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放榜的日子到了。吴承恩一大早就起身,换上整洁的衣服,匆匆赶往淮安府衙前的放榜处。此时,府衙前已经挤满了人,都是前来查看榜单的学子和他们的家人。大家翘首以盼,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榜单被张贴在府衙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从上到下排列着。吴承恩挤在人群中,目光急切地在榜单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他从榜首开始,一行一行地往下看,心跳越来越快。
一遍看完,没有找到。他心里咯噔一下,安慰自己可能是看得太快,漏看了。他又从头开始,逐字逐句地仔细查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第二遍看完,依旧没有他的名字。
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高中举人的学子,被亲友们簇拥着,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而那些落榜的学子,有的垂头丧气,有的默默流泪。
吴承恩站在榜单前,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又强迫自己看了第三遍、第四遍。直到确认榜单上确实没有 “吴承恩” 三个字,他才不得不接受自己再次名落孙山的现实。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家中,闭门不出,不愿与任何人交流。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发挥得很好,为什么会再次落榜。难道是自己的才华还不够?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无数个疑问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让他痛苦不已。
几天后,一位知情的文友悄悄来到吴承恩家中。他见吴承恩依旧愁眉不展,便犹豫着说出了真相。
“汝忠兄,其实你这次落榜,并非你的文章不好。” 文友压低声音说道。
吴承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此次乡试存在严重的舞弊行为。” 文友继续说道,“许多权贵子弟凭借家族势力,通过贿赂考官、夹带作弊等方式,挤占了举人名额。考官们收了好处,自然会优先录取这些人。而我们这些出身清贫、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就算文章写得再好,也很难得到公平的对待。”
文友还告诉他,有几位与他水平相当的寒门才子,这次也同样名落孙山。而那些平日里不学无术、声名狼藉的权贵子弟,却纷纷高中举人。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吴承恩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他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自己的才华不够,而是科举制度本身早已腐朽黑暗。在这个制度下,公平正义早已不复存在,权贵们相互勾结,垄断了上升通道,让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报国无门。
科场不公遇暗箱,让吴承恩对封建科举制度彻底失望。他深刻地认识到,在这个黑暗的社会里,寒门子弟想要通过科举实现抱负,简直难如登天。这种失望与愤慨,像一颗种子,在他的心中深深埋下。
他开始反思这个社会的黑暗与不公,思考人生的真正意义。他意识到,科举并非唯一的出路。既然在科举之路上屡屡受挫,或许自己可以换一条道路,通过文学创作,表达对社会现实的不满,唤醒世人的良知。
多年后,当吴承恩创作《西游记》时,这种对科场不公的批判,自然而然地转化为了对社会黑暗势力的揭露。书中那些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妖魔鬼怪,隐喻了现实中的权贵与贪官污吏;而唐僧师徒一路降妖除魔、历经艰险却始终坚持不懈的历程,正是吴承恩对正义的追求与对黑暗的反抗。
再次落榜的打击,比第一次更为沉重。如果说第一次落榜是因为自己经验不足、锋芒太露,那么这一次,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文章也写得中规中矩、颇有见地,却依旧名落孙山。而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科举制度的黑暗与不公。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吴承恩紧紧包裹,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回到家中,便一头扎进书房,闭门不出。他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不愿见人,也不愿说话。窗外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却丝毫无法照亮他心中的阴霾。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榜单上那些陌生的名字,浮现出文友告知他舞弊真相时的神情。
愤怒、失望、迷茫、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备受煎熬。他觉得自己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那些日夜苦读的时光,那些反复修改的手稿,那些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父母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沈氏每天都会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门,柔声说道:“孩子,吃点东西吧。就算考不上,爹娘也不会怪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不能饿坏了。”
但吴承恩总是隔着门说:“娘,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
次数多了,沈氏也不再勉强,只是把饭菜放在门口,希望他饿了的时候能自己出来吃。有时候,饭菜放凉了,她就重新热一遍,再送过去。
吴锐也很担心儿子的状况。他知道,这次落榜对吴承恩的打击很大,再多的安慰或许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偶尔走到书房门口,静静地站一会儿,然后默默离开。他希望吴承恩能自己想通,走出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