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洪辰儿还是平平静静,只喝小杯水,并未用饭,明月也不与她搭话。
车轿来,众人收拾停当,明月走近前,洪辰儿。
洪辰儿抬眼看他,眼神空空洞洞,仿佛失明一样。
明月去拉她的手,却被洪辰儿甩开,脸上终于有了惧色,眼里突然就雾气蒙蒙。
明月后退一步道,起身,回京。
洪辰儿深吸口气,开口,声音嘶哑,我,能活吗?
明月眼眸越来越深,沉声道,死,洛阳也不是你的死地。
洪辰儿站起身,眼中又空空洞洞,无一丝语调,是。
迈一步,身子一晃,明月上前抱起,只觉这身子轻飘飘的,洪辰儿身子紧缩。
一路不再停歇,直到京城。
周朗不敢看明月的脸色,比杀人更可怕,不敢问一句话。
城门为太子夜间大开,明月才道,去周府。
周朗打马跑去,直到入府门才想明白,定是安排抢来的这姑娘,牡丹阁的人,自然不能带回宫。
车轿送洪辰儿到周府。
太傅和管家出来迎,收拾好后院,才上前请太子入府。
明月一直将洪辰儿抱至后院,放床上,转身欲走,被洪辰儿拉住手,慢慢抽泣起来,我,我。
别说话,住这儿,养好身子。
我。
明月拉开她的手,走出去。
周朗吩咐周府和随行人保密,陪明月入宫。
皇后和皇帝听报,又惊又喜。
明月只说想父皇和母后,等不得和大军同到,早早回来了。
帝后安排夜宴,明月说去换衣再来。
皇后的目光久久不离明月,皇儿真是长大了,长壮了,长能耐了,真是。
明月急急回明月宫,侧妃宫人早已听闻,宫内外灯火通明,众人跪迎。
明月吩咐着众人起来,叫丁全和雪儿松儿内室更衣。
众人在外厅等候,明月进屋还没问话,雪儿和松儿就跪地痛哭,丁全跪趴在地上,爷,摘了老奴这狗头吧。
明月心底透凉,缓缓坐在椅子上,田田?
丁全掉泪,奴才无用。
明月感觉自己没了魂,喃喃道,人,死了还是活着。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怎么讲。
大花的园里只看到骨血和,一只鞋。
明月头里瞬时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挥挥手,起来,更衣。
周朗陪明月在宫中用餐,晚上和明月同床共眠。
明月一夜只说一句话,血腥来的太早。
第二天晨功后,明月到田田住处,听雪儿和松儿讲前前后后及宫中的猜测,无非是洪辰儿想为两个奴才报仇,害了田田,自己又负罪而逃。
明月看雪儿和松儿收拾田田衣服,还有那只带血的绣花鞋。问见到一把小刀没,二人说那把小刀小福子给做了鞘,一直挂在田田的小腰间,从没离开过,睡觉时都摸着。
明月挥手让所有人走开,在田田的小床上一直坐到天黑。
一夜无眠,晨起去见周太傅,周朗早把王成叫来,问在京中可查到殿下遇刺的线索,王成摇头叹气,和叔一直在查,可,就他妈的和作梦一样,摸不着一点儿有用的东西啊。
王成看周朗也一脸严肃,怎么,路上有事吗?
太傅的老眼都睁大了,这两小子,说什么呢,大怒道,遇刺?太子?
爷爷,这,有惊无险。
太傅拍桌子,你们好大胆,这么大事也敢瞒我!
是殿下,殿下不想惊动您。
胡说!是怕自己受责罚吧!没有担当,不知轻重的东西!来人!
王成周朗一看不好,普通跪下,太傅胡子翘着,呼呼喘气,拿家法!
王成急了,爷爷,怪我,我不让告诉您的。
你!他没嘴吗?
管家大概很久没拿过家法了,一时愣住,太傅大叫,去拿呀。
是是!
王成跪前几步道,爷爷等等,是不是听听怎么个事儿再,再动家法。
打完,你们能说得更清楚!
小厮跑进来报,太子爷到时,周朗已挨了重重几下,王成也挨了两下,太傅去迎明月进来,行礼,明月赶紧扶太傅坐下,看看跪地的二人,爷爷,是我要抢人的,不怪周朗。
太傅瞪大眼睛,抢,人?
周朗呲牙咧嘴的脸上,如死灰一样。
看来不是为抢人挨打,明月道,爷爷,让众人下去。
太傅挥手,厅里只有四人。
明月又道,爷爷,让他俩起来吧。
殿下遇刺,岂止遇刺啊,那是,那是有人要夺皇位,易江山的事,竟然瞒着老夫,这是能瞒的事吗?老太傅痛心急首,胡子都在抖。
明月赶紧道,爷爷,我们知错了,您让他俩起来,我还有事报。
太傅瞪瞪两人,哼,看在殿下的面子上。
王成扶周朗起来,明月看看三人道,我抢的人,是,洪辰儿。
三人都愣住,这名字,熟,太子爷的侧妃啊。
太傅和王成不明白,周朗大惊,殿下的侧妃,却在洛阳最大的青楼,被,差点被扒光衣服,示于天下,天啊!
周朗赶紧恭手出去,吩咐人重新打扫摆设,把整个后院都收拾干净,派出最得力的下人和护院好生伺候,这还了得,虽是侧,但也是太子妃啊。
太傅和王成听得一惊一乍,什么时候这天要变,蝉若息,这盛夏如初冬般薄凉。
说到田田,明月说周王二家,动用所有力量找田田下落,暗访侍卫,寻小刀,活要见人,死人见尸!
老太傅受的惊太多,在地上一直走个不停,明月三人也越发觉得事情严重,可,没有丝毫头绪。
至夜深,老太傅才停下脚,周朗扶坐下,看看王成周朗,你俩,不能再做游手好闲的公了哥儿了。
两人心中是不服的,什么时候游手好闲了,可很快这想法就过去了,爷爷的脸,从没有过的严肃,看明月,殿下,朝堂,要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