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昨夜的幽灵，而是今晨的仙子。

但此刻，这双眼睛却冷冰冰地瞪着俞尘，大声道：“你是谁？”

俞尘又惊又奇，又笑又恼，苦笑道：“云雀姑娘，你不认得我了？”

白衣少女厉声道：“我自然不认识你。”

俞尘道：“但……但方才我……我还和姑娘说过话的。”

白衣少女冷笑道：“你只怕是活见鬼了。”

俞尘怔在那里，作声不得。

她目光此刻虽然已变得尖锐而冷酷，但那眉毛，那嘴，那鼻子，却明明是方才那少女的。

她为什么突然变了？

她为什么要如此待他？

俞尘心里又是一团糟，惨笑道：“我真是活见鬼了么。”

白衣少女厉声道：“你是什么人？偷偷摸摸跑到高老头屋里来干什么？想偷东西么？说！快说！老实说。”

她剑尖一点，血就从俞尘背后流了出来。

俞尘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庄院中的人，好像全都是疯子，有时像是对他很好，有时却又很坏，有时像是全无恶意，有时却又要杀他。

白衣少女冷笑道：“你不知道？很好，我数到三字，你再说不知道，我这一剑就从你背后刺进去，前胸穿出来。”

她大声道：“一！”

俞尘站在那里不说话。

白衣少女喝道：“二！”

俞尘还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他简直无话可说。

白衣少女像是也怔了怔，终于喝道：“三！”

俞尘身子突然好像鱼一般滑开，反手轻轻挥出一掌，那少女便觉手一麻，长剑脱手飞了出去，钉入屋顶。

这一掌竟似有千百斤力气。

她怔在那里，也呆住了。

俞尘冷冷瞧着她，道：“云雀姑娘，现在我可以问你话了么，你总该不能再装傻了吧，最好说人话，鸟语我是不懂的。”

那少女眼波一转，突然噗哧笑道：“我逗着你玩的，你要学鸟语，我明天教你。”

轻盈的一转身，银铃般笑着逃了出去。

俞尘叱道：“慢走！”

一个箭步蹿出，就见老人已挡在他面前，冷冷道：“我救了你性命，不是要你来逼人的。”

俞尘冷笑道：“老丈来的倒真是时候，方才那位姑娘剑尖抵住我背时，老丈为何不来？”

那老人一言不发，走进屋子，坐了下来，拿起旱烟管，燃着火，深深吸了一口，缓缓道：“我不妨老实告诉你，这庄院中的确有许多奇怪的事，你若能不闻不问，一定不会有人害你，否则只有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俞尘怒道：“纵然我不闻不问，方才那位姑娘也已要杀我了。”

那老人叹了口气道：“她的事你最好莫要放在心上，她们都是可怜的女子，遭遇都很不幸，你本该原谅她们。”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显得十分悲伤。

俞尘默然半晌，道：“她们是谁？”

老人道：“你为何老要知道她们是谁？”

俞尘大声道：“你为何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老人长长叹息一声，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你不知道最好，、”

俞尘又默然半晌，恭身一揖，沉声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来日必当补报。”

老人抬起眼，道：“你要走？”

俞尘苦笑道：“我想，我还是走的好。”

老人沉声道：“昆仑、点苍两派一百多个弟子，此刻都在这庄院附近一里方圆中，你要走，能走得出去吗？”

俞尘嗫嚅道：“这庄院到底和点苍、昆仑两派有何关系？”

老人淡淡一笑，道：“这里若和点苍、昆仑有关系，还能容得你在这里？”

俞尘一惊，道：“你……你已知道我……”

老人眯着眼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俞尘一把抓住他的膀子，嘶声道：“我没有杀死谢天璧，更没有杀过天钢道长，你一定得相信我的话。”

老人缓缓道：“我纵然相信了，但别人呢？”

俞尘松开手，一步步向外退，退到墙壁。

老人叹道：“现在你只有躲在这里，等风声过去，我再带你走，你也可乘这段机会，好生休养休养体力。”

俞尘仿佛觉得眼睛有些湿，道：“老丈你……你本可不必如此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