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汗珠滚滚。布木布泰掏出自己的手帕，大大方方地给多尔衮擦汗。

多尔衮第一次接受除母亲之外的第二个女人的如此关爱，他激动不已，一下子握住了布木布泰的手，说：“你一定要嫁给我。我非你不娶。我要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全心全意地爱你。直到永远！”

布木布泰并没有把手抽回来，轻声细语地说：“谢谢。只是此事得等嬷嬷病体好转后，与老人家说明。相信，她会支持我们的。其实，我皇姐去年回家省亲，和嬷嬷夸奖过你，还说你是所有阿哥中最优秀的一个。”

“是吗。”多尔衮说着，使劲攥住了她的手。

“哎呀！”布木布泰疼得叫了一声。多尔衮急忙松手。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晚上，布木布泰又和往常一样，去看望母亲，把多尔衮来视察的事告诉了母亲。细心的赛桑大福晋，看出来女儿的心事，慈爱地拉过布木布泰的手说：“嬷嬷爱你们，最懂你们的心。不过，得等你皇姐回来省亲的时候再定。去年，我去盛京，，她曾和我说过此事。可是，我以为你还小，真是舍不得，就没跟你说。看来，你跟十四阿哥真有缘分。”

布木布泰听后，便敞开心扉，向母亲诉说了她跟多尔衮在胡杨林里射鹿的往事。母亲听了很感动。但又觉得，有点儿不够吉利，可由没说什么。

这一夜，布木布泰没回自己的毡房，依偎在母亲的身旁，睡得好香。

第三天，天气彻底放晴。多尔衮心情极好，与王爷全家共进晚餐。这是在赛桑大福晋的提议下准备的。席间，赛桑大福晋不停地给多尔衮夹菜，还把最好的半条羊腿放到他的手里。多尔衮仿佛感到了家的温暖，母亲的慈爱。他也不谦让，不一会，就把半条羊腿吃下去了。布木布泰看着他吃，心里总想乐。赛桑王爷还不停地说:“我们是儿女亲家，以后再来视察，一定到家。”

第四天，多尔衮该回家了。这几天，温暖的家庭气氛一直在感染着他，他看着布木布泰，真是不想离开。可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走呢？

临行前，赛桑王爷对女儿说：“你兄长不在家，你就代父王送十四爷一程。顺便到养马场让他参观参观。记住，再从我选中的良驹中让十四爷，自己挑选最相中的送给他。’’

多尔衮赶紧站起来，推辞说：“这可使不得，王爷的爱物，多尔衮怎敢如此。”

“爱新觉罗与我科尔沁江山同坐，我怎么能舍不得一匹马呢？”豪爽的王爷站起来，拍拍多尔衮的肩膀说，“小伙子，快去挑吧。”

布木布泰骑上她的火龙驹，与多尔衮并驾齐驱，直奔养马场。

刚刚被细雨沐浴过的草原，真是天蓝蓝，白云悠悠；水清清草绿花香。尤其牧马场附近那一大片黄花甸子，就像一大块金色的地毯铺在绿色的草原上。雨水在很多地方形成了汪洋，金光闪闪。马儿慢慢地，悠然地蹚着水。多尔衮和布木布泰并驾齐驱，在这金色透明的海洋里，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此情此景，他们共同感受到了草原的美好，北国的美好，江山的美好。

突然，布木布泰发现，无数的鱼儿被惊动得跃出了水面，是河水水涨的。她急忙撤转马头，多尔衮也跟随他撤转了马头。她们不忍心践踏自由自在的鱼儿。

远远地，一大群马儿从草原深处飞奔而来。

“看，我们的马群。”布木布泰兴奋地喊。

“这才是万马奔腾！”多尔衮望着这无比壮观的场面喊道。他仿佛觉得整个草原都随着这奔腾的马儿在环宇里升腾。

当他们跟随马群来到养马场时，多尔衮看到的却又是一番景象。吃饱喝足，撒过欢儿，蹽过蹶儿的马儿，都悠闲地呆在围栏里。或卧，或躺，或打滚儿，或互相斗嘴亲近。更有那马妈妈给小马喂奶，还时不时地用舌头舔小马的鬃毛。用嘴巴蹭小马的屁股。这是多尔衮第一次看到的万马祥和图。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多尔衮心潮涌动。举目又见一只雄鹰在高空中悠然展翅，他的心也仿佛插上了翅膀，直到布木布泰带着马倌来到他的面前，他才醒过神来。

按着王爷的心意，多尔衮挑选了一匹枣红色的公马。然后对布木布泰说：“你的马叫火龙驹。这两匹马一样枣红，我这匹就叫赤龙驹，怎样？”

布木布泰点点头，笑着说：“好极了！”

当多尔衮飞身骑上赤龙驹时，它咆哮着蹽起橛子。多尔衮勒住缰绳，两腿紧紧夹住赤龙驹的前腿畔，任凭它使性子，却纹丝不动。有时赤龙驹立起杲杲，多尔衮也如同稳坐泰山。看得马倌，眼花缭乱，拍手称赞道：“这才是盖世无双的骑士！”

当赤龙驹使尽了性子，刚要停下时，布木布泰朝它的屁股使劲抽了一鞭子。赤龙驹箭也似地朝着远方奔去。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赤龙驹已成为多尔衮最好的朋友了。

马倌给赤龙驹备好了马鞍。多尔衮飞身上马，当他把马头转向长白山方向的时候，布木布泰决定再送他一程。

远远地一座神圣的敖包出现在多尔衮的视线里，他策马扬鞭，直朝着敖包奔去。

多尔衮在敖包前翻身下马。他抚摸着绿油油的柳枝，抚摸着每一块石头，他要许下一个愿心，永永远远对布木布泰好。月亮急忙上前，把一块从河里捡来的石头放到他的手里的时候说：“请您把石头放在敖包上，佛祖和神灵都会保佑你的愿心实现。”

多尔衮虔诚地，郑重地把石头放在敖包上，许下心愿：佛祖，神灵在上，我多尔衮要用我的生命爱护这个女人，让她嫁给我吧！

布木布泰把一大把野花送到多尔衮手中，看着他飞身上马。久久地站在那，望着多尔衮远去。

回到长白寺，多尔衮的心情越来越好，吃什么都香。秋天一到，他的饭量更是大增。一天早晨，多尔衮起来，觉得特别有胃口，吃了一条羊腿，喝了一壶老酒，吃得满面红光。满阿格主持，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太心疼多尔衮了。特意给他开了小灶，请了厨师，不让他跟僧人们一起吃素食。

饭后，多尔衮叫两个随从准备好马匹，要和他们一起去巡查。几年来，他对父亲交给他的任务做得很好很认真。汗王，之所以交给他巡查的任务，是因为他年少气盛，不够适应杀场环境，也是对他特殊地疼爱。而他自己也曾多次请缨，想跟父兄们一起去征战。汗王才想出来这万全之策，叫他当巡查官。他也很喜欢这个差事，跑遍了白山黑水，所有汗王统辖的地盘，他都去过。无论是王侯，贵族，还是寻常百姓，他都去走访。于是，他了解了许多民意，民情和民风。

三

布木布泰那天射猎，因巧遇多尔衮心情特别好。尤其是多尔衮这次造访，更令她心潮涌动。可是，母亲的老病总是好好犯犯，心里又着急又难过。自从姐姐出嫁到皇家，很少回来省亲，她就成了额娘最贴心的人。赛桑福晋得的是妇女病，犯了就流血不止。

秋天一到，赛桑福晋的病又重了。医生按着往常的药方开了几副药，吃完好了些。可是，这病总是好好犯犯，就是好不彻底。布木布泰为此特别着急。赛桑王爷也着急，他问医生：“怎样才会让福晋的病去根？若能如愿，我会重重地谢你”

医生看了看王爷，很诚恳地说：“现在用的药就是最好的，只是缺一味。”

“缺哪一味？”守在一旁的布木布泰急忙问。

“是雪莲，越新鲜的越好。”

“这好办，我去採。”布木布泰立刻回答。转身又对父亲说：“父王。我立马动身。”

“你去，我不放心。”

“你女儿武艺高强，您就放心吧。再说，有月亮陪我，什么都不怕。您哪，连半壁江山都交到了科尔沁女人的手中，，这点儿小事还不放心哪？”

女儿这一将，赛桑王爷无言以对了，心想：儿子去牧场安排放牧的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让别人去他更不放心。又一想，这个女儿从小就很闯荡。于是，千叮咛万嘱咐地送布木布泰上了路。细想，王爷还是很放心。长白寺举行法会，他常常带布木布泰去，她对那里的环境很熟悉。

布木布泰除了为了给母亲治病采药以外，还有一个去长白山的原因，就是去看她的心上人多尔衮。她和月亮骑上快马，直奔长白上。累了就喂喂马，她们自己也吃点儿，喝点儿，顺便歇一会儿，然后就继续赶路。夜晚住店起大早就起程，披星戴月，快马加鞭，第四天一大早，就赶到了长白山脚下。她们把马放在招商店，便匆匆上山，路过长白寺，布木布泰直奔佛堂，为母亲焚香祈福后，匆匆走出庙门。

“请等一等，请停一停。”布木布泰突然觉得有人在叫她们，回头一看，“啊”的一声，停住了脚步。她又惊又喜，心想：怎么这么巧，又遇上了多尔衮。

多尔衮今天心情特好，吃饱喝足，正要出门巡查，不料，刚一出门，就遇上了她朝思暮想的布木布泰。“谢谢！上苍有眼！”多尔衮心里想着，急忙走过来。布木布泰把採雪莲的事告诉了多尔衮。“这事好办，我陪你们去。”多尔衮爽快地说道。布木布泰一听，高兴极了。

多尔衮对长白山太熟悉了，七沟八梁，十六坡，哪都去过。他带领布木布泰和月亮直奔山北阴处的雪莲坡。

去雪莲坡要跨过一到深沟，翻过两道山岭。山上荆棘丛生，极不好走。多尔衮爬山特别有经验，他拿了一把柴刀，在前面开路。月亮时不时地夸奖；“您真有办法，这可好走多了。”爬陡坡时，多尔衮拉完布木布泰，又拉月亮。月亮总是说：“谢谢小王爷，谢谢小王爷。”布木布泰什么也不说，只在心里笑。多尔衮忙得汗流浃背，但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过了第二道岭，多尔衮指着前面的山坡说：“你们看，那就是雪莲坡，很陡哇。”布木布泰一边擦汗一边看，真是很陡，悬崖峭壁，冰天雪地。

多尔衮带领她俩攀登雪莲坡，坡路又陡又窄，有的地方只能过一个人。多尔衮在前面，布木布泰紧随其后。在一个立陡竖埃的崖前，多尔衮把布木布泰拉到前面说：“你用脚登着石缝上，我在后面推你。上去几个坎，就好走多了。”布木布泰按他说的，用脚登着石缝，一使劲，脚下一滑栽倒下去。多尔衮急忙把她抱住，顺势倚在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上。布木布泰定了定神，看着老松树说：“谢谢你，救了我们俩。”多尔衮却说：“谢谢你，让天使倒在我的怀里。”布木布泰使劲锤了他一拳，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上去这个陡坡，果然好走多了。一边走一边寻找，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好几朵盛开的雪莲。布木布泰欣喜若狂，急忙摘下一朵，吻了一下说：“我的花王，我的宝贝，我可找到你啦！”多尔衮看着她那样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自从一大早见到她们到现在，他忙活了一上午，这会儿，才有功夫仔细打量布木布泰。她那乌黑的鬓发被汗水浸得贴在了脸上。脸儿泛着红晕。一双大大的杏眼，正朝着雪莲坡的峰头望去。鲜红的蒙古袍被山风吹动着，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分外靓丽耀眼。

多尔衮正看得出神。“快看，前面崖缝上，那朵雪莲，真大呀，真美呀！”布木布泰招呼多尔衮看。

多尔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真有一朵一朵大大的雪莲，傲雪凝霜，凌空绽放。他收回目光，深情地瞅着布木布泰想:她呀，多像那朵雪莲花！多尔衮终于忍不住走到布木布泰跟前，十分坦诚地说:“你呀，就是一朵傲雪凌霜的长白雪莲。你真可爱！”

“是真心话吗？”布木布泰大大方方，一本正经地问道。

“当然。有那支雕翎箭为证。我会保留一辈子。”多尔衮认认真真地回答。

布木布泰含情脉脉地瞅着多尔衮。

多尔衮激动万分，一把将布木布泰揽在怀里。

布木布泰也紧紧地抱住了多尔衮的双肩，她感到那肩膀好宽好大，好温暖。她，好幸福！

月亮远远地看着他们，心想，这可真是天赐的良缘。

布木布泰指着那边月亮找到背风的小山坡说：“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看，月亮都准备好了。”

他们一起吃了月亮带来的奶酪，酥饼，牛肉干，喝了一些马奶酒，然后下上。布木布泰急着回家，下山走得很快，有几次险些滑倒。多尔衮，不停地呵护着，不知说了多少次“小心！”

秋风吹动着路旁的灯芯草。野花和野果的清香，随风飘漾。已经泛红泛黄的秋叶，在午后的骄阳下，闪闪发光。

“长白寺的秋天是最美的，醉人的”多尔衮饶有兴致地说。布木布泰只是点了点头，她归心似箭，无意赏秋。

他们一起来到了招商店。多尔衮牵来了马匹，细心地检查了一下鞍韂，又紧了紧马肚带，才放心地把缰绳送到布木布泰和月亮的手中。布木布泰看着这一切，，幸福着，感动着，但并不言谢，好像这一切都很自然。多尔衮看着她们上马，目送她们驰向远方。

回到家后，布木布泰细心地照料母亲，按时给母亲吃药。母亲的病渐渐地好了起来。一天，母亲在布木布泰的房里发现了那支雕翎箭，问布木布泰从哪里得来的。布木布泰说：“我上次跟您说过的，在胡杨林射猎时，多尔衮给的。”

赛桑福晋听了沉思了良久。然后，抚摸着女儿又粗又长又黑的大辫子，语重心长地说：“看来。你和十四阿哥真是有缘哪。等你皇姐回来，我就跟她说。我和你皇姐一起跟你爹爹说。’

“真的？”布木布泰睁大了闪闪发光的眼睛，含羞地问。

“那还有假。”福晋肯定地说。

“嬷嬷，你真好。”布木布泰幸福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嗨，不是我好，那是你的命好。这也多亏你姐给皇太极生了个皇儿。如果，像你姑姑似地，只有女儿，可就......”

虽然，母亲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聪明懂事的布木布泰心里十分明白母亲的意思是什么。

四

白山黑水养育了华夏大地的又一个马上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