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妹负责炒菜，方婉雪负责煮面。

晚餐三个菜，一碟芹菜，一碟大白菜，还有郑三妹买回来的烧鸭。郑三妹动作麻利，不一会，菜便上了桌。那边的方婉雪锅里的面也已经沸腾了。“吃饭了，吃饭了。”方婉雪边盛面边嚷嚷。

五个人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三妹，你炒的菜真好吃。”程思佳吸溜着面条，忍不住地称赞。

“味道是不错，不过以后不要买烧鸭了。在我们没有找到工作之前，先过段苦日子，等大家都找到了工作，我请大家吃烧鸭。”杜惜秋一边吃一边说。

“惜秋说的对，细水长流。”杜欣然也赞同。

“今天吃过饭以后，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我们都早点起床，开始找工作。”杜惜秋督促大家。

“惜秋，干吗？好不容易脱离那个地方，你就让大家高兴高兴嘛。”方婉雪嘟着嘴说。

“好好，你们说咋高兴？”杜惜秋看着方婉雪的样子，吟吟浅笑。

“吃过饭，让欣然给我们唱几首歌吧，好久没有听欣然唱歌了。”

“不行，不行，好久没唱歌了，现在估计唱都不在调上了。”杜欣然连连摆手。

“你就不要骄傲了，你在学校里唱歌就是最好听的一个，什么歌你一学就会，哪像我们五音不全。”方婉雪调侃杜欣然说。

“欣然，就唱一个吧。真的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郑三妹也望着杜欣然催促。

“好吧，好吧。”已经吃得差不多的杜欣然，把饭碗一推。“姐妹们难得高兴，今天我就给大家唱一首《山歌好比春江水》献给大家。”杜欣然笑意盈然。

程思佳、郑三妹、方婉雪、杜惜秋被杜欣然有模有样逗得哈哈大笑。欣然不笑，张嘴就来：“山歌好比春江水，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合那边合，山歌好比春江水也，不怕滩险弯又多喽弯又多，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合那边合……”

杜欣然甜美的声音，嗓音带着一股天然的醇厚，让几个人不由地随着杜欣然的歌曲打着节拍，一首歌完毕，大家由衷地鼓掌。

“欣然，你咋唱得这么好听，不去当歌唱家真的可惜了。”方婉雪咂着嘴。

“婉雪，你就被拿我开涮了，大家就凑乎听吧。”

“欣然，你唱歌真好听，大家不是忽悠你的，只是没有舞台可以成全你；你唱得真的不比原唱差，你的嗓音唱出了我们山里妹子的甜美。”杜惜秋微笑着说。

“惜秋都说了，你唱得真好。在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每次搞活动，每次你上台，男同学都欢呼。记得每次你都不止一个节目，你还会和同校的那个男生合唱，后来那个男生一直对你穷追猛打。他叫什么来着的……”方婉雪拍着脑袋沉思。

“黎春秋。”郑三妹脱口而出。

“对对，就是黎春秋。他天天到我们女生宿舍堵你，姐妹几个没有少帮你打掩护。”方婉雪恍然想了起来。

“那都是过去式啦，拜托不要旧事重提好不好？”想起那段往事，杜欣然有些羞涩，脸色不禁绯红。

“你们的话，让我想起了那段美好的学校时光，我建议让我们共同唱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好不好？”一直没有说话的程思佳突然提议。

“好，这首歌应景，我们从工厂被封，到我们租房子找工作，倒也符合我们现在状况。”她的提议一拍即合。

“欣然，你给我们起个头吧。”一项很少发言的郑三妹也兴奋起来。

“好。”杜欣然含笑点了点头。“让我们荡起双桨，预备开始。”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歌声悠扬，五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对昔日的怀念，还有对美好的憧憬，唱得有点忘乎所以。

突然门外面想起了“咚咚”的敲击声，随即传来一声低吼：“你们还让人好好休息不？想唱去KTV唱去。”

屋里几个人吓得赶紧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乐极生悲了不是，大家赶快洗洗睡觉。”杜惜秋虎着脸瞪了大家一眼，结果自己先没有绷住，带头“噗嗤”一笑，大家都跟着笑。笑着笑着，把眼泪都笑下来了。

第二天，大家整装待发，一齐出去找工作。接下来发生的事，有点出乎了五个人的意料之外，直接击碎了五个人满满的自信心。历时一个星期，五个人竟然都没有找到工作，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开始她们目光投向了办公楼，她们的文化程度又不低，做个小小的文员，应该是绰绰有余。

可是，用人单位看了看她们都摇了摇头。从他们的眼光中还是看到了不相信，甚至还有一丝鄙夷的味道，大概是嫌弃她们来自大山深处。

她们不得不降低标准，把眼光又锁定了超市和大型购物广场，也是屡屡失败。原因似乎很简单，像这样的大型消费场所，很多岗位都留给本地人，主要的因素还是来自于排外。本地人万一出了事情好处理，外地人就不一样了，如果发生意外，拍拍屁股走人，也是没有办法。

一个星期马上过去了，他们已经把标准降到了最低，哪怕是饭店的服务生也可以。好像所有的杭州城里的饭店都跟她们开了玩笑一样，竟然没有一家愿意收留她们，莫名地达成了一种默契。

傍晚，五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住处，郑三妹和程思佳忙着做饭去了，剩余的三个人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屋里散发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沉寂，只有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开饭了。”说话间郑三妹和程思佳端着一锅面和两碟青菜放在桌子上。

杜惜秋站了起来，一边盛着面一边说：“是不是我错了，有点太好高骛远了？”

“惜秋，瞎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工作，我们没有一个抱怨谁。再说了，这个决议也是大家举手表决的，要抱怨大家都有份。”郑三妹安慰杜惜秋说，“不过……”

“不过什么？”杜惜秋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郑三妹。

“不过，我们一起五个人出去找工作，目标太大，一般用人单位一下子都不敢用这么多一块的人”郑三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担忧的。

“为什么？”杜惜秋继续问。

“你想，用人单位一是担心我们一来，也可能一起走，那样会给他们公司带来无形压力。二来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怕我们抱成团，不便于他们管理。”郑三妹说完，杜惜秋怔怔地看着郑三妹。

“惜秋，我说错了吗？”郑三妹被杜惜秋看得有些茫然。

“可以呀，三妹。看你一项懒言语，没想到你分析起事来头头是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杜惜秋看着郑三妹欣然一笑，这是杜惜秋今天第一次笑容。

“大家吃饭，吃过饭我有事情说。”杜惜秋盛完了面，便督促大家吃饭。

五个人吃完饭以后，杜惜秋郑重其事地看着大家：“刚才三妹的话不无道理，我刚才想了一下，从明天开始大家分头出去找工作，不管大家找到还是没有找到，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找到的人有一口吃的，没找到工作的人就有一口吃的，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见？”

“惜秋，干嘛把话说得这么沉重，这里是我们在杭州租的房子，也永远是我们的家。”程思佳突然红着眼圈，也许大家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很多在学校里无法体会到的。“有你们真好！”

“好啦！好啦！干嘛说得这么煽情，把人家眼泪都说下来了。”方婉雪笑着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惜秋说的对，不管谁找到工作，都有义务照顾大家。”杜欣然显然成了杜惜秋跟屁虫，杜惜秋每次话她都举双手赞成。

杜惜秋没有说话，此时她的心里压力最大。出来打工的时候，说是仰仗表哥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没想到弄到这样的结局。大家既然是跟着自己出来，自己当然要对大家负责，不然内心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余下四个人看着杜惜秋沉默不言，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大家同学六年，一起吃一起住了六年，彼此早已心灵相通，又怎么不知道杜惜秋此刻想什么呢。

“惜秋，你也不要有压力，我们真的没人抱怨你。”程思佳笑着说。

杜惜秋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没事。”杜惜秋摇了摇头。“有你们在一起，我心里踏实。一切都是暂时的，过了这一段，我相信会越来越好。”

接连跑了几天，大家早就身心疲乏，洗洗后大家都睡了。

杜惜秋、郑三妹、方婉雪三个人一个房间，杜欣然和程思佳一个房间。房间里的灯关了，暂时还没有找到工作，为了节约电费，大家都自动自发形成一个良好的习惯，只要睡到床上，大家会很自觉地把灯关闭。程思佳和杜欣然两个人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

“欣然，你睡了吗？”程思佳问杜欣然。

“没有。”杜欣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了一句。

“欣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我。”程思佳神秘兮兮地问。

“你问吧。”杜欣然不知道她要问什么，再说了，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当年高中的时候，黎春秋追你，你真的没有一点动心吗？他可是我们镇黎书记的公子，多少人都向往跟黎春秋交往，可他偏偏独自钟情于你。”估计这个问题，也是程思佳一直埋在心底多少年了。

黎春秋的名字再次被提了出来，杜欣然不禁怦然心动：“干嘛又提起他？”

“就是好奇，想问一问你当时心里究竟是咋想的？”程思佳的话里有些敷衍的成份。

“其实当时也没有想什么，只是我们只是高中生，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弄不好就被开除学籍。所以，也就没想那么多，就是不想跟他有什么正面接触。不过我对黎春秋印象蛮好的，不敢跨出那一步。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也只能留在记忆里。”杜欣然娓娓道来，像在说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唉——”杜欣然隐约听到程思佳一声叹息。

“思佳，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黎春秋也有好感？”杜欣然小声问。

“没……没有……欣然，你想多了，即便是也是不可能的事。朋友爱不可夺，这一点我还是懂得的。”程思佳声音很小，小得仅仅自己可以听到。

真的累了，累得没有说话的力气，杜欣然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已经酣然入睡。房间里真静，只能嗅到月光的味道，程思佳翻了一个身，望着窗外的月光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