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这和找妈妈没有冲突。”
何伟笑了,我也笑了,我们笑得非常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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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六十二章、周清晚年(18)
腊月二十八,我和何伟早早吃过饭,迎着漫天的飞雪,携手踏上寻亲之路。
华阴,一个古香古色的城市,因华山的存在而闻名于国内外。这里的许多风土人情和传说中的美丽故事,都因为寻亲被我忽略了。我和何伟以同样的心情不一样的梦想如无根的浮萍,漂浮在华阴市的大小街市,我俩移动的聚焦点多半都是人群聚集的地方,然而一上午我们两个都以失败而告终。
中午了,我们找了一家小吃部,要了两个小菜和几个肉夹馍,就着膻辣的羊汤,简单的吃过午饭,准备继续着寻亲。可是,徒步一上午,我受伤的腿有些不支。
何伟看我从凳子上吃力地站起来,心疼地说:“大姨,要不您再歇一会吧!”
我摇头说:“没事的,我能坚持。”
我随后又说:“何伟,我记得你的背包里有一张你妈妈的大照片,是吧?”
何伟说:“是的,大姨,那是一张很大的照片,有A4纸那么大。”
“你把她拿出来,找一根绳子串上,挂在脖子上,方便路人辨认。”
何伟笑着说:“嗯,大姨,这真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说:“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如果今天下午还没有她们的音讯,我们明天去福利院、收容所,看看你妈妈会不会在那里。”
何伟答应着,出去找绳子。我的心却很乱!其实,我虽然非常希望能够找到母亲,可是怎么找,到哪去找,真的很茫然。收容所或许能有何伟妈妈的消息,但是我的妈妈肯定不会在那里,因为她是游走江湖的自由人,她不会受任何处所约束。唉!我俩的母亲啊!一个是“疯子”,一个是“傻子”,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都是未知数,我很是悲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风雪中的腊梅,有含苞待放的花蕾,有刚刚绽放的花瓣,很是艳丽,然而我却无暇去欣赏它。
此刻,望着何伟远去的背影,我更担心我们的母亲会不会出意外,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滚落,我向漫天的飞雪祈祷着。
阿弥陀佛!无量寿尊!神仙保佑!保佑我们的母亲平平安安吧!
唉!青素不停,梅红咋新,秦晋飞雪裹红妆,茫茫、忙忙!街上行人匆匆过,谁人知吾苦寻亲?冷泪飘零,还逐除夕将近,腊月横寒,冷风频增!养身双亲早故去,生母居何处?空留孤女独飘零!我昂首问三秦:神、儒、道、佛,可知痴女我周清寻亲苦?叹息、别兮,何时与亲团聚?我心忧兮!切切情怀,怎不自怨自艾?愚枉度红尘六十载,尽然不识亲娘面?感叹光阴飞逝!碌碌此生,虽拼搏进取,不畏邪恶,勇攀高峰,如鲲鹏展翅蓝天,若蛟龙遨游商海,却不能全合心意。尽管踏遍神州,常结君子之盟,与文明为伍,携良友为伴,行走坦荡,无私无邪,善之善矣!尽管赢得辉煌绕顶、锦衣加身、腰缠万贯!奈何憾事迭起,生若不能见生身母,虽有诸多荣耀,此生恰空度何如?浩瀚苍穹,真有神明,当解吾为寻得亲娘之精神,已致虚极、守静笃,一心无二,尔当悯当爱痴女之心之痛,了却吾苦寻娘亲之情!呜呼哀哉!苍天!,请赐福音,若得见娘亲,愿折生寿,圆我心中梦!啊,阿弥陀佛!
我独自哀叹着等待何伟的归来。
忽然,窗外飞雪中闪现一个身影,她衣衫单薄而破烂,步履蹒跚的样子很是可怜,她近似于踉跄地向小吃部靠近,我的心猛然一惊!心想似这样的大雪天,这个人若不进食加衣,不饿死也会冻死的。她的状况不容我多想,我急切的冲出去,双手搀扶着她,把她领进屋。
小吃部老板冲我说:“你认识她吗?”
我一边拍打着她身上的雪,头也没回地说:“不认识。”
“不认识你把他拉进屋干什么?我这里可不供白食啊!”
我很不耐烦地说:“你只管拿饭来,她的饭钱我付。”
老板向我翻了个白眼,对小二说:“给她两个肉夹馍!”
我却补充说:“再来一盘羊肉,加一碗羊汤!”
我坐在她的对面,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猜想她不知道几天没吃饱饭了。她的样子再次勾起我对妈妈的担心,辛酸的眼泪再次流下来。
看她喝羊汤的样子,我担心地说:“慢点喝,别烫着。”
她抬起蓬乱的头,愣愣地看着我问:“你怎么哭了?”
我毫无顾忌的说:“我想妈妈了。”
“想妈妈?我没有妈妈,我有儿子,有儿子。”她停住喝汤念叨着
我好奇地问:“你有儿子?那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叫儿子、儿子……”
我断定她神志不清,于是我又问:“是的,我知道你有儿子,可是你儿子他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帮你找。”
“叫儿子,叫儿子,你帮我找儿子,找儿子吧!”
她说罢,一双浑浊的眼睛向四周搜索着。
我忙说:“好,你先吃饭,我帮你找儿子。”
她听话地吃着饭,嚼着饭的嘴还不断地念叨着找儿子。
这时,何伟不知在哪里找来一根塑料绳对我问:“大姨,这是谁呀?”
我还没回答,那女人一把抓住何伟的胳膊说:“儿子,你是儿子,我儿子。”
何伟惊恐地躲开说:“大姨,她!您认识她?!”
我说:“不认识,是刚才碰到的,你看她多可怜,他在找儿子。”
这时小吃部老板走过来说:“她呀,只要见到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就叫儿子,我这不知道被她吓跑多少客人了!”
我看看何伟,又看看这个疯女人,怜悯之心兀然而生。
我对何伟说:“何伟你别怕,她一定与儿子走散急疯的,你就权当她是你母亲,给她当一回儿子吧!”
何伟听话地点点头说“好吧”,却依然呆立着。
我说:“叫妈妈呀!”
那疯女人不等何伟说话,又眼巴巴地看着何伟说:“儿子,你瘦了,儿子你吃饭。”
她说罢就把手中的肉夹馍往何伟的嘴里塞。
善良的何伟张大嘴,咬一口疯女人塞到嘴里的馍馍,眼泪却滚落下来。他带着哭腔对疯女人喊了一声妈!
此情此景不仅感动了我,也感动了在场的其他人,大家都赞扬何伟是好孩子,却不知道何伟内心的苦情。
我对何伟说:“你已经找到‘妈妈’了,我们回家吧!回家给你妈妈洗澡换衣服去。”
疯女人高兴地抱着何伟的胳膊,像孩子一样摇晃着,歪着头对何伟说:“儿子回家吧!咱们回家吧!儿子,咱们回家吧!”
我结过饭钱,我们三人打的回到租住的地方。我先后给疯女人洗澡,梳头换衣服,一切打理完毕,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我对何伟说:“走,咱们把你妈妈送医院去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康复。”
善良的何伟,毫无怨言地说:“大姨,我这还有点钱,咱们都带上吧!”
我说:“不用的,我这有钱。”
疯女人却对何伟说:“儿子有钱,儿子有钱,嘿嘿,我儿子有钱,有钱了!”
何伟再次落下眼泪,我知道他是想妈妈,也是为这个女人担忧。
雪依旧下个不停。
我对的哥说:“雪大路滑,您注意安全的同时尽量快一点好吗?我们在赶时间。”
的哥说:“大姐,您尽管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医院的检查结果是间歇性精神失常,需要住院治疗。我给疯女人交了住院费,雇了护工,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我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对何伟说:“咱们继续找妈妈吧!”
何伟点着头,却不无担心地说:“大姨,把她一个人放在医院行吗?”
我说:“没事的。精神病院是有专门的监护医生的,你就放心吧!”
何伟不放心地向疯女人的病房望去,望着望着,眼睛放出异样的光亮,然后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去。何伟的举动让我诧异,我想叫住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在他身后,也向那个方向跑。
原来,何伟不是去看疯女人,而是奔向前面走来的另外一个女人。那女人似乎也认识何伟,她也向何伟跑来,他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何伟哭着说:“妈妈,妈妈!您让我好找啊!”
原来这个女人才是何伟的亲娘,他们相拥着。
就听何伟问:“妈妈,您怎么会在这里?妈妈您知道吗?我好想您啊!”
何伟的妈妈说:“孩子,我的儿呀!妈妈也想你,你怎么也到这来了?你也神经了吗?”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为他们母子相逢高兴着,不想打扰他们倾诉衷肠。
好一会儿,何伟满脸泪花地松开他的母亲,对我说:“大姨,这是我妈妈。”
我笑着点头,感到无不幸福,好像是我找到妈妈一样。
何伟又对他妈妈说:“妈妈,这是我周大姨,我一直都和大姨在一起,大姨非常照顾我。妈妈您知道吗?要是没有大姨的照顾和鼓励,我怕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我则笑着说:“妹妹,您很幸运,生了这么好的儿子!您的何伟很优秀啊!”
何伟的妈妈说:“大姐,谢谢您!何伟让您操心了。”
原来,何伟的妈妈叫刘琴,走失那天,是被人贩子拐卖到陕西的,买主看她神志不清,就把她赶出家门,从此刘琴流浪街头;后来刘琴被收容所收容后送到精神病院,快一年了,刘琴一直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他的医疗费用都是慈善机构捐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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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六十三章 周清晚年(19)
晚上,何伟依然沉浸在找到母亲的喜悦中。他依靠在刘琴的身边,拿起道德经,诵读着老子的一段话:“善行,无辙迹:善言,无暇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我则静静地聆听欣赏着他们母子的快乐。
多么幸福的母子啊!我听着听着,眼前出现一个画面,那画面是多么的真切啊!那也是一对母子,那男孩也如何伟一样依偎在母亲的身旁,他们静静地坐在倭肯何的岸边,等待一个诗的意境出现。只是那男孩要比何伟小得很多,他还是一个稚嫩的孩童,他圆圆的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凝望河面。笑颜看上去多么幸福啊!他此刻正在给他的母亲背着唐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那是一个晴朗的深秋的傍晚,男孩和他的母亲就是这样等待诗里面的画卷。
男孩问:“妈妈,河水和江水有什么区别?白居易为什么说江水一半是绿一半是红呢?”
妈妈说:“大致的区别就是,河水的河道比江水江道狭窄而短,江水都是由河水汇聚而成,河水大多都流入大江,最后通过大江汇入大海。白居易说的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画面,一会儿你看到水面的变化,就懂得这首的意境了。”
母亲说完,用手指着西天的太阳又说:“你看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是不是很红啊?”
“嗯,是很红。”
孩童天真的点着头,样子很乖巧。
妈妈又说:“等一会,你再看看东边和西边的河水颜色有什么不同啊?”
孩童双手托着脸蛋,静静的等候着,那是在等妈妈给他讲诗里面的画卷。
随着太阳慢慢落下,一道残阳柔和的铺在倭肯河的水面上,静静地河水在晚霞的映照下一半是红红的,而另一半却是暗绿色,看上去好像是两个世界。那红的一半,晚霞又似乎是在碧波上滚动无数的花瓣,跳跃着,美丽无比;而绿色的一边看上去很寒凉,很安静。恰巧就在这个时候,一轮新月挂上天空,它的倒影映衬在倭肯河的水面上,真漂亮啊!
这时那位母亲又说:“亮儿,你快看,那月亮像不像一个弯弓啊?”
“噢!妈妈,像!真像弯弓啊!”亮儿欢快地说着。
好一会,亮儿又问:“妈妈,我还是不明白。”
“还有哪里不明白?”母亲问。
“诗人说露似珠,为什么要把露水比作珠子呢,”
妈妈笑着说:“这是一种比喻的写作手法。你看看妈妈的珍珠项链是不是很圆,一会儿露水上来啦,一颗颗露珠也是圆圆的,在月光的照耀下,非常像珍珠。”
“哦,就像妈妈珍珠项链上的珠子吗?”
“是呀!好了亮儿,黑天了,我们回去吧,啊!回家我们再继续看露珠。”
“大姨,您怎么了?”
何伟见我发呆,轻轻地问我,瞬间,我和亮亮在河边的画面消失了。
我不加思考地笑笑说:“在看珍珠。”
“珍珠?”
“啊,是想起白居易的诗。”我改口说。
“是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吗?”何伟问。
我说:“是的,就是白居易这首《暮江吟》。”
刘琴不懂我和何伟说的诗,也更不可能懂得我此刻的心事。
何伟却说:“大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