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雪

借着酒兴,我和几位老总在一家有名的山庄每人开了一个房间。我每次参加这种活动必须是在夜间,而且进入房间后常常是关着灯的。说实话,我真的不敢把自己的这副尊容在这种场合内公开的暴露给世人。因为,我是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说不准哪个人会经常看到我而把我认出。我要保护好自己的形象,要维护好多年拚搏所换来的地位和盛誉。

“先生,晚间好!二十七号为您服务,希望您能开心快乐!”门开了,随着门外的灯光,一个身穿白色短衣短裙体态娇小漂亮的女孩儿,带着一缕清香飘了进来。

“谢谢!”我重复着一天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这个词。

“先生,您不开灯看看我是否符合您的要求吗?”她站在床边,声音特别轻柔。

“你开门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了,你很好。”我不是应承,在她刚才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曾为之一振。

“谢谢先生!我会全力为您服务的。”她说着,转过身把房门反锁上了。

借着窗外的星光,我隐约看得出她的丰满与俊俏,特别是她身上那种诱人的少女气息和礼节的丝丝细语,更让人热血沸腾。她的衣服和短裙像是两只白蝴蝶先后飞落在床头,当她摘下胸罩的时候,一对高耸的乳峰立刻弹了出来。她侧卧在我的身边,双手解开我的睡衣。我顺势把她搂在胸前,尽情地体味着少女身上那特有的芬芳。

“你多大了?”我抚摸着她的后背,小声的问。

“十九。”她轻声地回答。

“出来多长时间了?”我又问。

“有二年了。”她沉默了片刻,仍然轻声地回答。

我没有再问什么,心里顿时出现了一丝哀叹。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敢想象像她这样小的年纪为什么出来混!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吧。

“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小就出来做这行有些可笑?”她说着,一只手伸到我的胸脯上。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你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出来做这种职业!家里为什么会不管你!”我说着,心中不免有些哀叹。

“像我这个年龄,出来做这行的丫头多了,人各有各的活法您说是吧?”她轻声地应付着我的感叹,声音显得很无力。

“假如有个正规的职业让你去做,你会不会去?”不知为什么,我突然间想给她安排个工作了。

“那当然好了!”她高兴了一下,然后又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不过,我现在是不会重新选择什么工作的,我有我的特殊情况,我暂时必须还得做这行!”她说着,又开始沉默了下去。

“唉!人各有志。好自为之吧!”我不知道这句话说没说出口,反正觉得象是在心里自言自语。

“先生,我感觉你这个人挺好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又开始温情地又手抚摸着我的胸口。

“呵呵,到这儿来的有好人吗?”我的手也开始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滑动,突然觉得这话说的不够准确。

“照你那么说,干我们这行的就都不是好人了吗?”她在我的胸前轻轻地拧了一下。

“不是!不是!”我急忙否定,可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儿。

“我想,你一定是个好人!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做这行也个是无奈!”她说着沉默了一会儿:“我妈妈病很久了,她正在住院。医生说要给她换肾,得需用很多钱!”她停了一会儿又说:“我需要钱,我不能没有钱!没有钱妈妈会离开我的。我不能没有妈妈,她是我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了!”她说着,用手揉了揉眼睛。

“噢,是这样!”我随口答应了一下,好像是自言自语。

我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真话和假话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一个久经苍桑的中年人对于真假话,特别是年轻人的话,是有着极强分辨力的。此时此刻,我的心有点痛。

“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她的手又开始在我的身上移动着。

“我们只唠唠嗑算了。”我把手缩了回来,心里边突然有了一丝酸楚。

“不,我要!我需要钱!”她把头靠在我的胸脯上。

“小费会照样给你的。”我把她的手从我身上拿下来。

“不!我不会白要别人钱的。”说着,她的手又放到我的身上。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已没有了任何感觉。

“你不要多想!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坏,我们这行也有自己的规矩。”她说着,手开始向我的下身摸去。

“你!”我无言以对,只觉着全身所有的部位都在发胀。

“你做了,就是帮我!”她把头再次靠在我的胸上,紧接着双手开始扒我的睡裤。我的脸在发热,浑身顿起一种无穷的力量,那种征服与占有的欲望再次萌生。我想,面对这种状态别说是所谓的君子,哪怕是高傲的圣人也不会无动于衷,更别说我这个久处饥渴之中的凡夫俗子。我再也无法矜持,起身甩掉睡衣把她压在身下。

她的双乳伴随着木床的吱吱声在眼前摆动,显示出一种无限的欢畅。渐渐的,不由自主的,她开始吟唱起那支古老的女人对男人的赞歌。

夜静静的。不知是什么时候,那皎洁的月儿偷偷地溜到了窗前。朦胧中,我睁开双眼,她左耳边的一棵红痦子立刻映入我的眼帘。

“你是?小雪?”我惊异中,慌忙把她推醒。

“你认识我?”她倒在床边揉着睡眼,懒洋洋地问。

“啊?不!不!”我侧过脸,快速穿着自己的衣服,内心充满了不安与自责。

借着月光,我已明显认出那就是小雪。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从床边坐了起来,呆呆地望着我。

“我?”我穿好衣服,拍了拍衣襟,“你们这些丫头不是有很多都用小雪这个名字吗!”我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她,胡乱地应承着。

“噢——”她穿着自己的衣服,不时地抬头看着我。

“那你是叫小雪吗?”我看了她一眼,笑着问。

“我叫英雪。你管我叫小雪也可以。”她也穿好衣服,开始整理着床铺上的被褥。

“英雪?是英子的英吗?”我说着,又觉得有些失口。

“你?”她停了下来,呆呆地站在那里两眼直直地望着我。

我认识小雪是在十年前的一个春天。那时,我正给市外贸在东部山区设点收山菜。我在其它村都是找村委会,由他们安排人按要求统一收购。当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我来到刘家村的时候已近中午,村委会空无一人。我在村委会旁边一所破旧的小学校前,见一个小女孩儿正扒着窗台听里面的读书声。

“你叫什么名字?”我来到她面前好奇地问。

“我叫小雪。”她看了我一会儿,小声回答。

“今年几岁了?”我低头看着她,笑着问。

“九岁。”她说着,转身向村落中走去。

“你为什么没有上学呀?”我跟在她身后,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吱声。

“你带我去见你的爸爸妈妈,我找他们研究点事儿。”我说着,看着她笑了笑。

“你认识他们吗?”她显得有些吃惊。

“不认识呀。但我是想让他们帮着做点事儿,让他们也挣点钱。”我又笑了笑。

“你是想让我爸爸出去打工吗?”她用眼睛翻了我一下。

“不是打工。我是想?”我没有说下去,觉得说了她也不会懂。

“我爸爸去年冬天就死啦!他就是活着也不会出去的。出去了也挣不着钱!”小雪见我没有再说下去,把话头又抢了过去。

“噢!”我迟疑了一下又说:“我想让你妈妈帮我收山菜,会挣很多钱的。”我看着她左耳边那颗显眼的红痦子,笑着说。

不一会儿,小雪带我来到了一座三间草房前。我环视一下四周,这可能是村子里唯一的草房。

“妈妈,妈妈!有一个叔叔让你帮他收山菜!”一进院,小雪对着在猪圈旁喂猪的女人喊。然后跑到屋子里打半盆水端了出来。

那女人回过身,走到水盆边蹲下边洗手边问:“多少钱一斤?怎么个收法?”

我简单说明来意后,她把我让进屋内。

这个低矮的小屋虽然有些破旧,但却收拾得十分干净。几件木制家具被擦得光亮,火炕铺着有些发黄的席子,炕头倒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那女人进屋就对他喊:“你回去吧!我表弟来啦!”她双眼瞪着他。小雪站在一旁也怒视着他。那个男人起身对我笑了笑,红着脸走了。

我把收购方法和操作规则详细和她说了一遍,她和小雪都特别高兴。

“我说这两天怎么眼皮一直跳呢,原来是要见到财神爷了!”她给我倒了一碗白开水,“咱村的事我办。这事就这么定了!”她说着,那白净的脸庞露出灿烂的笑。

“记住!每天晚上汽车都过来收。一定要多组织人力!要有足够的量!”我很严肃地对她说。

“你放心!我一定能办好的。”她仍然带着笑。

中午,她炒了个酸菜和红蘑土豆片,让小雪到卖店打了半瓶散酒。我觉得这菜和酒都很有味道。

“小雪她爸是?”我一边喝着酒一边问。

她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片刻说:“她爸去年在城里工程队打工时从楼上掉下来摔成了残废,全身多处骨折,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因为没有了钱又被撵了出来。和他一起摔下的那两个人,在医院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后来他们那个包工头也不知跑哪去了,我们去找了好多次都没人管。听说那个工地后来被封了,现在还在打官司呢!”她说着给我倒了点酒,“他爸回家不几个月,没钱治病又要不回那几个月的工钱,一股火就死了!”她说着,擦了擦眼角。

“小雪九岁了,怎么还不上学?”我狠狠地喝了口酒,想转换一个话题。

“唉!”她又有些伤心,“小雪去年就上学了。她爸去年出了那事儿,今年就没钱交书费和学费。”她停了停:“过一些日子再说吧!”

我第二次来到刘村的时候是收购开始后的第二天下午。我给小雪带来了书包、文具和一些小食品,她见到我特别高兴。我把外贸结算的数据和小雪的妈妈英子对照了一下,共一千零几斤。我从兜子里拿出三百元递给英子,想把自己那每斤一角的提成也给她。英子说什么也不肯,硬是把那一百元钱退了回来。“你给我找了这个财路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哪能多要你的钱!”她把那二百元钱小心地揣进衣袋,又笑着说:“今天上午我和小雪也采了四十多斤,看样子今天肯定要比昨晚收得多。”她看了看我,笑得甜甜的。她把小雪摆弄着的书包和文具收到柜子里笑着对她说:“明天妈妈就给你交学费让你上学!”小雪在屋地连蹦带跳乐得直拍手。

天还没有黑,收菜的车就到了。前天在英子家倒着的那个男人也跑前跑后的忙碌,仿佛是自己的事。我看着他那油腔滑调的样子,内心产生出几分厌恶。装完车,人们拿着卖菜的钱渐渐散去的时候,他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在英子的再三催促下,才很不情愿地慢慢离开。他临走时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我,然后色眯眯地对英子说:“你这个表弟还挺有能耐的啊!”他摇头晃脑地走出很远,还在不时地回头张望。

“他是什么人?是你家亲戚吗?”我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问英子。

英子没有回答,小雪却把话头抢了过去:“他叫二赖子。他老到咱家来!村里人谁都烦他!”小雪说着,对二赖子的背影拧了下鼻子。

“小孩子不许胡说!到一边玩去。”英子训斥着小雪,转身对我笑着问:“你晚上还用回去吗?”她看着我,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

小雪瞪了一眼英子,忿忿地回到屋去。

“我回不回都行。可这没有旅馆啊?”我犹豫了片刻,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英子。

“住什么旅馆啊?咱这西屋有火炕,你在这住吧!”她说着,脸上又出现了笑意。

“这,这不太方便吧。”此时,我看着她那苗条的身段和丰满的胸心跳有些加快。

“表弟在表姐家住,有啥不方便的!”她瞟了我一眼,笑着走进屋内。

我把收山菜车打发走之后,拿着车上的检斤数和英子对了一下,真的比昨天多了许多。我把英子应得的那份付给了她,她乐得合不拢嘴。

“你今年多大,管我叫表弟?”吃晚饭的时候,我一边喝着酒一边问。

“你看我像多大?”英子歪着头,做出了一付怪象。

“你?”我思考着。假若不是小雪的存在,我真想象不出她会是一个成了家的女人。

“我妈妈今年才二十八岁。”小雪抢着替英子答了。英子没有吱声,只是暗暗地笑。

“成家真是太早了!”我看着小雪,狠狠地喝了一口酒。

“其实我知道你比我大点,我说你是我表弟那是对外人好说话。”她也喝了一口:“你今年有三十了吧?你对象是做什么的?”她看着我,脸有些发红。

“我三十一了。”我沉思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酒:“我去年下岗的时候,她就和我离婚了。”我说着,轻轻地望了英子一眼。英子给我夹了口菜,没有再说什么。小雪抱着饭碗偷偷地望着我。

吃完饭,我和小雪在炕上玩耍,英子在外屋洗着碗筷。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进屋就大声大气地说:“英子!你表弟来收菜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有什么事我也好帮帮忙,你怎么能把我当外人呢?”他说着,伸头向屋内看了看。

“我哪敢劳驾您啊村长?你一天那么忙怎能给你添麻烦!”英子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洗着碗筷。

“赵叔。这个村长可坏了!我爸爸以前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他就老到咱家来。我妈妈可烦他了!还有那个二赖子,他也总是赖呼呼地。我妈有时候撵也撵不走。”小雪趴在我耳边悄悄地说。

“英子。我可告诉你啊!这是你表弟在这收菜,要是别人家没经过村里同意,我早就想办法了!”那个村长很严肃地说着。

我听着村长的话,想象不出收菜为什么还要他们同意,也想象不出他所谓的想办法又是什么。我想,这可能就是人们说的地头蛇了。

“我知道村长!”英子的声音小了许多,“你这是对咱们娘儿俩关照,我会感激你的!”英子收拾着碗筷,并没有把村长往屋里让。

“我走了英子,怎么事你心里明白就行!”村长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转身向门外走去。他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又回过头来朝屋内看了两眼。

“这群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英子进屋朝村长的背影嘟囔着。

小雪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吐沫。

夜深了。我倒在西屋的火炕上,想着那个叫二赖子的赖劲;想着那个村长的蛮横;想着小雪和英子那个可怜相,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昏沉中,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忽大忽小忽快忽慢的在门外响了很久,最后在我的门前停了下来。我从炕上轻轻地站起来静静地听着,知道那是英子的脚步声。我没有喊她,我想她一定会进来的,在睡觉前她曾用眼神向我示意。我等待着祈盼着。吱啦一声,门被拉开了一道缝,我的心随之一动。又吱啦一声,门又被关上了。随后,那脚步声渐渐远去,紧接着便是东屋的关门声。我失望了,失望得直拧自己的大腿。

我这次回到刘家村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多,我给小雪买了套白色连衣裙。她说她是二十四节气中‘小雪’那天生的,所以她爸爸妈妈就管她叫小雪。她说她喜欢自己的名字,喜欢雪也喜欢白色。英子好像知道我这个时候会来,她早已把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英子告诉我,小雪上学去了,说小雪背着我给她买的新书包可高兴了。英子今天打扮的特别漂亮,那乌黑的丝丝细发,在白净脸颊边随风飘舞;苗条的身躯套着一件白色的紧身绒衣,把胸前那对丰满的双乳衬托得格外醒目;笔挺的蓝色长裤下,穿着一双绣花小布鞋,显示出一副农家少妇的朴素与大方。

“‘表弟’啊,今天表姐带你上山采菜呀?”英子把我给小雪买的连衣裙放到柜子里,回头向我抛了个媚眼:“老在城里呆着多没意思,上山里转转吸点新鲜空气多好啊。”她说着,轻轻地拉了我一下。

“好啊!”我看了一下手表,“反正现在也没事儿,跟你上山里转转吧。”我用手在她的笑脸上划了一下。

一阵清风吹过,山坡上的小草不时地向我点头致意;几只小鸟在树枝上不停地穿蹦跳跃,不时地向我献出各种不同的欢迎词。英子没有采到多少山菜,她只是带着我在山里边转。

“我走不动了!在这休息一下吧!”在一块岩石边,我疲惫不堪地坐下。

“怎么样?不像男子汉了吧?”英子坐到我身边,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我。

“有机会让你体验一下,你看我像不像男子汉!”我看着她,在她的脸上摸了一下。

“你喜欢我吗?”她收回了笑容,突然问。

“我?”我对她的突然发问,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停了半天,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你!”她低着头,轻轻地靠在我身上。

我把她搂在怀里,亲了她一下。

“前天你在我那住的时候,我就……”她说着,脸有些发红。

“我知道。那你为什么又回去了呢?”我看着她轻轻地笑了笑。

“我怕你笑话我。”她说着,在我的大腿上拧了一下。

“其实,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等你!我以为你还会回来的。”我说着,脸顿时觉得一热。

“我不知道你在等,我要是知道,我……”她说着,脸再一次发红。

丝丝细语渐渐淹没在叽叽喳喳的鸟语声中,慢慢的,她开始和鸟儿一起轻唱。那自然和谐美妙动人的音律,穿过丛林绕过山岗在天空中回荡。一只淘气的兔子闻风而至,看着这场陶醉的尽情的起舞急红了眼。

小雪放学后拿起白裙子乐的在地上直转圈儿,口中一直喊着:“赵叔真好!”

晚上汽车过来拉菜只收了近百斤,我告诉英子这里的收购点明天就停了。司机问我回不回去,英子偷偷地拉了我一把,我告诉司机说明天要到其它村。

卖菜的人慢慢散去,村长一直坐在英子家门前的小板凳上抽着闷烟,只有二赖子还在英子面前指手画脚扯着闲话。

“小雪!和你表叔进屋拿碗筷吃饭!”英子喊着小雪给我使了个眼色,拿起笤帚开始扫着院子。

二赖子见无人理睬,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村长,低着头晃晃荡荡地走了。那个村长闷坐了一会儿,见英子仍然扫着院子,咳嗽了两声背着手无声地离去。

吃饭时,英子陪着我喝了不少酒,小雪也用装着白水的碗和我碰了几下杯。

“赵叔?你明天走了,还什么时候来?”小雪正吃着饭,突然问。

“我呀?”我一时觉得不好回答。

“你赵叔以后不收菜的时候,也会来看小雪的!”英子接过话头,眼圈里湿湿的。

“太好了!太好了!”小雪高兴得直拍手。

夜静静的,一轮圆圆的月亮慢慢地爬上天空。

“你走了,我会想你的!”英子钻进我的被窝,用手抚摸我的脸。

“我也会想你的!英子。”我的手握住她的双乳,轻轻地亲了她一下。

“你以后真的会来看我们吗?”英子把头靠在了我胸前。

“会的!”我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你以后要真的不来看我们,小雪也会想你的!”她说着,声音很低很低。

“我知道。”我应承着,内心一片茫然。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看她们,虽然她和小雪都很可爱,但我实在找不到其它更好的理由。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到这里收山菜,可这临时受朋友委托的差事,谁又能说的清呢。我不想许下什么无影的心愿,也不愿作一些不着边际的承诺。假若不是前妻还想复婚;假若不是朋友给我介绍了漂亮的女友;假若不是她与那个村长和二赖子有一些叫人难以想象的瓜葛,也许我会考虑进一步的交往。

“其实,你就是不来看我们,我也不会怪你的。你能对我这样,我已经满足了”她说着,用手搂住了我的腰。

“你真的挺好!”我说着,掀开被子,起身把她压在身下。

在窗前的月光下,两条白色的影子紧紧地交融在一起。那影子不停地起伏;不时地变换着各种图形;不断地随着不太规则的节奏喘息。她开始收缩;开始洗涤;开始大声哀鸣。“小声点,别把小雪吵醒了!”我努力着,我的心顿时随着那种力量的迸发颤栗。下意识地望了一下房门,门半开着,门缝中露出了一张小脸。

当我秋底再次来到刘家村订购秋季山货的时候,见英子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各种山货。那个村长见到我先是一愣,然后打着官腔说:“以后我们这里的山货都由咱们自己出售了,你这个冒牌表弟以后不要再到刘家村来了!”他说的很严肃也很坚决。那个二赖子瞅着我偷偷地笑。英子站在一边默默地望着我,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只有小雪跑到我的跟前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静静地望着我,眼里滚动着泪花。我抱起小雪望着站在那里默不做声的英子,只觉着眼圈一酸,眼泪差一点流了出来。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到过刘家村;再也没有见到过英子和小雪。

那天,我在山庄认出小雪之后,几天时间没有到过那里。我不知道小雪认出我没有,但从她最后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显然已有所察觉。我想象不出小雪会怎样看我,也想象不出那时她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几天来,我一直在为自己的逃避感到悲哀,也为自己的虚伪与自私感到痛心。人啊!当你拥有了所谓的荣华,你又缺少了什么呢。我想着小雪和英子所面临的遭遇,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仅有的一点点同情心。我想我应该去看看她。

一天晚上,我想到那个山庄找小雪问英子的情况,可是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我问了很多服务人员,她们都用摇头的方式回答我。最后是一个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偷偷地告诉我,说小雪的妈妈头几天死了,小雪离开后一直没再回来也没有她的消息。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出山庄的,只觉着乌黑的夜空中月昏星暗。天边,有一颗流星静静地滑落。

二年后,当我变成穷光蛋时,再次见到了小雪,而此时的小雪,已经不那么天真幼稚了。

这次,我与小雪商量,准备带她偷偷地离开这个山庄。

夜色朦胧,小雪第一个爬出窗外暗暗地向我打着手势。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上窗台,两只脚笨拙地向地面上探寻着,小雪上前抱了我一下,总算落了地。

“这面!”小雪拉了我一下,猫着腰顺着墙边把我带到山庄后侧的小铁门前。

“门没锁吗?”我看了一眼关闭着的小铁门,小声地问了一句。

“别说话!”小雪轻轻地推了两下小铁门,门果然锁着。“这面!”小雪像个指挥官,又向我打了个手势,轻手轻脚地把我带到了角落里的露天厕所后面。

我与小雪顶着呛鼻的臭味,顺着厕所后的一个乱石堆爬到墙外,像两只被追打的狗落荒而逃。

“他,他们不会追上来吧?”我与小雪一口气跑到山脚下的商业街,气喘吁吁地回头望了望。

“这三更半夜的,他们想不到你会把我带跑。”小雪走到一个出租车前,回头对我笑了两声。显然,她的体力要比我这胖人强得多。

“到哪里?”在小雪几次敲打车窗后,司机懒洋洋地摇下车窗探出头来问。

“县城。”小雪一边回答着,一边拉开了车门。

我与小雪紧挨着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半天谁也没有说上一句话。我不时地回头张望着,小雪看着我偷偷地笑。

“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以后真的不会嫌弃我吗?”小雪抱住我的胳膊肘儿,歪头仰视着我。

“我都说过几遍了,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伸手摸了一下小雪细腻的脸颊,轻声笑了笑。

“我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愿意相信。不管怎么说,对你的生意我还是能够帮上些忙的,如果你以后真的发了财,别忘记我就行。”小雪说着,缩回头靠在车座上。

我转头看了小雪一眼,没有吱声,只是握住她的小手,抬到嘴边亲了一下。

其实,我现在并没有什么生意可做,更不是什么老板,只是这两年闲得无事偶尔与人合伙倒卖些服装山货之类的小贩而已。我之所以和小雪说自己是做贸易的商人,目的是换取她的好感。小雪年轻秀丽,交谈中又常常显露出一些商业头脑,这让我产生了利用她做点买卖挣些钱的想法。

我与小雪是从倒卖服装开始做起生意的,她对服装流行趋势的准确判断,使我们刚开始的小打小闹,不到一年时间就变成了小有规模的批发商。

我与小雪吃住在一起,接触过我们的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夫妻。一天晚上,小雪倒在床上搂着我一直静静地笑着。

“发什么神经?看上去怪吓人的。”我淡淡地瞪了她一眼,转身仰卧看着屋顶的图案。

“你原来答应过我,等我们挣到了五十万,我们就登记结婚的,你还记得不?”小雪说着,用手拉了一下我的头。

“嘿嘿,我没忘。”我把小雪的手拿到她的身上,思索了一下说:“我也想过,等我们与广州的这个老板生意做成了后,我们就先登记,然后把房子和车都买了,到时候我们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我慢慢地展望着,可脑海里穿着婚纱的女人却是那个一直与我们合作的服装店年轻漂亮的小老板春子。

“这些,现在都不是问题,可我总觉得广州的那个老板有些不靠谱。”小雪又伸手拉了一下我的头,充满笑意的脸上渐渐暗淡了下来。

“他那里,我们不是去看过吗,你看人家那规模,还能差咱这点小钱啊?再说了,我们与他合作过那么多次,人家不是很讲信用的吗。”我轻轻瞪了一眼小雪,脸上透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神情。

“他总说货供不应求让我们先把款打过去,这可是我们一年来的心血啊。”小雪轻声的嘟嚷着,自己把手缩了回去。

正如小雪所判断的那样,广州的那个老板果然是个骗子,我与小雪到广州找了几天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在我们与那个骗子看过的商铺里,人家告诉我们,他就是个进货商。就这样,我与小雪垂头丧气的又回归到了一年前的样子。

当我正需要有人安慰的时候,在人们嘲笑的目光中,服装店年轻漂亮的小老板春子,也对我显得有些若即若离了。

“我们结婚吧!”一天,小雪坐在饭桌上突然间又与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等我们再挣到五十万以后吧。”我放下手中的碗筷,显得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始终顾忌着我做过妓女。我跟你一年时间了,每天对着客户献媚卖笑,在你心里我只不过是从一个卖身的妓女变成了帮你挣钱的商妓而已……”小雪慢慢地说着,眼里渐渐闪出了泪花。

我没有对小雪的话进行辩解,或许她真的说到了我的心里。

第二天一早,小雪在一张白纸上给我留下了‘保重’两个字不见了踪影。

我无精打采地在以前合作过的各个服装店转悠了几天,在经历了人们的冷眼后,想到广州找一找那个骗子。

经过数日的走访,突然间有一天在一个公园中的小径上看到了小雪与那个骗子手拉着手说笑着,我感到眼前一片昏暗,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