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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牵引线(三)

而在何遇安长大成人开始自己挣钱以后,慢慢地就忘了自己都承诺,而他恰好又是和不喜欢带饰品的人,爷爷在世的时候,何遇安给爷爷买过很多礼物,也会偷偷给爷爷一些用来买烟酒的钱。唯独一块手表,他亏欠了爷爷三十年。知道何遇安上个月去超市的时候,看见一个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在带着他的爷爷在柜台上选手表,这才想起这回事来。

“爷爷,这是我欠你的,生前没能送到你手里,现在就让他好好的,安静的在这里陪着你吧。”

何遇安起身,向墓地的中间走去,他的步伐也越发的沉重。在墓地的中间部分,有一块墓碑上刻着一段沧桑的字——慈父何建存之墓。

这正是何遇安为自己的生父何建才立的大理石墓碑,父亲在这里沉睡了二十三年了。

“爸,您跟爷爷奶奶在这里还好吗,总不会感到孤单了吧。我前天晚上做梦还梦见你了,梦见我12岁那年你带着我公路两边拾干草,用小推车推着我走了很远很远,隐约地听到你说很久没有喝酒了。”

何遇安从背包里拿出两瓶白酒,两盒中华牌香烟,还有真空包装的扒鸡和猪蹄,何遇安坐在背包上。

“爸,我对不起你,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没能看你一眼,你在世的时候为了给攒钱我舍不得吃穿,没有喝过好酒,也没有抽过好烟,今天我都给您拿过来了。”

让何遇安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在他十岁那年冬天,父亲去了当时离村子不远处的一个焦炭厂上班,一个月的工资是八百块钱,那年元旦,工厂给工人发了一部分福利,大都是一些平常的日用品,还有两只德州扒鸡和两个猪蹄,这东西在当时对于农家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山珍海味了。

当时父亲没有舍得吃,给何遇安和何遇晴两个孩子均分了,当时何遇安的姐姐已经懂事了,说要把猪蹄分给爸爸妈妈,自己要一个扒鸡就行了。而到最后,何遇安的父母只吃到了半个猪蹄。因为姐姐分出来另外半只猪蹄也最终进了何遇安的肚子里。对于母亲的遗憾,何遇安仍然有时间和机会去弥补,对于父亲,一切都太迟了。

何遇安把两瓶酒开启,一瓶放在墓碑前,另一瓶拿在自己的手里。“咱爷俩走一个。”已经半醉的何遇安又给自己灌了有一两的白酒。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作为父亲的不容易,您说过,当父亲的这辈子有儿有女就是最幸福快乐的事,而今我也有了孩子,他却没有办法叫一声爷爷,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又如何高兴呢。”

何建才在世时,是村里有名的能工巧匠,尤其擅长木工,何遇安姐弟两个小时候大多数玩具,都是由父亲忙里偷闲亲手制作的,因为这个,父亲的手没少受伤。

“说实话,你去世的那年我14岁,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悲痛,也许是那个年龄对于生死的概念不是特别懂,爸爸你的离世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的生离死别,来的那么突然那么快。直到后来,我越发地怀念您,心里的痛越来越深。我才发现,心痛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

常一胜已经和穆子湘进入到海洋牧场,古城镇南部沿海的旅游地点,皆由外地的旅游公司投资建设,十五公里左右的海岸线上,除了两个民用码头还有一座海洋牧场,一座海洋浴场,一座休闲度假村,一座生态观光园林,此外在距离海岸线三千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两座自然生成的小型岛屿,目前都已经得到了开发。岛屿上建立了浴场,特色的欧式房屋,荷兰木屋,动物园,庙宇等游览风景和建筑。

古城镇的海洋牧场并不是真正的养殖海产品的牧场,真实的海洋牧场是指在一定海域内,采用规模化渔业设施和系统化管理体制,利用自然的海洋生态环境,将人工放流的经济海洋生物聚集起来,像在陆地放牧牛羊一样,对鱼、虾、贝、藻等海洋资源进行有计划和有目的的海上放养。

而这里的海洋牧场虽然养殖了部分鱼虾等海产品,但主要以销售给外来游客的,为牧场内部的餐饮酒店提供食材为主。所以在放养的时候,多数已经是成品。

整个牧场围绕海岸线有不到两公里的长度,延伸到海里的部分有四百米左右,用木质的浮桥连接,最外围有双层的渔网拦截。

这座海洋牧场于两年前建设完成,游客平均每年在二十万左右,以夏秋两季为主。在海洋旅游的末期,今天这里仍然有千余人前来游玩。

穆子湘神清气爽地说“老公,我们去前面的水族馆看看吧,我听说里面有海豚表演。”

“行,大学时你的同学不给你起的外号叫做小海豚吗,今天去看看你的同类。”

“真讨厌,结婚都十三年了,总也忘不了欺负我。”

“这不叫欺负,这叫调戏懂吗。你没听说过一个合格的老公要经常调戏自己的媳妇,我认为这是真理。”

“哼,你是单纯的歪理谬论,有文化的流氓。”

穆子湘一路自拍进入到了水族馆里,观看海豚的精彩表演。这里的会转呼啦圈,甚至转得比人转得还要快!再往里看,只见一位驯兽师站在一条海豚背上,海豚立马成了他的“坐骑”,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那驯兽师站在海豚的背上,帅气地跟大家招手。看的穆子湘和其他的游客连声较好,意气洋洋。

后来,在穆子湘的请求下又和那位帅气的“海豚骑士”一起合影。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在渤东市东河县,一位身着黑色卫衣,体型偏瘦,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正驾车在街上行驶。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媳妇,明天下午能请半天假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清脆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中午遇安在微信里告诉我,明天下午想过来,我计划明天咱们一起去东河公园里走走,晚饭就定在公园里的东河大酒店吧。”

“是遇安啊,那好,我现在就跟领导请假,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刚刚从朋友家出来,现在去东河大酒店把明天的晚宴定好在回去。明天是周一了,你看着和孩子姥姥商量一下,下午能不能去帮着去接一趟孩子。”

“那我给我妈打个电话,你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此人名叫夏斌,是何遇安的部队战友,现年37岁,在东河县公安局工作,任公安局副局长兼任治安大队大队长,二级警督警衔。

何遇安手里的酒已经少了一半,他把剩下酒撒在了地上。“爸,我要回去了,您就安心在这里陪着爷爷奶奶休息吧,你们都累了,有句话说得好,天上人间,我们还会再见。会有那一天的。”

何遇安站起身来,背上背包,带着万分不舍与愧疚转身离开墓地。

桥渔村的村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坐落在村子的正中央,全长八十米宽三十米,有十几间平房和围墙构成,院子里有娱乐,运动,影音等设施,是村民们在村里最佳的逍遥地点。

五年前,何遇安的一部《村的朴实》长篇小说被出版社看重,很快出版发行,在网上的点击量达到了数百万之多,何遇安把这部书所有的收益总计七万元人民币无常捐献给了村委会。而村委会用这笔钱装修了村委会的部分房间,还添加一套完整电影观看设备和农业知识阅览室。

村委会的“电影院”是可以移动的,在冬春两季的时候会安装在房间里,电影播放室长十八米,宽十米的房间仿照着电影院里全部安放了沙发座椅,可以同时容下二百人同时观看,夏秋两季的时候,就会把投影仪和屏幕转移到院里的小广场上。村里的人就会主动地搬着小板凳过来,这也间接提升了村里的文化娱乐休闲工作。

当时何遇安跟家里说要把售书款捐赠给村里的时候,江琳琳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五年前的那个春天的晚上,天气刚刚转暖,春风柔和地吹着这个城市的每个人和每个角落,何遇安和江琳琳正在夫妻两个结婚时购买的楼房里商议此事。

“媳妇,平时什么事我都征求你的意见,尽量随着你的心意来,可这一次你听我的好不好。”

“我并不是不同意你捐献,也不是因为我小气,可你也不至于全都捐出去吧,你说这些年,你做公益,做慈善捐出去的钱还少吗。”

“这次不一样,这本书的故事写的就是村里的人和事,它本来就是属于桥渔村的,我全部捐出去也没什么不妥的,再说现在咱家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这几万块钱对咱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我知道没什么影响,可是你想想你这钱是怎么来的,没日没夜地创作,连陪我出去逛街的时间都没有,这是拿着你的身体和我的孤单换来的。”

“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创作,我确实有负于你,可我不是答应你了吗,接下来一年的时间我不会再写新作品了,节省下时间来弥补你。”

“反正我是想不通,你要执意全部捐献的话我也管不了,随你去吧,以后这种事别跟我商量了。”

何遇安无奈地回到卧室里,他并没有埋怨江琳琳“不通情理”。也确实是这两年来冷落江琳琳很久了。江琳琳倒不是心疼钱,而是心疼自己,这本书的成功也在于江琳琳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支持。所以以应该属于江琳琳。

何遇安再三思索,拿起手机,拨通了桥渔村党支部书记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