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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鬼子兵投毒 紫金山失守

紫金山俗名高庙,是块风水宝地,距随县16公里,与城南磙子山相互对峙,是随州最高制点门户。山上有古庙,有围墙,靠墙有一口神奇水井,无论天旱雨涝,井中的水位始终不变,当地的老百姓常常聚在庙里避难。

国民党第29集团军为抗击日寇,在位于随州城区北50里,海拔1050米山顶部挖战壕构筑阵地,由一师一团一营坚守两个连队。日本鬼子兵在重火力强攻下,几次都没能攻打上来。

磙子山位于隨州城南80里,与紫金山高度不相上下,山上由新四军五师游击队住守,两山驻军占据有利地型遥相呼应,共同携手阻止日本鬼子进攻大洪山。

这天早晨,紫金山阵地官兵除少数伏在壕沟边沿监视鬼子兵动向,大部分官兵手端饭碗,蹲在阵地平坦处大口吞吃面条。鬼子飞机突然从东向西飞越阵地,投下无数颗毒气弹,毒气弹黄烟随风飘向国民党官兵。

日本鬼子靠坦克前边开路,步兵头戴防毒面具,手端三八大盖步枪,刺刀上插着太阳旗在坦克掩护下,嗷嗷叫着向官兵冲杀过来。

“兄弟们,鬼子冲上来了,狠狠打!”一连长口中高喊,手端机枪向鬼子兵不停扫射“哒哒哒,哒哒哒”,他身边的几个战士端枪晃了几下倒地,微弱的声音提醒说,“连长,连------毒毒------”不少战士口吐白沫,不一会断气死亡。连长用毛巾往后脑上一勒,遮挡鼻子,喊叫通讯员赵小海,让他快下山通知团长,鬼子使用毒气弹,阵地难保,要他们马上转移。

赵小海快步跑到连长跟前恳求:“连长,我不离开你,要死死在一起!”

连长推了赵小海一把吼叫:“这是命令!鬼子一旦突破阵地,团部难保。快去!”

赵小海被连长推了个趔趄,就在他歪身子趔趄的瞬间,一颗子弹擦肩穿进连长左胸。连长晃了下身子,将要倒下时,被赵小海拦腰抱住哭叫:“连长!”

连长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扣动板机扫射鬼子,吼声大叫:“快去!我掩护,从右侧冲出去!不要让兄弟们的血白流。快去呀!”

赵小海跃身跳出战壕,高呼一声飞快往山下奔去。坦克里飞出一发炮弹,落在连长身旁爆炸,机枪声嘎然停止。

战壕里国民党官兵多数中毒,严重的口含面条死去。少数中毒轻的丧失了战斗力,鬼子兵一阵枪射刺刀捅,国民党官兵全部阵亡,鬼子兵顺利占领紫金山阵地。

阵地上一片残迹,有的毒亡者手中仍端着饭碗,有的嘴里噙着长长的面条死不瞑目!有的官兵柱枪跪死在战壕里。连长满脸黑烟,两手紧握机关枪怒目圆瞪。

山坡上到处燃烧着被炮弹引燃的火焰,残树断枝仍在烟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鬼子兵在国军尸体中翻找有无幸存者,不时在爬卧尸体上捅两刺刀。

鬼子少佐川岛一雄确认全无生还者,指挥刀往山下一指,大吼一声:“开路!”

鬼子兵在坦克掩护下,越过阵地,往山下冲去。

无尽头的山道上,赵小海伏马急驰,一团烟尘席卷而起。浑黄的灰尘腾腾翻涌,拖曳数里之长。3个日本鬼子兵,野蛮地驱赶着坐骑狂奔,鬼子兵后边20多骑兵马一溜紧追过来。

赵小海25岁,受了不轻的刀伤,苍白的额头上,流淌着鲜红的血迹。骑一匹白鬃马,右手连着拍打马屁股,两眼不停回头张望,不住口的吆喝:“驾!驾!”白鬃马怒张着长鬃,四蹄前扒后蹬,如同飞马腾空。3个鬼子兵穷追不舍,个个狂野亢奋。

领头的鬼子小队长约30岁,圆乎乎的脸上,滚动着好似醉酒后的酣畅大汗,猫头鹰般的眼睛迸射出凶残的光焰。侵略成性的小队长,是个熟练的骑手,身子略微前倾,随着奔马的起伏,潇洒自若的向前浮动,内夹的双膝不时使一下力,或用脚蹬撞击一下马腹,催促着战马加快速度。紧跟他后,一灰一红两匹马,四蹄有节奏地腾起跨跃,和谐一致,“啪达,啪达”声中穿插着“驾!驾!”呼叫声。

山坡平畈上,十几个18、9岁的游击队员在那儿舞拳弄棒,望见山下的情况,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陈达、陈仁兄弟俩竖眉瞪眼,审视着山下的情景怒从心起,其他游击队员,“嘎嘣嘣”握紧了愤怒的拳头和手中的刀枪。

大洪山下院,红叶客栈门前一棵高大红叶树下,来往客人匆忙从门前路过。23岁的老板娘女儿红叶,身穿大红衣服不停在饭桌、灶台前走动,招待客人吃早饭。

店小二站在院门口冲红叶喊叫,“小姐!老板娘又吐血了,快进去看看呐!”

老板娘仰靠床头,手拿毛巾,捂住嘴不停咳嗽。

红叶慌忙走进里屋,坐床沿上用手不停帮娘边抚胸口边问,“咋又咳了?”

老板娘眼眶里涌满了泪水,艰难展开手中毛巾,毛巾上露出鲜红的血,摇摇头长出一口气,说,“唉!娘恐怕要------”

“不会的,我一定要给娘治好。”红叶起身提竹篮往里放鸡蛋,冲门外叫喊店小二,顾着生意,她到镇上给妈抓药去。

赵小海勒马转过山坡朝前看,右前方三里岗游客和当地百姓游览集市。回头远望,只见前骑不见后尾,危急中转入三里岗集镇,长长黄尘涌进了集市,一时间街道震颤,货摊坍塌。游客们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着四处躲避,“鬼子兵来了!快逃命啊!”

鬼子兵追赶赵小海穿越集市,飞舞手中枪刀,左砍右挑,集市上临时扯起来的蓬布变成了缕缕碎片。散乱的水果、布匹被战马撕扯、踏烂。

北街口不远处,红叶拎着竹篮子,被突如其来的飞马吓呆了。

鬼子兵嚎叫着催马横冲直撞过去,领头一鬼子兵用刺刀向上一挑,红叶手中的竹篮子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着飞向前边一房坡上。红叶哭叫着伸手向前追去,边追边喊叫,“我的鸡蛋,鸡蛋哪!”

竹篮子从房坡上滚下来,刚好砸在红叶头上,满头的黄鸡蛋汤子伴着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头发淌得满脸浑身都是。红叶泣不成声,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黄汤子叫苦连天,“天哪!娘还等着这鸡蛋换钱给她抓药呀!娘啊!这可咋办哪!”

鬼子兵望着红叶神魂颠倒的样子,哈哈大笑,“哈哈哈!米西的,米西的干活。”

红叶被嬉耍,恼羞成怒,从街边卖肉架上抄起一把砍刀向鬼子兵追去,边追边举刀大喊,“杀鬼子呀!”

一鬼子兵勒缰调转马头,用刺刀尖指着红叶吼叫,“你的,死啦死啦的!”

“八嘎!”前边领头鬼子小队长大吼一声,后边两鬼子兵两腿一夹,继续向白鬃马追过去。

南街口跑过来3个骑马鬼子兵,跳下马向红叶围过去,嘴里不停吆喝,“花姑娘的有,我们的干活。”

3个鬼子兵围着红叶,用刺刀一刀刀挑破她浑身衣服,划破她身上皮肤。红叶吓得两手抱着前胸,满身不停往外流血,生命危在旦夕。

一鬼子兵刺刀尖向红叶下身划去,红叶由羞涩变为愤怒,由愤怒变为拚命,就地一个翻滚到鬼子兵跟前,甩手砍刀飞出削掉他一只耳朵。那位鬼子兵疼得捂着半边血脸大叫,“啊!死啦死啦的!”

另一鬼子举起刺刀向红叶腹部捅去,嘴里吼叫,“花姑娘的良心坏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鬼子刺刀快要接近红叶腹部的刹那间,一位30多岁,头戴黑礼帽,身披黑风衣,坐骑白鬃马的壮士在马上高声大叫,“我大洪山圣地,何容小日本在此胡作非为!红学会教头薛东方送你们回老家!”话落枪响,“叭叭叭”三声,3个日军被击毙。

薛东方左手扶马鞍空跃翻身下马,下马的同时脱掉身上风衣。身子落地,扎步伏身,左腿支撑,右腿跪地,麻利用风衣裹在红叶身上,将昏死过去的红叶抱放马前。翻身上马在马屁股上猛拍一掌,二人飞驰向山上奔去。前后动作,眨眼功夫消失在密林之中。

赵小海频频回头,落满尘土的脸上,被汗水涂画得更加横眉立目,额上那条显眼的刀痕血痂迸裂,张开了一条红粉粉的血口子。他左手牵马缰,右手拎一把驳壳枪,背后插一把大刀,刀把上红布似一柄闪烁的飞镖,在风中发出“嘶嘶”的响声。

白鬃马如同一团飞驰的白云,在骄阳下滚动,由于长途的飞奔,它那粗大的鼻孔一张一合地急促吸动着,经过一段吃力的飞奔,马蹄交替的步子明显地越来越慢了。

3位追赶的鬼子兵,干脆收起了手中的刀枪,时刻准备下马抓人。

白鬃马穿越南街口时,脚步渐渐地变得沉重起来了。赵小海扬手想拍打马屁股,两腿明显感到马的心脏在作最后的冲刺跳动,他于心不忍。可白鬃马看到主人扬手的架势,还是做了奋力的一跃,伴随着最后一声悲怆的嘶叫,一滴无奈的混浊泪水滚出了眼眶,轰然倒下,砸起了一片灰尘。

3个鬼子兵嗷嗷叫着跳下马来,步步向赵小海逼去。

赵小海仰躺在地上,手脚叉开,昏迷不醒。

“哈哈哈哈!”鬼子小队长仰天大笑,“你的,跑啊!怎么的不跑啦?”

游击队长周大山,年方30,身高1.85米,前额饱满,眉清目秀,两条倒八字剑眉,透出英雄气概。他站在一块峭石上吼叫,“他奶奶的!真是欺人太甚。”

陈达站在一旁以同样的心态,望着队长那张表情复杂的面孔唉声叹气说,“唉!这鬼子兵也是,可他追的是国民党兵啊!咱们这是腊月的萝卜淡------”

“混蛋!”周大山冷了陈达一眼训斥,“什么话呀!国民党兵咋了?他是中国人,我们的兄弟!”

陈仁性急,冲着横眉立目的周大山嚷叫起来,“队长,你看你看,咱杀下去,踹了他们几个狗日的!看他们还敢在这张牙舞爪不。”

陈仁的话提醒了陈达,舞着手中的大刀就要往下冲,“走啊!,杀小鬼子个人仰马翻!救出国民党兄弟!”

“冲啊!冲下山去拼他个痛快!”众队员挥枪舞棒吼叫着往下冲去------

周大山站在一块峭石大吼一声,“站住!”

众吼:“队长!”

周大山指着山下那3个步步逼近赵小海的国民党兵说,“你们看看,他们后边还有那一长溜子人马,看上去约20多人,我们若直接与他们发生冲突,不但救不出人,而且还会惹恼鬼子兵派大队人马前来报复,既难保自身的安全,又给三里岗百姓招来了杀身之祸。”

陈仁怒目圆睁,猛力踢起一块山石,气鼓鼓地发泄着满腹的牢骚,“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救!谁说不救了?”周大山站到一棵松树下,白瞪陈仁一眼,问,“谁说不救了?怎么个救,总得有个完全之策吧?”

陈仁吼叫一声,“怂!怂!等你拿出完全之策,国民党兄弟都没命了!”

周大山劈手折断一段松枝,双臂用力一折,松枝被折成两段,又合二为一,再折成两段使劲将手中的碎散松枝抛起,斩钉截铁地说,“既然要解他人之危,又不让鬼子兵抓住把柄,还不能让他们占到便宜!还要保三里岗百姓的平安。这就是我的完全之策。”

“少废话,到底怎么救?”陈仁急不可耐地催促说。

周大山转身拍拍陈达背后弓箭当面授计,“依我之见,这里由你一个人就够了,你的箭法准,又没有大的惊动。只要鬼子兵一接触国民党兄弟,你就向他射箭,只射他们手中的武器或帽子,千万别射死人,只吓跑他们就行了。”

“走,下山!”周大山指着山下街道,大手一挥高声命令说,“其余兄弟,随我下山,隐蔽在街道旁的密林处,见机行事,救出受伤的国民党兄弟,即刻上山躲起来。”

众队员随周大山快步下山向街道旁走去。

鬼子兵小队长接近赵小海,举刀向赵小海心窝刺去。陈达站在半山坡上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射过来,“唰”的一道白光,鬼小队长帽子随箭飞出老远。小队长吓得目瞪口呆,傻愣在那儿。

另一鬼子兵举刀往赵小海头上砍,刀刚扬起,又“嗖”的一箭飞过来。鬼子兵手中的刀“咣啷”一声扎在了脚尖前的地上。

最后的那个鬼子兵吓得飞身上马,调转马头向原路飞驰而去。两位被箭射中的鬼子兵,惊恐万状,爬上马背急追过去。鬼子小队长不住回头喊叫,“神箭的厉害,快快的撤!”

周大山带领众游击队员飞奔下山,背起受伤的赵小海向山上跑去。

由于他过度的惊恐与疲累,虽然仍昏迷不醒地躺在山林中,但他那浓眉大眼的脸上,显得特别的痛苦。他满脸煞白,没有一点血色,乌紫的嘴唇裂开了几道血口子,牙齿中还在不停地向外渗着血迹。周大山向陈仁招手喊叫,“快拿水来!”

陈仁急忙从马身上取下水葫芦递给了周大山,周大山单膝跪地,一手扶着赵小海的头,另一只手轻轻地倾斜着水葫芦,清水一滴滴地润进了赵小海口中。赵小海蠕动着下嘴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之,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微微地扭动了一下昏沉的头。

周大山干脆坐到地上,将赵小海的头置于自己那条跪麻的大腿上,亲切的晃着他的头叫喊,“兄弟,醒醒!”

一束阳光透过山林枝叶,照在赵小海脸上,赵小海慢慢睁开眼睛,茫然环顾山林,好像在搜索什么似的,很快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周大山举起手中的葫芦,又往赵小海嘴边倾斜了一下,赵小海眉头再次皱一下,随之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呻吟,“哎哟!”

周大山轻轻晃动几下赵小海头,赵小海痛痛快快地舒出了一口长气,眼睛终于睁开了,反复环顾了周围那一张张陌生的脸。

“醒了,醒了!”周大山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赵小海眨巴一下眼睛,小声疑问,“我,我,我这是在哪里?”周大山将葫芦递给陈仁,晃动一下小海的头说,“兄弟,你命大如天,老天爷保佑,你来到我们三里岗了。”

赵小海似乎在迷惘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