的及时雨。”
阳光透过仓库的缝隙照进来,照亮了工人们坚定的脸庞。王三和李五被押在一旁,面如死灰。林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明白,信任不是靠武力换来的,而是靠真心实意的帮助和守护。
而此时的赵家公馆里,赵宏还在等着工人暴动的消息,他不知道,他的阴谋已经被识破,一场由工人主导、野狗帮支持的非暴力罢工,即将在南华市拉开序幕。这场罢工,不仅是为了要回工资,更是为了打破豪强的压迫,为平民争取应有的尊严和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