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9月20日 8:12 伦敦警察局审问室

上午来到警察局后，明枫被带到审问室里录口供。也许是快要下雨的原因，屋子里显得有一些闷。明枫本来以为把当天自己所见到的说出来就没自己的事了，可以很快离开这个让人感到沉闷的房间。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他遇到一名让他哭笑不得的警官。就是这名警官把原来录证人的口供变成了看似对嫌疑犯的审问。

“你还是招了吧！”一名警察拍着桌子对明枫喊道。

在周围的同事马上来劝他别对当事人如此粗鲁，但是那警官却对此不予理睬。

“请问您要我招什么？汤姆森警官！”明枫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警官惊讶地说道。

“刚才进来时，你把你的警察手册放在桌子，我偶然看见而已。”

“大家看一看，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凶手。”

“怎么我变成凶手了！”

“如果你不是凶手，为什么要关注我的警察手册上的东西。明明是你心里有鬼，想事先了解情况以便应付审问。”

汤姆森警官一喧哗，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知所云，他的一些同事都害羞地悟着脸，深怕自己被认出和这样的人共事；明枫更是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家伙。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汤姆森警官有一些得意地说道。

“是的。我被你的愚蠢弄得实在无话可说了。”明枫略带讽刺的口气说道。

“你说什么？！”汤姆森警官大怒道。

“您说我是凶手，请问证据在哪里？动机在哪里？你连这么基本的问题都没考虑，就凭自己的天方夜谭般的想象就断定我是凶手，我实在无法明白你们堂堂大英帝国的司法现状是这样的。”

“证据就是当初你在那个教堂出现。如果你不是凶手，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段在那么不起眼的小巷出现，而且还是下着大雨。”

“那动机呢？”

“动机？动机就是你不习惯英国的生活，所以想报复社会。你们这些中国人经常有的事。”

“如果说我可疑的话，附近的居民不是更可疑。再说你如何断定当时只有我一人在场。你说我报复社会。我才来这三天，哪来那么多怨恨。我想你们英国人还不至于恶劣到那个地步吧！”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汤姆森警官不依不饶地问道。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只不过去那边避雨。你自己都说那一天是下着雨。。。。。。”面对汤姆森警官的问题，明枫也毫无逊色的反击。

就这样，明枫和汤姆森警官一直“辩论”了2个小时左右。最后汤姆森警官被明枫反驳得无地自容，在他的同事的相劝下两人才停止了“辩论”。尽管汤姆森警官还有一些不服，但是他无法应对明枫锐利的反驳，只好老老实实放明枫回去。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汤姆森警官对着明枫的背影喊道，但是明枫却丝毫没有理睬他的话。

“真是的。怎么英国人找了这样的人当警察呢？！”

持续一个上午的录口供让他非常劳累。他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着11：58，按道理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他本来想到附近的餐厅享受一下，但是从10点多开始下起的大雨让忘带雨伞的他只好继续在这。他想呼吸一下新鲜的口气，于是走出了警察局正门，到正门的屋檐下避雨。当他走到屋檐下时，雨点不断地击打着屋檐。不过下雨天的空气很清晰，他伸了个懒腰，然后深呼吸了一下。这样他感到了短暂的轻松，但是很快又叹了口气。

“老天是不是要跟我作对啊！一来这就让我住鬼屋，遇到老巫婆，又碰到了莫名其妙的女孩，接着又是蠢得像猪一样的英国警察，现在又让我在大雨中忍耐饥寒。”明枫抱怨道。

忽然明枫听到从雨声夹杂中传来的歌声。明枫转过头一看，惊讶地发现丽莎撑着雨伞在门外站着。尽管外面下着滔滔大雨，但是丽莎却奇怪地没有到有屋檐下避雨，而是站在那边唱歌边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明枫虽然不懂她唱着什么，但是从她的国籍上推测应该是德语。它的音调有一些奇怪，从音调中似乎能感觉到母爱般的温暖，但是慢慢听着却能感觉到一种凄美的感觉。她看起来像是通过歌声传达着一种悲鸣的感情。

“你在这里干什么？！”明枫问到丽莎。

丽莎停止唱歌，转过头凝视着明枫。明枫再次看到了丽莎的冰冷的眼神。他的脑海里又想起了三天前看到的她。和那一天不一样，这一天他能清楚地看到丽莎的容貌。尤其是她那右眼上的十字眼罩，让他感到一丝恐惧。这时候他又发现丽莎背着类似吉他盒一样的东西。他猜想盒子里装的东西八成是那一天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

“你不会是来看一看，我有没向警察透露你？！”明枫有一些紧张地问道。

“看样子，你还没有向警察透露我的事。”丽莎微笑着说道。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松了口气而已。不然我本来心中还有一些不安。”

“你也害怕我把你的事告发出来。”明枫看着丽莎背的那个盒子后，有一些害怕起来。

“我本担心你会做愚蠢的事。那样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丽莎握紧吉他盒的带子说道。

明枫听了后有一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他说道：“你放心吧！我绝对没打算把你的事情说出来。”

“是真的吗？”

明枫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丽莎好奇地问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向警察透露我的事情。”

“这个重要吗？”

“当然重要。人类的任何举动都是有情理在里。你竟然选择不告发，自然有理由在里。我如果不知道你的理由，那么我也就无法确信我应该不应该相信你的话。”丽莎有一些认真地说道。

“大家都说你们德国人都是认真而细致，果然名不虚传。好吧。我告诉你。因为我知道那两个人不是你杀的。”明枫有一些严肃地说道。

丽莎听了后有一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说我不是凶手。那一天杀人现场只有我和你。我手里还拿着凶器，还差一点要杀你灭口。这不，现在还来这监督你。我很难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你会说我不是凶手。”

明枫认真地说道：“是啊！一般的人都会认为你是凶手。说实在的，我起初也认为是你干的。可是冷静想一想你是凶手这个假设不可靠。首先，被害者只有两个人，而且尸体都是大厅上。可是我看到尸体后，又听到了二楼传来可能是窗户被打破的声音，之后你又出现在我面前。竟然你杀了人，为什么还要破坏窗户。有可能的理由只有，你知道我进了房间，害怕被我看到脸，所以破窗户而逃。可是你没那么做，这就说明你不太可能是凶手。”

“可是也有可能我是下来杀你灭口呢？”丽莎问道。

“那样的话，你没必要破坏窗户。你当初虽然拿着剑威胁我，但是你没有马上动手。更让我在意的是你说的话。”

“哪句话？”

“你说道：‘你最好别扯上关系。’如果你真是想灭口然后又放弃，很有可能会说：‘你最好忘了它’。你会说那句话，说明很有可能你不是凶手。”

“这不过是语言上的区别而已。当初的情况，无论是哪句话，我都有可能会说啊。再说我也有可能杀人杀到眼红而失去理智破坏窗户的啊。”

“这些都有可能。可是有一点，你是做不到。”

“哪一点？”

“就是受害者身上的伤痕。两具尸体的伤口都像是被铁爪一样的东西撕开来，而且从尸体附近散落的血肉来看凶手的力气超出人类的力气。我回想一下你使用的武器是长剑，而且它看起来很锋利。结合你的动作来和体型，留下的剑痕不会是那种像是被野兽撕开一样的伤口。根据这几点，我推测你不是凶手。”

“原来你在生死存亡时刻还能这么仔细观察女孩子的身体。看来你还真是个好色的人。”丽莎冷冷地说道。

“拜托，我只是分析形势而已，并不是对你的身体有兴趣。”

“还说没有，你的脸都红了。”

“请您别用那样不冷不热的语气讨论这样的问题。”

因为丽莎的这几句话，让明枫稍微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这还真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知道那么多，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察。”丽莎继续问道。

“你虽然不是凶手，但是拿着武器出现在那里，还有你那句‘别扯上关系’，意味着你很有可能跟这件事件有什么联系。况且你能够找到那个凶手，说明你能掌握连警察都没掌握的信息，很有可能背后有什么巨大的组织之类的。我如果告密的话，照样也活不了。”

丽莎露出了笑脸。她又问道：“明枫，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过是普通的中国留学生而已。”明枫断然地说道。

这时候，丽莎放下吉他盒，打开保险扣。对着明枫说道：“明枫一个人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情。”

丽莎慢慢地走过来，到了警察局大门的屋檐下。她收起了雨伞，把吉他盒放到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

忽然，丽莎快速地打开吉他盒，掏出里面的东西。明枫以为是长剑，大喊一声后往后退了几步。不过他很快发现丽莎掏出的东西不是长剑，而是一支带着银白色钉子头的雨伞。

“给你。”

明枫稍微松了口气说道：“你能不能正常地拿给我。不过，谢谢你，大雨天送雨伞给我。”

“别误会。是史密斯太太叫我拿给你的。”

“那我真是白感谢了。”明枫嘀咕道。

丽莎收起了吉他盒，又撑开伞走到屋檐外。

“喂！外面雨那么大，你还是避一下雨再走。”明枫说道。

“为什么要避雨呢？”丽莎问道。

“为什么？这么大雨，就算撑着伞也不好走吧。”

“难道你不觉得雨很美吗？”

“很美？”

“从天而降的雨是那么的纯洁，但是到了人间的地上却成为了令人厌恶的污泥。既然我能用身体感觉到堕落前的纯洁，那我为什么还要去避开它呢？”丽莎仰看着天空说道。

明枫听着却不知道如何插上话，只好沉默在那看着丽莎的背影。

“今天说得够多了。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呢？”

“明明是自己爱多说话，还装什么。”明枫暗想道。

忽然丽莎转过头说道：“最后我还是再说一句：‘最好别扯上关系’。”

丽莎说完就背对着明枫走到大街上。过了一段时间后，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人群和大雨之中。明枫感觉到丽莎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少女，为自己要和这样的少女生活四年而感到一些尴尬。

“真是一个魔女！”明枫有一些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