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原来,我们依然相信爱情>第一章再见吧,爱情 (6)

第一章再见吧,爱情 (6)

室出来,心下忽然明白,原来他是“恒通”董事长李轶天的司机,怪不得那天在“亨利KTV”的门口遇到,他肯定是去接李思齐的,不过他又怎么会认识自己,并没跟他见过呀。

“爸——”李思齐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流着泪扑进李轶天怀里,“你怎么才回来。”

李轶天爱抚地拍拍女儿的后背,抬起头来,望着这边的车子。

“思齐,别哭了,一切有爸呢。”李轶天把自己手中的外套随手披在瑟瑟发抖的思齐身上,然后示意一直站在身后的那个男子,“沐风,你先带思齐进去。”

“爸——”

“听话,先回家,我有话跟他们说。”

下车后就一直冷眼在旁边看着的齐沐风走过来,拉过思齐的胳膊,慢慢向院门走过去。

李轶天也慢慢走向吴静华的车子,在离车子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明晃晃的车灯晃得睁不开眼睛,可是他知道车里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

“静华,一晃儿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也该谈谈了。”李轶天大声对车里默然无声的人说,“我知道,过去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犯的错让我来补偿,不要再为难孩子们了,好不好!”

“妈,”擎宇看着母亲没有任何生息,忍不住拉拉她的胳膊,“你就和李伯伯谈谈吧——”

“闭嘴!”吴静华忽然尖声喊着打开车门,快步走到李轶天面前,猛然挥手响亮抽在李轶天的脸上。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擎宇也快速下了车,已经进了院门的李思齐也转身过跑了过来。

“妈!”擎宇拉住母亲再次扬起的手,“妈,你怎么能打李伯伯!”

思齐挡在了自己的父亲前面。

李轶天却如释重负地苦笑了一下,把他们推到一边:“你们别拦着,让她打吧。我知道她的怨恨憋了二十几年了,只要她能消气,打死我也认了。”一步一步走近怒视着他的吴静华,“静华!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我可以用任何方式补偿你,只要你提出来——”

“哦?补偿?”吴静华像是初次见到一般仔细审视着李轶天,直到李轶天承受不住她凌厉的目光仰面长叹一声,她忽然轻声笑了起来,“李轶天,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很好笑吗?你也知道二十几年了,你觉得怎样可以补偿呢?”

“静华,无论如何,这些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该不顾及孩子们,我能看出来,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李轶天忽然怯懦起来,他竟然也像宋擎宇一样央求着。

“够了!”吴静华厉声打断他,“李轶天,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恶心。你知道这二十年来我活的目的是什么吗?我就是为了让你痛苦,让你生不如死!李轶天,别这么快就撑不住了,知道吗,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没意思!”

吴静华的脸色又陡然一变,面向宋擎宇尖声高喊:“宋擎宇,你听着,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和他的女儿在一起!如果你选择了她,那么,哼!不是我死,就是她!”

“妈!”擎宇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的脸色已经发白,他清楚母亲的个性,更知道自己违逆母亲的后果,可是思齐也正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他知道今晚必要做一个决断了,“妈,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你明知道这是在逼我——”

“逼你!”吴静华的身体忽然晃了晃,她忽然又冷笑一声,声音中满是凄楚,“擎宇,我何曾逼过你,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我让你养尊处优,享受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我可以满足你一切的要求,就算你要我的命,我又有过什么犹豫!可是只有一点,你不能和他的女儿在一起!”

“不,妈,我爱她,没有她,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思,妈,我也可以告诉你,如果你非让我选,那就是在逼我去死,你知道我爱着你们两个,哪一个也不能放弃!难道你儿子的幸福,也比不上你们二十年前的恩怨纠葛!妈,在加拿大的这两年,也试着让自己忘了思齐,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从小到大,你把一切都给我安排好了,我知道那是你对我的关爱,所以我不敢违逆你,我怕看到你失望的眼神,可是妈,你让我选择自己的感情好不好,思齐是个好女孩,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失去她!妈,用我们的爱,来化解你们的恩怨吧,妈——”

“静华——”李轶天只是喊了一声,剩下的话,又被吴静华冰冷的视线挡了回去。

“吴总——”跟在思齐身后被李轶天唤作沐风的那个男人忽然犹豫着开了口,“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事情,可是现在他们两个既然相爱,就请您宽容这份感情——”

“住口!齐沐风,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吴静华怒吼。

齐沐风当即闭嘴,只是一双眼睛冷冷盯住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人。

吴静华紧紧盯住李轶天,再次大声喊起来,“你们不要在我面前装的可怜兮兮的,李轶天,我对你,不会有丝毫的同情与怜悯——”她冷冷的目光中忽然焕出两道灼灼的烈焰,“李轶天,你知道吗,当初那个孩子我并没有打掉,我把他生了下来,我虽然为他丢了学业,丢了廉耻,丢了自尊,可是我把他生了下来,而且把他养大了!”

“静华!”李轶天猛然被震晕,身边的齐沐风伸出手臂扶住他,他才不至于栽倒在地,“静华,你是说,你是说——”

“是的,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的儿子——你自己认为早已在这个世界消失了的孩子!”吴静华歇斯底里地狂笑了几声,忽然发现怔怔望着自己的擎宇,笑容骤然消失,紧紧闭上眼睛,“儿子,这个理由足够吗?你和她,”她猛然睁眼,伸出胳膊指着惊恐地站在李轶天身边的思齐,“你们,都是这个人的孩子!你把她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也认同你的选择,我也盼着你们能幸福的在一起,我苦熬了二十几年,为了什么,就是想给你幸福!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是李轶天的女儿!”

“妈,”擎宇轻唤一声,依旧怔怔地看着母亲的脸,那张熟悉的甚至让自己一直崇拜的面孔狰狞扭曲起来,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过了好久才大梦初醒似的呢喃,“不是,不是——妈,你只是不希望我和思齐在一起,才会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对吗?妈,我听你的话,和梅市长的女儿订婚,妈,我不和思齐在一起了!妈,你告诉我,这些是你编出来的,我叫宋擎宇,我是宋新民的儿子,虽然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可是我也是宋新民的儿子,妈——妈!你告诉我,你是在编故事!你是为了拆散我和思齐!我不和她在一起了,我永远也不和她见面了,妈,你告诉我,妈——求你,告诉我啊!”

擎宇泪流满面,抓住母亲的肩膀,像要把她摇醒。可是吴静华只是轻轻的摇头,泪水瞬时滂沱。

“儿子,跟妈回家吧,远远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禽兽不如男人!妈只剩下你了,你不能再不要我了,儿子,咱们回家吧!”吴静华拉住近乎崩溃的儿子,把他推上车,自己也摸了一把泪水,大声对李轶天喊:“李轶天,今天我说出这些,只是不想让两个孩子承担你当初的罪孽,我告诉你,你不要对擎宇有任何非分之想,你记住,他永远不会是你的儿子!”

说罢,飞快地转身上车,对着还在发呆的四月大喊:“丁四月,还不开车!”

四月像从梦中醒来一般,手忙脚乱打火,挂档,倒车,再向前。

“等下——”李思齐也好像刚从梦中醒来一般,看了父亲一眼,什么也没说,却飞身从父亲身边蹿了出去,父亲的大外套也被甩在地上。

悲剧,就在瞬间发生。

四月是从倒车镜里,看到思齐被后边开过来的一辆车撞得飞了起来,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斜飞出一段距离,猛然掉落在自己的车旁。

来不及多想,四月猛踩刹车停住,擎宇几乎同时和她跑了过去,思齐仰面躺在上,擎宇一把抱起她,她没有任何回应,血慢慢渗出来,脸上,身上。

抬头看到和齐沐风一起奔过来的丁大力,四月的头猛然嗡了一下:“哥!”

“还不快点去医院!”齐沐风的声音像狼嗥一样响起,慌乱的擎宇惊醒一般把思齐抱到车上,四月也慌忙上车,向最近的T城人民医院飞奔过去。

急救室外面一片死寂。

四月动了动麻木的双腿,站起来。宋擎宇却还是一动不动的靠在墙角,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的墙壁,他的衣服上满是思齐的血渍,鼻孔,胸腔,只有浓浓的血腥。

李轶天也站起来,拖着僵硬的双腿,慢慢挪到擎宇面前:“擎宇——”

擎宇游离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定了一会儿忽然问:“我真的是你的儿子?”

李轶天愣了一下,那神情和二十几年前吴静华一样,那天两个人从医院走出去,吴静华手里拿着医生的诊断证明,两眼迷离的问他:“你真的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李轶天的心狠狠地被揪痛了,“擎宇,是我不好,那时候我们还在上学,我好不容易才从农村考出来,我怕因为这个会被学校开除,就和你妈妈商量——”

“不要和我说这些,你,还有她,你们——都是凶手!”擎宇说着,慢慢站直身子,扶着墙,一步一步向前走,“思齐死了,是被你们害死的。我也会死。我们都活不成了,你,你们都是凶手。”脚下却忽然一软,扑倒在地上。

“擎宇,”李轶天过去想要扶起他,“擎宇你不要瞎想,思齐没事,她不会死——你也没事,擎宇,你别瞎想。”

四月也过去,和李轶天一起,把擎宇扶到椅子上。李轶天却回手猛然推开四月,恶狠狠地对她说:“你走开!”

四月的泪水猛然涌了出来。不是委屈,而是愧疚。

大力是因为实在不放心四月,才深更半夜的开车过来的。刚到别墅门口却看四月开车要走,就踩了油门追过去,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思齐会突然从漆黑的树影中冲了出来。四月后悔,为什么要告诉大力自己在丽园别墅,为什么要让大力担心自己,如果大力不来找自己,思齐就不会被撞了——可是说什么都晚了,现在思齐还在急救室,只盼着思齐没什么事才好。

齐沐风办好各种手续,板着脸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坐在四月对面的排椅上,像一尊雕塑。

沫子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冷冷地坐在四月对面的齐沐风和李轶天,怯怯地打声招呼,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好讪讪地坐到四月身边,凑近四月的耳朵小声说:“大力被交警队扣下了,说是肇事逃逸。”

四月猛然一惊,声音也不觉大了点儿:“我哥跟到医院是担心思齐,怎么是逃逸?再说他等思齐进了急救室,就马上去交警大队说明情况了——”

“四月,”沫子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对面那两个人,趴到四月耳侧更小声地说,“他没直接去交警队,而是先回车队把车交了,交警队接到报警电话以后,到车队才找到他。”

四月又是一惊,来不及说什么,齐沐风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丁四月助理,林沫副总监!你们现在最好都安安静静地为思齐祈祷,让老天爷保佑她一点事儿也没有,否则,她伤了哪,我就让那的哥残哪,她要真死了,我也会让他抵命!”

“你!”四月站起来,发现李轶天也转过头来愤愤地望着自己,就不知该怎么说,沫子拉了她一把,她一屁股坐在那,心口的大石头越发沉重,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凌晨四点二十分,急救室门口的红灯终于灭了,思齐被推出来,又被推倒ICU重症观察室。李轶天追过去拉住医生询问情况,其他人也都跟在他身后。

年过半百的李医生摘下厚厚的大口罩,一脸严峻地看看周围几个人:“谁是患者家属?跟我到办公室。”

“我——”李医生的目光让李轶天感觉天旋地转,那个习惯在众人面前郑重威严的李轶天,此时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惴惴不安地跟在医生后面,“我是他父亲,大夫——”

进了医办室,李医生打开投影灯,指着一排CT片子:“经过手术,患者目前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只是,患者头部受到严重的外力撞击,头部有一块直径8毫米的血块不能清除。”

“医生,麻烦您直说——”齐沐风走到医生面前,“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说吧,患者颅内血块压迫神经,如果这些血块不能自行吸收,那么患者极有可能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植物人。”

“不,不行!大夫——”李轶天扑了过来,一把拉住李医生的胳膊,“你救救她,思齐才二十多岁,不管花多少钱,大夫,你得救救她,她这么年轻——”

李医生见怪不怪地把他的手拿开,平静地说:“我们已经尽力。”

“不行——大夫,不行——不能让她变成植物人——”李轶天浑身颤抖,汗水泪水竟然齐齐涌了出来。

李医生不再说话,而是低下头去忙碌。

站在医办室外面的四月和沫子也清清楚楚听到了医生的宣判。二人也被惊呆了,紧紧抓住彼此冰凉的手,僵了好久,沫子才吁出一口气:“天啊,怎么办啊,天塌了啊!”

四月心中狠狠地绞痛,扶着墙慢慢挪到ICU病室前,透过玻璃窗看着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瘦弱女孩,想着几天前她还活蹦乱跳的样子,泪又流了出来。

谁也没有注意宋擎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黎明在浓浓的雾霾中没有一点声响,一切似乎还在睡梦中,早行的车亮着雾灯缓缓向前爬着,一闪一闪惺忪的睡眼一般。

四月和沫子被李轶天咆哮着赶出了医院。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脑中也都是一片混乱。

终于,沫子停住脚步。

“四月,怎么办?”

四月也停下,看着马路对面隐在迷雾中的高大楼宇:“能怎么办?人是我们撞得,该担什么责任就担什么责任吧。”

“可是,我们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