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目前这么困难,我权当做件好事了,也给自己积份德了。”
“好吧!只是这开店的钱……”谢一凡故意把钱字的尾音拉得很长。
“钱嘛……?我给帮你筹六千块钱,再多我真的帮不上了。”苏衍坤咬了咬牙,竖了一个手势。
“还有一个问题。”谢一凡缓缓说。
“还有什么问题?小祖宗你能不能一并说了出来。”苏衍坤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我又要在文化站上班,家里妈妈常年生病,爸爸在银楼工作,弟弟妹妹又都在上学,根本没人运营这个书屋呀?”听谢一凡这么说,苏衍坤才吁了一口气。
“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特批了你一边打理书屋一边写作两不耽搁,这总行了吧!”
“这样不好吧!时间长了别人要说闲话的。”谢一凡仍是不紧不慢地说。
“放心吧,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人敢对我说三道四。”苏衍坤生怕再生出什么变故来,大包大揽地说。
“好吧!我这就回家筹钱去。”见谢一凡答应下来,苏衍坤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母亲常年生病,亲戚朋友的钱都被借了一个遍,现在还能向谁张口借钱呢?回来的路上,谢一凡一直不停地在思考这个问题。突然,他的脑海蹦出一个人来,龚白雪,她的父亲龚从禄是他们街道办的主任,作为一名基层的干部,一些灰色收入总还是有的,所以,在剑川这一带,龚家是出了名富得流油的肉头户,也许现在也只有龚白雪能帮上自己了。
回到家,匆匆吃了一些剩饭,喝了一大碗凉白开,谢一凡把妹妹谢一菡叫了过来,在她的耳边稍稍地说了一些话,待哥哥说完,妹妹谢一菡点了点头便去了。
灵隐寺的后山,龚白雪一路小跑过来,远远就见到谢一凡站在道口那棵大榕树下等她。
“一凡,出了什么事?一菡跟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便就过来了。”龚白雪顾不上少女的矜持,一见面就问谢一凡,言语间是急切和担心。
“白雪……”谢一凡刚张口,又停了下来,似有什么难以启齿。
“你说呀!想急死我呀!”龚白雪焦急的神情溢于言表,她太了解谢一凡了,如果没有过不去的事,他是不会找到她的头上的。
“白雪,你能……,你能帮我向你爸爸借点钱吗?”谢一凡难为情地说,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就这事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听谢一凡说是借钱,龚白雪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下来。
“需要多少?是不是阿姨的病情又加重了?”龚白雪接着又问。
“需要六千,我妈的病是加重了,我借钱不是为了我妈看病。”
“那是干啥?”
谢一凡便把苏衍坤求贤若渴的事情说了一遍,龚白雪听完,稍稍沉吟了片刻。
“一凡,你真的想好了吗?准备放弃这份学业?”
“白雪,妈妈的病花了很多钱,我现在去上大学,无异于异想天开,家里也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谢一凡坚毅地点了点头说。
“可以再想想办法呀!”龚白雪仍努力地说。
“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家里能借钱的地方都借遍了,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向你张口借钱。”说到这里,谢一凡的神情有些激动,忍不住哽咽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微微地颤音。
突然,谢一凡背过身去,龚白雪明显看到他眼角的眼泪。
龚白雪从没有见过谢一凡流过泪,从小一块玩耍,到高中毕业从未有过,谢一凡是个坚强的人,龚白雪一直这么认为。可是,今天谢一凡流泪了,让龚白雪有些无所适从。
便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谢一凡的背。
“妈妈病了这么多年,昨天,爸爸为了借不到钱给妈妈看病竟然哭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爸爸哭,爸爸的眼泪里尽是无奈。”说到这里,谢一凡抽泣更厉害了,双肩随着哭声不停地耸动着。
“这种情况下,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去上大学,爸爸的眼泪在皱纹里纵横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是家里的老大,我现在需要一份工作,我需要挣钱养家,如果我不上大学,可以换取爸爸不在流泪,我愿意。”看着谢一凡声泪俱下,句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龚白雪无言以对,被谢一凡的那份孝心感动了。
“明天也是这个时间,你还在这个地方等我,我会把钱带过来。”龚白雪沉默了一下说。
“谢谢你!白雪。”谢一凡感激地说。
“没关系啦!跟我还这么客气。”龚白雪抬起丹凤眼冲着谢一凡说。
过了一会儿,谢一凡才渐渐收拾好情绪,踏着夕阳的余晖,两个人一起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