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千里寻真拍手称赞,“探长就是探长啊。”
宣仪安在一旁插嘴,“你的意思,鹿探长猜对了?孟获虎夫妇策划了这两起杀人案,他们没有自己动手,孟府里有一个同犯。”
“这个人应该是更方便下手的人。”鹿鸣进一步提示。
“一个孟府的下人,比如他们身边的丫鬟?”宣仪安眼睛一亮。
千里寻真竖起拇指,又朝着鹿鸣笑起来。鹿鸣被她这一笑,弄的心里有种怪异,忙说了句,“回去吃饭吧,下午继续。”
三个人回到前面,苗翠娥果然已经把饭做好,端到了桌上。三个人坐下,又招呼老赵、刘方过来,有说有笑把饭吃了。
吃了饭,鹿鸣说了句,“老刘,老赵,你们留个人看家,抽空多到外面转转,茶馆坐坐,听到什么坊间的事儿,回来说给我。”
赵连顺和刘方对望一眼,马上明白了,连连点头“明白了, 长官。”
鹿鸣笑着说,“以后别叫长官了,叫我名字吧。”
刘方忙说,“那怎么好?要不称呼您鹿少吧?”
千里寻真先拍手,“这个称呼好,以后大家就叫他鹿少。也别老是给我挂着记者的后缀,就叫我寻真。”
“寻真小姐。拿叫我什么?”宣仪安忙着问。
“你就叫悬疑案。”千里寻真“噗嗤”一笑。
宣仪安一点办法也没有,转头看鹿鸣,鹿鸣只好含蓄说,“她是开玩笑,不过你这个名字的确有点……这样,我让大家叫你小安子吧。”
宣仪安连连表示同意。
千里寻真却笑得更厉害,“什么小安子?又不是太监?我还是叫你悬疑案。”
几个人说笑了一阵,重新回到会议室。千里寻真再度拿出文件。
曹建华带着孟耀文,历经苦难,终于在两年后,找到了孟庆宇。
孟庆宇在德黑拉的生意做的好,加上山高路远回去一次不方便,这才迟迟未归,只是想办法把钱汇回去。
孟庆宇闻听家中发生如此巨变,吓得几乎魂飞天外。他对曹树华千恩万谢,立刻结了在德黑拉的生意,带着孙子孟耀文,还是找到了德昌的商队,三人一起返回京城。
第一件事就是先去青楼替孙女孟瑶茜赎身,先找了个落脚之处,然后曹建华陪着孟庆宇,去官府查询儿媳孟乔氏和赵文辉的情况。一问之下才知道早已被处决了。
孟庆宇带着一对孙儿女,站在在乱坟岗上,对着儿女们的孤坟,不由得老泪横流,决心荡尽家财,也要将灭绝人伦的逆子孟获虎绳之于法。
孟庆宇一纸诉状递到顺天府,状告次子孟获虎夫妇为了侵吞家产,谋害亲兄亲妹,又买通京兆尹练其宝,诬陷亲嫂殃及无辜之人。
这出了名的棒槌胡同13号,又爆惊天大案。
有人在上朝的时候捅出了这件事,直接惊动了当时的皇帝明宣宗朱瞻基。
这个明宣宗朱瞻基号长春真人 ,明成祖朱棣之孙,明仁宗朱高炽长子,明朝第五位皇帝年号“宣德”,人称宣德皇帝。
朱瞻基在政治上,重视整顿吏治和财政,提升内阁地位,任用“三杨”、蹇义、夏原吉等;教导宦官读书参政。经济上,实行休养生息,缓和社会矛盾的措施。对外关系上,进行第七次郑和下西洋;停止用兵交趾;于宣德三年(1428年)出塞,并修建永宁、隆庆诸城。明宣宗的一系列措施使得社会经济空前的发展,与其父明仁宗统治时期合称“仁宣之治”,在明朝算是个仁德皇帝。
朱瞻基听到后,勃然大怒亲自督查此案,终于使得真相大白。
果然是孟获虎夫妇因为父亲离家之时,将家业一应交给兄长孟获龙夫妻打理心怀不满,便趁孟获龙常年身体虚弱,终日用药不断的机会,买通婢女秀红在药中暗下微量砒霜,使得死症无明显毒杀痕迹。
药死兄长,赶走嫂子和侄子侄女后,发现妹妹一直在暗中接济嫂子,也知道她对自己这个做法心怀不满,索性用了同样法子,每天在孟青莲的饭菜里下砒霜,又毒死了亲妹妹。
被人告到官府之后,为了一绝后患,又买通贪官练其宝,用三千两白银,要了亲嫂子孟乔氏和无辜书生赵文辉的性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孟获虎夫妇,连同婢女秀红,以及贪官练其宝,一同被顺天府判为斩立决,当日在菜市口暴尸街头。
一场家门血案再次落下帷幕。
老迈的孟庆宇带着孙女孟瑶茜、孙子孟耀文,以及以及成为孙婿的曹树华,带着细软站在棒槌胡同13号大门外感慨万千。好端端的一个家,竟会落得如此家破人亡的境地。这个伤感的老人卖去了这座只剩下伤痛的宅子,带着孙女孙子和孙婿,再次远走他乡,发誓从此不再回来。
千里寻真合上手上的文件,“好了,这个孟府血案就是这样。下面是不是可以讨论鹿少你手上的这个民国案了?”
鹿鸣凝神想了想,忽然问,“我有几点疑问。”
“什么疑问?”
“第一点,孟获虎有子嗣吗?如果有,后来怎么样?”
千里寻真重新翻看手上的资料,“有的,是个儿子叫孟斋文,比孟耀文小一岁。材料上没有其他记录。”
“孟府的家财被孟庆宇处理了,连宅子都卖了,孟斋文去哪里了?”
“对啊。孟斋文还是个十三四的孩子,怎么生活下去?”宣仪安也说。
“会不会是孟庆宇一起带走了?”千里寻真用不确定的语气反问。
“有这个可能性。可是孟庆宇可以不计较,毕竟也是自己亲孙子。孩子呢?两个孩子的父母,结下如此血仇,这两个孩子怎么在一起生活?孟瑶茜已经嫁给了曹建华,可以不做考虑,孟耀文和孟斋文恐怕很难相互面对。”
鹿鸣说出自己疑问。“孟庆宇不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那么他会放弃这个孙子,不管不问吗?这不合理。”
“也许是孟庆宇做了别的安排,我手上的资料没有记下来。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儿。”
鹿鸣也笑起来,“是我钻牛角了。第二点,你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详细连曹建华和孟耀文在路上遇上的流民刘沙金,都有记录,还有为什么还记了曹建华在古墓遗址的经历?这都和本案没有关系啊?”
千里寻真被他问住了,摇着头想来一阵,“真是这么回事。你说的两点和本案似乎无关,却记载如此详尽。一个与本案有关的孟耀文,却几乎只字未提。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问你,材料从何处得来?”
“燕京大学图书馆,有一本孤本《大明洗冤录》。”
“这是一本版本很多的案情记录故事。真实性有待考察,有可能就是一部小说,不能作为案子的证据。另外我看的这本书,有几个故事还有连贯性,不排除是作者刻意为之。”
宣仪安一脸狐惑看着鹿鸣,“探长的意思,写书的人有意留下线索,又故意漏掉了一些?”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寻真小姐,你可以把那本《大明洗冤录》借出来吗?”
“这个不行。”千里寻真立刻表示,“这是一本古籍,又是孤本,人家怎么肯拿出来?我是在图书馆一字不漏抄的。”
“那就什么时候一起去图书馆,我怀疑里面还有其他案子记录了和这个案子有关的内容。”
千里寻真忽然盯着鹿鸣问,“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对蓝宅案也没有这样。”
“你真敏感,果然是干记者的。”
“你别岔开话题。”
鹿鸣看向放在一旁没有打开的档案袋,幽幽说,“因为这个案子里有个当事人也姓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