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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空镜

戏总是要收场的,魏嘉平救场应该只是一场的,却偏偏没个头,救了一场又一场,因为那个演员没了。过年嘛,谁能不喝个酒,只是喝多了一点,就把人喝没了,也不知道是现在的酒有问题,还是人的身体有问题,一喝多就出局了。据说,这个春节丹阳城因酒出局的人已有六个了,按丹阳医院的知名专家预测,很可能在元宵突破十人大关。

没个头没啥,反正现在也没工作,闲着也是闲着,唱唱宛梆也是一种乐趣,观众再给点掌声,还有一点成就感,还是一种很受用的享受。

单位是初七上班,马国华初八就开始去找领导,他要尽快把魏嘉平弄回来。马国华找到姚奇峰,姚奇峰说:“再等两天,就两天。”为什么要再等两天,而且是就等两天,现在不行吗?马国华没有问,他不能问,问是多余的,只能遭人厌恶,只能说明你没水平。这个问题第二天就有了答案,宛都市委来宣布了丹阳市委政府的班子,姚市长成了姚书记,从省委空降了一位年轻的硕士市长,组织部长转岗常务副市长,由庹斌接任,莫部长去政协做了主席,令马国华没料到的是乔小柯回来接任了宣传部长。干部挪窝,休息半月。现在没人休息了,但初来乍到,忙啊,马国华知道这时候不能找领导。马国华没找,姚奇峰却找了他。元宵节过后的那个星期五刚上班,桑秘书便打来电话说姚书记约见,马国华烟头一跐,就匆匆忙忙去了,一见面,姚奇峰就问:“魏嘉平今天在哪儿演出?”马国华说:“今天是二十,孔老板定的六天大戏,今天是最后一场,魏嘉平一定在医圣山。”

姚奇峰说:“走,咱看戏去!”

马国华说:“姚书记,我快拉不开栓了,那有这心情。”

“不用你拉了,看戏吧。”姚奇峰冲着门喊:“桑秘书,叫上庹部长和乔部长,看戏去。”

马国华一头雾水地跟着姚奇峰走了出来。坐上车,马国华迅速给廖景栓打电话安排记者和播音员。由于郝梦莹已被省电视台聘走,肖先友去丹菇集团公司做了董事长助理,出镜播音员只剩费玉和杜铮铮,只能由实习生蔺丹杨来跟镜。

戏已经开演,是丹阳宛梆剧团的保留剧目《包公铡美》,也是压轴戏,魏嘉平跟牛春丽都在台上,一个饰包公,一个饰秦香莲。露天演出,没有座位,观众都是自带的椅子凳子,没有带的,就地取材,搬来砖头石头水泥疙瘩,有纸的垫一张,没纸的直接就坐了上去。还有一些什么也不弄,就那么一攒子站着。俗话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一个个仰着脸傻看着。马国华要去后台去找凳子,被姚奇峰摆摆手制止了,几个人就那么站在一排站着的观众后面。

记者和播音员是随后赶到的,看到几个领导迅速打开了录像机,姚奇峰见了,说:“马台长,录像就免了吧。”姚奇峰看似在征求意见,实际上是在命令,马国华便让录像记者停了下来。录像记者说:“不录一点,回头发新闻又要空镜了。”马国华说:“空镜就空镜吧。”

魏嘉平一定是看到了这边,一卸妆立即赶了过来,不用介绍,几个领导都是老熟人。魏嘉平一个一个地握了手,便站到一边。姚奇峰说:“魏老师,我代表政府向你道个歉,马上回去上班吧,手续随后补办。”魏嘉平说:“谢谢姚书记,有您这句话,我这就回去。”姚书记说:“那好,你去坐庹部长和乔部长的车,马台长坐我车,我们回!”

马国华一听,知道姚奇峰有话要说,便拉开车门,等姚奇峰上了车,自己才快速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车刚走,姚奇峰便说:“我给你两天时间,把中层摆布好,交给魏嘉平,领导层由我负责,你去广电局,不过要把廖景栓带过去。”

马国华说:“姚书记真乃大手笔!”

“怎么,也学会了?”姚奇峰说:“我们什么都可以学,做人的底线不能破。你们能在广播电视台这样一个大染缸里做到现在这样不易,我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马国华说:“我一定牢记姚书记的教诲。”

“看看,又来了。”姚奇峰说:“要多给嘉平一些帮助。”

两人聊着就到了行政中心,姚奇峰一边下车一边说:“回去抓紧落实吧。”

其实,马国华春节期间就盘算好了,不过是他自己为自己盘算的,现在成为魏嘉平了。姚奇峰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马国华替魏嘉平扫平道路,毕竟是破格提拔一步到位的,容易受阻啊。陈一兵再过几天就退休了,上官一娜已经找马国华谈过,透露了想上狗尾巴山发射台的想法,理由是孩子小,山上相对清闲些。其他几个中层都不会使绊儿,上次推荐魏嘉平做副台长就说明了这一点。现在是一同推荐副台长的项东,如果提拔了,好说,马国华早有人选,如果不能提拔,就不好安排了,尽管不会给魏嘉平使绊儿,但闹情绪是一定的。马国华正为难哩,情况变了,不知因何,市委突然决定实行公开竞聘台长。马国华不禁为魏嘉平捏了一把汗。

当晚的《丹阳新闻》有两条口播新闻,也就是说,有两条新闻都出现了空镜。空镜不空,空镜不是空白,费玉与蔺丹杨正对口播着哩。

 

 

2018年9月21日草成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