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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媚

2021-04-23 07:45550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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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孽缘苦果 (1)

(一)舞凤山出美女

山里的岁月再长,也是分秒时天、日出日落、春夏秋冬往前过的。不知不觉,山路畔拥挤在杂草荆刺里的莓子蔓上不起眼的小花开败了,几尺上丈长细嫩微红的莓子蔓上,每隔一拃多长,比巴掌小一些的跟着深秋的草木一起慢慢变黄的叶子梗底,十字样的小小的桔梗,顶着谷米粒大小的野莓子,一天天长大成熟。随着野莓子由黄变绿,由绿变红,野莓子的味道也由无味变酸涩,由酸涩变酸甜,到了紧簇在一起的小颗粒变成红艳艳的小豆豆的时候,那味道微酸奇甜,比每年夏天街道上商场里卖的价格不菲的看上去模样不赖的红草莓说不清要美要甜多少倍!

不知道哪朝哪代立的规矩,凡是能叫树的,无论是植栽的还是野生的,都随着底下土地的归属,天生就是有主人的,所以像山梨山桃山杏甚至小得比小拇指还要小的小杜梨,一咬就难吃得人赶紧吐了还得用唾液清理口腔,也不能谁碰见就能无节制地随意采摘。可野莓子和野酸枣一样,和野草荆棘一起,只要有兴趣,谁都可以随心所欲,任意采摘,尽兴品尝。

秋末时候走山路,远远就可以看得见从路畔延伸出来,挂在土崖愣坎上像城里的爬山虎似的一串串炫耀着红莓子的莓子蔓。只要你脚腿稍微向路畔移一移,伸手捉住草丛里藏着的莓子根,注意小心着莓子桔梗根部那些不十分坚硬的尖部稍弯的尖刺,慢慢往跟前拽,长蔓上所有的红得滴溜溜的红莓子就都由着你右手三个主力指头自动组合,一捏一捏往嘴里送满嘴沁心的香甜了。

几十里外就可以看得见的,方圆占了一二百里的舞凤山,山根不规则地延伸出鸡爪似的分岭,形成了几条宽窄长短不等的黄土高原上特有的沟壑隔开着的塬地来。每条塬上,挨沟畔拥挤着有一二百到三五千人口的大大小小的村庄,一条塬与一条塬之间,都隔着千万年雨水冲刷形成的大深沟。靠近舞凤山的塬头地带,全是崎岖的山地。时而平缓易行,时而陡立难走的山路上,到处都看得见野莓子的藤蔓,采摘得到红莓子红艳得馋人的红果豆豆。

舞凤山名字听上去蛮有诗情画意的,实际上是因为那几个突兀的山头远远看去极像是一个手掌的五根指头,听说几百几千年前那时候,舞凤山就叫五指山,到了后来又叫成了五峰山,距离现在不远的那个中国最后一个封建朝代里,有一个学富五车貌像不扬的新科举人来这山脚下的清水县当县官,嫌其山名不雅,脑袋一拍,遂将此山改名为舞凤山。不知道是山名改了还是风脉变了,山还是那样的山,水还是那样的水,可这个山里就慢慢地女人一辈出落得比一辈丰美漂亮,而男人却如落花流水,变得个头模样腿脚都越来越猥琐丑陋走不到人面前去了。

(二)王毅出狱

许多年了,塬上村子里的人就百说不厌地传讲着舞凤山里的碎个柳拐子汉管娃娃的故事。都说是舞凤山的男人不但生的个头超不过四尺,而且个个山水喝得骨节走形,走路不平,连凭自个能力上炕的本事都不熟练,孩子在炕上胡闹,父亲扒在炕沿喊叫斥骂制止不住,就吓唬孩子说:“你碎怂再不听话,等你娘回家来把我抱上炕去,看我把你们打不死都怪了!”

都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可这舞凤山的山水为什么就只滋润女人而不滋养男人呢?远远近近大塬上的男人都口能熟祥一句顺口溜:“舞凤山的女子,黑水川的羽子(编席的苇竿)。”黑水川的羽子人都见过,皮厚节直竿子长,编成炕席不但光滑耐用,而且大小随心,即就是宽窑大房里无论盘多大的炕,都可以一张席把边边沿沿都铺满不必铺一般羽子编的“对口席”。可就是对舞凤山的女子,人们大都是耳闻而无缘目见过。主要是那些年塬上先是兵荒马乱不安宁,后来不打仗了,却是集体化的人民公社生产队,到处挤得满满的,人多地少,加上政策把人管得死死的,交通工具也只有十一号两条腿,山里人家家囤里有粮食,起码不饿肚子,谁家愿意把女儿嫁到塬上挨饿去?跟了塬上能说会道的漂亮小伙子,长年累月忍饥挨饿有啥好的?

这些年形势宽松了,田地一分到户,塬上的地似乎猛然变得成了聚宝盆,先是哗啦啦往家里流粮食,一家家的粮食收得囤满仓溢,够吃好些年的时候,头脑灵活的人带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黄土地也能够给人们变硬邦邦的票子回来,山里头的粮食优势一下子不怎么诱人了,对山里那些窑里房里扎着大囤存满粮食的土财主,塬上人也可以不羡慕地说一句轻蔑话了:“不就是三几万斤麦子玉米吗,谁稀罕?才几毛一块钱一斤,我拿一万块钱,买的粮食够吃几十年!”

舞凤山里的人再也没有优势可言,山还有啥钻头?一家家都千方百计寻情钻眼往塬上跑。呼啦啦,不少舞凤山出生长大的漂亮姑娘嫁到了塬上的村子里来了。

不比不显得,一比才能显得出什么是名不虚传的舞凤山的女子了。不是说塬上没有漂亮姑娘,而是从总体而言,舞凤山的姑娘真的是把塬上的自视不凡的娇娇女比得个个相形见绌,想骄傲也实在是底气不足。舞凤山的女人,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个个都显得要个头有个头,要身形有身形,一个个粉面桃色,腰肢柔美。街上走过,远远就是引人注目的靓丽风景。尽管这些女子也不可能都尽是贤淑温良的理想妻子,里头各种性格各种品行的女人都有,可长的天然模样躯壳就是都特别的好看养眼。这一方面,再挑剔的人也没有不同的说道。

两千年代初的一天晚上,大塬上的镇政府所在的红柳村老沟边沿的一块斜坡地里,子夜的秋风拉尖声叫着在看不到对面沿畔的深邃莫测的深沟大壑呼啸,苍白的的月亮与稀疏地洒在夜空的几颗星星,淡漠地注视着地球,远处的舞凤山连影子都看不清楚。小学代课教师田美拼命从王毅疯子似挥舞着的滴着血珠的尖刀下挣脱,夺门跑出来,漫无目的不知怎么就到了距离村子还有一二里地的南沟畔来了。要不是王毅那血红的狰狞面目实在太恐怖,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敢一个人黑夜跑到这有各种可怕传说故事的荒沟野地来?她怎么也料不到早就离开她的生活好几年的前夫王毅会又闯进来搅合得鸡犬不宁四邻不安。经过几年的平静生活,田美以为那个曾经给他带来厄运和羞辱的王毅已经和她没有一点干系了,可怎么也料不到被判了七年徒刑的前夫王毅,会在坐监狱五年之后被释放出来,而且伸魔爪揪住自己,怎么也不松手。

(三)田美

这一回是王毅数不清的纠缠骚扰里最厉害的一次了,前几回还有一些好心的同校老师跑来说劝,后来王毅耍开无赖,男老师来劝就说是和田美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女的来说就说是知道他性能力强想和他干那事,吓得人家都不敢沾边了。没有办法,田美只得叫了派出所,警察来了,也只是带王毅去派出所教育一通了事。王毅照样不断头来闹腾。再找派出所,派出所就说是没有暴力,够不上伤害,他们无能为力,叫田美去法院告,打民事官司。田美一个女人家,哪里能有办法对付?

这一夜,王毅喝了酒,一手提着一只活公鸡,一手执一把尖刀,一进门就在桌子面上一刀劈断鸡脖子,和还能扑棱的血公鸡一起扑上床,乘着酒醉,撕扯田美的衣裤,喊叫着要行夫妻之事。吓得田美魂飞胆破,冲了出来。

田美就是出生在舞凤山里的女人,她家在舞凤山五个指头的中指下面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的马泉村里。传说明朝大将杀人魔王常遇春率大兵追赶元鞑子阿古鲁花在五指山地区翻沟驾龄跑了几天几夜,到了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人困马乏又饥又渴,实在跑不动了,常遇春看见极目都是荒沟野岭,实在搞不清哪里有水解渴,兵士们背着干粮也咽不下去。忽然他的宝马坐骑竖耳立鬃,嘶鸣着使脚用力趵脚下的地面。不一会儿,从马的脚下,涌出一股清格泠泠的泉水来。明军见此欢欣鼓舞,齐呼万岁,畅饮泉水饱喋干粮,一时饥渴顿消,秣马厉兵,一鼓作气,将阿古鲁花逼进五指山最高的中峰顶尖的石壁高处的千猿(歼元)洞里,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从此这个马趵泉所在村子就被叫成了“马泉村”。

那还是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热火朝天正在进行的时候,农村常年四季喊着一个口号:“农业学大寨!”大寨的经验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那个头上永远缠着羊肚手巾的“农民代表”有一段著名语录:“斗一斗,进一步,步步斗,进一路。”在那个形势下,人民公社的生产队,把社员军事化地管着领着,用比原始社会强不了多少的工具起早摸黑顶风冒雪修地筑坝,根本不允许自由行动。为了保证伟大领袖的天才思想不折不扣贯彻执行,各种各样形式名称的工作队、工作组住在农村看着盯着组织着农民的一举一动。

工作组的干部们不可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不可避免地需要吃喝拉撒睡。起先各村各队还是按照上头的纪律要求给工作组员逐户轮流派着吃住,可到了后来,家家装米面的瓮底都露出来了,婆娘们用面瓜篱搂得瓮底当啷响也刮不出米面了,队长给工作组派饭的时候,憨厚老实的农民虽然害怕批斗,不敢断然拒绝,可都软推硬拖不接受。实在没有办法往出派饭了,各队先后都只得把工作组的饭用队上那一点点保证种子饲料的“储备粮”做后盾包到固定的一家去吃。一个工作组员吃一天饭,队上给包饭的家秤五斤麦子。

(四)桃花

千万别小瞧这区区的五斤麦子,那时候一口人全年麦秋粮在一块也分不到二百斤粮食。五斤麦子除了给驻村工作组吃,余下的加上一些杂粮菜蔬,一个小家庭全家差不多勉强能吃饱肚子了,而且女人不用去参加劳动,还给记工分。所以,村里的婆娘都千方百计寻情钻眼从队长手里想包饭。可包饭这样的美事,不是谁家的婆娘都能够争取到手的,比模样脸蛋不行,这方面舞凤山的女人没有拿不出去的。关键要看茶饭手艺和家里的卫生状况。性格内向腼腆,不善言谈的田美妈桃花就成了队长和工作组一致的选择。

那时候,田美妈桃花还是新婚不久的新媳妇。桃花和舞凤山里女子的婚运一样,都是在五个指峰上下左右的二十几个村子里转来转去地选择的。她山上的母亲就是村里有名的麻利女人,出门耕作收打,进门茶饭女红,没有一样拿不起来。桃花不但从能干的母亲那里,继承了舞凤山女人的美丽漂亮,而且被母亲手把手教会了裁布缝衣、炒菜做饭全把式手艺。这一点,村里的婆娘没有不甘拜下风。队里让桃花给工作组包饭的决定在水利工地上一宣布,想着这个美事的人们都无话可说了。从此,从大队工作队分到马泉生产队驻队来的工作组员杨毓晓就把自己的铺盖卷背到了新媳妇桃花家。

桃花的丈夫田虎子在男子不怎么样的舞凤山里,算不上是多么难看丑陋,只不过是身材廋小一点,皮肤慥黑一点罢了。反正这里的男人都那个样子,有着银牌大脸细腰肥臀的小媳妇桃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嫁的丈夫有什么配不上自己的地方。要不是包饭包来了山外的有文化的个子高挑白净文雅的驻村干部杨毓晓,她一定会和她的母亲姨婶、姑表姐妹们一样,平平淡淡稳稳当当在山里辛苦劳作、传宗接代,走完一生去了。

可这个令小媳妇桃花只一看就呼吸不顺、心跳眼颤的男人走进了她家,注定会发生故事吗?

马泉村人的人家和舞凤山里其他村子里的人家住的差不多大同小异。都是依山顺势靠山体在向阳处高低不一的崖壁上挂面子打窑,家庭过活强一些的,还能在窑院里加盖一边出水的厦子或者在前门那里盖门房。黄土山上的崖面,都是山水冲刷形成的隔一截就有一个大小宽窄不等的下水沟渠,所以,不可能像平原上那样一线起几十户上百户一户户紧挨着建庄子,只能是因地制宜有的三两户挤着在一面崖壁上,有的在另一家的窑崖背上的平台缩进去一点,有的沿一段斜坡又伸到另外的一面崖壁上去了。

大部分农户都是一大两小三孔窑,中间的大窑一般住家里的老人,相当于城里的主卧。西窑里盘锅立灶,叫灶火窑。东窑大儿和媳妇孩子一块住,如果还有小儿子要结婚,二老就只好去住灶火窑了。可这样的情况一般不会有有多少时间,往往小儿子一结婚,都会马上分家让当哥哥或者弟弟出去单过。

(五)工作组员杨毓晓

桃花的丈夫虎子就是老田家的小儿子,所以刚结婚就和新媳妇桃花搬出来,住进了他与父母兄嫂用了几年的早晚和雨雪天队上不出工的时间挖掘成的三孔大窑的新院子里。

按说老人和长兄一起过活,他们夫妻居住在中窑也无可非议,可总觉得两个老人虽然定了和哥哥嫂嫂一块生活,还是将中窑给老人家名义上留着,在村人和亲戚面上也好看。东窑里也盘着炕,桃花要住在东窑,丈夫田虎子说:“算了,咱干脆就睡在灶火窑里吧,灶火窑里的炕和灶连着,饭做了,炕也烧热了,省得天天晚上要烧炕。”桃花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就没有反对,所以中窑和东窑都没有去住。为来了人好看,就将他们结婚的新被褥在给父母安顿的中窑里炕上铺着,夫妻睡的灶火窑用着不必经常注意保护的旧被褥。因为不睡人土炕发潮,隔一段时间就得将炕上的被褥在院子中间的铁丝上晾晒一回。

工作组员杨毓晓是山外前塬上的一个村的团支部书记、民办教师,刚被县里学大寨办公室招收为合同制的工作队队员。要不是一个打乱一切的“五一六”通知,他这个高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