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娜仁与组织上取得联系之后,便如同一只隐匿于黑暗中的猎豹,不动声色地为新京的光复做着大量筹备工作。她那深邃的眼眸时刻警惕地关注着樱机关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就在这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时候,她接到了花子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花子的声音:“娜仁小姐,请过来一下。”娜仁心中一凛,却依然沉稳地回应:“是,花子机关长。”娜仁很清楚,花子突然来电,极有可能意味着那丧心病狂的“樱花泪”计划即将发动。
当娜仁踏入樱机关时,发现这里已聚集了大部分曾经一同参加集训的“樱花泪”成员。那昏暗的灯光映照在他们冷峻的脸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娜仁心中一动,暗自思忖:看样子花子是打算孤注一掷了。不过幸好,自己在前来的路上,已经向秘密进城的抗联先遣旅发出了信号。此时,樱机关所在地的周围,早已被地下党如同细密的蛛网般秘密监视着。
花子站在众人面前,眼神中透着决绝与疯狂。她对着接受召集而来的12名“樱花泪”成员,用冰冷的声音宣布了自己的计划:破坏城内电力供应、水源,刺杀准备向苏军投降的伪政府官员,在城内制造苏军进城后会屠城的谣言,配合日本黑龙会执行全城玉碎计划。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在娜仁的心上,她紧咬着下唇,心中的愤怒与使命感在不断翻涌。
就在花子宣布计划后,开始给12名“樱花泪”组织成员发放武器的时候,娜仁像一道闪电般发动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她身姿矫健,动作迅猛,一击就将花子制服了。花子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愕,她竟连反击的余地也没有,瞬间就被溥娜仁按倒在地上,失去了反抗力。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这个学生,在格斗、擒拿、搏击方面的能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其他11名“樱花泪”成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在原地。他们如同被寒霜打过的茄子,尽管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可现在赤手空拳,在他们心中,自己根本不具备和溥娜仁搏杀的能力。最关键的是,他们一直极为崇拜的老师竹内花子,已经被他们同样极为崇拜的同学爱新觉罗.娜仁制服了。他们就像迷失了方向的羊羔,不知所措。
娜仁一只手用力按住花子,另一只手握着手枪,冰冷的枪口抵在花子的太阳穴上,大声命令:“任何人不得抵抗,我是抗日联军!这里已经被包围了。”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回荡在这压抑的空间里。
随着娜仁的发动,门外的先遣旅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冲了进来。一时间,樱机关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的敌人,在看到先遣旅的战士们那坚毅的眼神和整齐的装备后,纷纷垂下了头。
兵不血刃拿下樱机关的同时,新京所有的重要机关和要害所在都被先遣旅控制了。新京的街头巷尾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氛,有百姓们的惊喜与期待,也有敌人的恐惧与绝望。
几天以后,苏联红军和抗联在新京成立了卫戍司令部,全面接管新京。进驻新京的苏联红军,正式逮捕了以溥仪为首的所有伪满洲政府成员,以及他们的亲属。
娜仁,这个溥仪册封的孝悌格格,又是日本天皇赐封的日本明慧公主、共荣之花,尽管她没有在政府担任任何职务,却是溥仪的堂侄女,伪满洲重臣胡吉拉的亲妹妹,自然也在被捕的人员之内。当得知抗联先遣旅没有来交涉保释自己时,娜仁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组织上没有出面来澄清她的身份,必然还有更重要的打算。她望着远方,眼神中透着坚定:为了革命事业,去西伯利亚又何妨。于是,她无怨无悔地踏上了前往环境极度险恶的西伯利亚的路途。
西伯利亚,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寒冷之地。西起乌拉尔山脉,东至杰日尼奥夫角,北临北冰洋,西南抵哈萨克斯坦中北部山地,南至蒙古、外兴安岭,面积约1322万平方千米。西伯利亚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像铅块一样压在大地上。狂风呼啸而过,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脸庞。这里的土地被冰雪覆盖,像是一个永远沉睡的白色世界。西伯利亚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沉睡之地”。西伯利亚鞑靼人以此为国家名称建立西伯利亚汗国,后来被莫斯科大公国征服,西伯利亚此名词进入了俄语。也有说法为“鲜卑利亚”,来自鲜卑。亦有一个解释,西伯利亚被解作昔班的地方,因为他的封地位于西伯利亚。又有一说,沙俄以锡伯族的族名创造北亚的新地名。而在中国古地图上,西伯利亚被称为罗荒野。
在旧俄国,西伯利亚地区就是沙皇设置的流放之地。苏联建国之后,这个地区由于种种历史原因,经济发展也是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二战期间这里是苏联的大后方,二战结束后,却变成了设立劳改营和战俘营,还有战犯营的最佳场所。
在西伯利亚,严寒是最可怕的恶魔。西伯利亚绝大部分地区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中的亚寒带针叶林气候,局部地区为寒带苔原气候。由于邻近北冰洋,来自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暖空气被山脉和高原阻挡住,受北冰洋和千岛寒流的直接影响而气候寒冷。西伯利亚是北半球冬季最寒冷的地方之一,极端最低气温低于零下70℃,北半球的两大“寒极”便位于此。2018年1月,位于西伯利亚东北部的奥伊米亚康村测得摄氏零下67度的极寒天气。
娜仁身处前往西伯利亚的队伍中,望着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她紧紧裹着单薄的衣物,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想起了曾经的战友,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在那些所谓的劳改营、战俘营和战犯营里,每年都有大批的人死于御寒条件恶劣的营地里。在普通劳改营和战俘营几乎毫无御寒条件可言,只有关押战犯的战犯营稍许好一些,毕竟这些人的身份有所不同。
经过差不多半年的甄别,苏联人确认了娜仁的身份,属于伪满洲皇族旁系亲属,不在战犯之列,却并没有立即递解回国,交给中国政府,而是看中了她的另一个身份——樱花泪成员,还是12名高级樱花杀手之一,便直接将娜仁送进了同样设立在西伯利亚地区,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就是海参崴的一个特工训练营。娜仁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既惊讶又无奈,但她知道,自己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要坚定地走下去,为了心中的信念,为了革命的胜利。
1860年,那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清政府在俄国的逼迫下,签订了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条约》。乌苏里江以东,包括库页岛在内的约40万平方千米的广袤领土,其中那海参崴,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被生生从母亲怀抱中夺走,割让给了沙俄。从此,海参崴成为沙俄在远东地区一个极为重要的军事基地。然而,它距离俄国本土太过遥远,仿若被遗忘在角落的弃儿,发展极为缓慢。
差不多从1930年代起,这片土地沦为苏联流放政治犯的主要场所。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这里先后囚禁了众多战犯,苏联的、日本的,还有那些被苏联策反的各国间谍。这些间谍大多来自亚洲,日本自是不必说,东南亚国家也有不少,而其中竟还包括中国满清皇室的成员。这背后隐藏的目的,就像一团迷雾下的阴谋,昭然若揭。
娜仁,这个身份特殊的女子,她本是满清皇室的格格,又身属樱花泪组织。命运弄人,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始终没有接到组织的指令。她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只能无奈地接受苏联当局的安排,再次投身到那严格而残酷的特工训练之中。
特训营里,四周是高耸的围墙,冰冷而坚实,就像无情的巨兽将人困住。那训练场上,粗糙的地面布满了砂砾,每次奔跑都会扬起尘土,呛得人难受。每日清晨,天还未亮透,那清冷的月色还挂在天边,像一块冰冷的玉盘,娜仁就得在教官严厉的呵斥声中开始训练。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复杂的谍报技巧学习,让她身心俱疲。她无数次在深夜里独自望着那狭小的窗户,月光透过铁栅栏洒在地上,像是一道道囚牢的印记。她的心里满是思念,思念着远方的家,思念着组织里的伙伴,思念着那片熟悉的祖国大地。
好在这样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她终于离开了这个如同炼狱般的特训营,被送到了莫斯科。当她走进那间豪阔的客厅时,四周的装饰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繁星落在人间。可娜仁的目光瞬间就被那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那是权英杰。
娜仁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像即将决堤的湖水。权英杰微笑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缓缓伸出手掌,轻轻拍着伏在怀里哭泣的娜仁,那手掌的温度仿佛能驱散娜仁心中所有的委屈。“好了,现在好了。看看,我们的小娜仁哭得这么委屈啊,权叔叔好像第二次看见咱们的孤胆小格格第二次哭的这般梨花带雨的样子吧?”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像是在哄着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娜仁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般撒娇地叫了一声“权叔叔”,随后又“嘤嘤”地哭了起来,“苦点我不怕,可我想家,想你们,想祖国……”她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委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
“这些组织知道,都知道,好姑娘,你受委屈了。”素来以冷酷、铁面著称的权英杰,此刻却像一位慈爱的父亲。他的脸上满是怜惜,那冷峻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用温和的口气哄着娜仁。
渐渐平静下来的娜仁,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离开权英杰的怀抱,然后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泪花,问道:“权叔叔,组织上一定花费了大力气才找到我吧?”娜仁心里如同明镜一般,她深知自己的特殊身份,要从苏联人手里,把自己这样的“格格”从海参崴的特训营弄出来,那必定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权英杰听了娜仁的话,苦笑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鬼精灵。”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段日子以来的种种艰辛。为了查实娜仁具体所在,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他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行者,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终于,他查到了苏方一个叛逃者,这个叛逃者是克科勃的一个重要成员,掌握着大量苏联方面的绝密情报。权英杰心生一计,他以帮助苏方抓获这个叛逃者作为交换条件,让苏方把特训营里的娜仁交给他。当然,他给苏联人的理由是娜仁格格手中有中共方面需要的重要东西。
为了抓获那个叛逃者,权英杰历经千辛万苦。他像一个孤独的猎人,在欧洲各国的角落里追寻着猎物的踪迹。他在各个城市间穿梭,从一个线索追踪到另一个线索。最终,他在欧洲一个国家成功抓获了叛逃者。然后,他亲自押送着这个叛逃者,一路小心翼翼,仿佛押送着一份无比珍贵又危险的宝藏,将他押送到莫斯科。苏联人这才将娜仁从海参崴特训营带出来,正式交给了权英杰。
当娜仁跟着权英杰踏上回国的列车时,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她兴奋地说:“终于可以回家了。”那声音里充满了对家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