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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谁听见哭声

桌子上摊开着一本有着小仙女图案的粉红色日记本,它属于一个叫杰娜的英国小姑娘。

侦探哈特曼已经看了很久,他为日记里渗透出来的杀气而毛骨悚然,完全无法相信,所有的内容是出自一个不过10岁小女孩的手里。更加叫他感觉到一种恐惧的是,日记里描述的内容,是那样真实,而且已经被警方所掌握的线索证实了,都是一些事实。

整本粉红色日记的每一页字迹都很好看,却流畅着血滴,就像每一个字母都是一匹凶残的小母狼,嘴角渗透出刚刚吞噬过猎物后的血迹。

“贝西的妈妈反正早就死了,送他去和妈妈见面,也不是什么坏事。”

“谁可以确定你是否有罪?不,没有。只要是善于说谎,没有人会确认,昨天夜里你刚刚杀过人。”

“我们终于把他杀了,现在回家去吧。”

“杀人也不是很坏的事,每个人反正都会有死的时候。”

“可以想象一下,当你成功杀死一个小男孩,然后告诉很多人,你刚刚把他杀掉,看着人们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该是多么有趣?”

一篇篇日记在哈特曼眼前勾画出一些血腥的片段……

1968年的夏天,距离伦敦440公里的斯哥特伍德小镇,正在给一个叫贝西的小男孩出殡。那个男孩子的妈妈去年刚刚去世,现在这个小男孩又静静地躺在一具白色的小棺材里了。他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身上撒满了鲜花。差不多全镇的人都来了,他们不仅伤心,而且有些感到恐惧。这是一个很古老的小镇,镇子里的人相互之间非常和睦,连争执和吵架都很少发生。可是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却有两个小孩子被人杀了。谋杀就这样接二连三发生在一个古老的小镇上,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三天之前,镇子上一个叫贝西的男孩子突然失踪了。

他只有三岁,是个金发小男孩,平时只在自己家门口玩耍的贝西突然不见了。全镇子的人都出动,帮助寻找失踪的贝西。贝西的姐姐苏珊娜也在找寻弟弟,刚刚走到镇子外面,就遇到了自己的同学杰娜,还有另外一个高年级的女孩子雅荻。

“苏珊娜,你是不是在找贝西?”杰娜主动询问着。

苏珊娜一脸焦虑地点点头,说:“去哪里了呢?贝西从来不会跑到别处去的。”

“苏珊娜,别急,我和雅荻刚才看见镇子上很多人都去帮助寻找了。这样吧,我们一起来找贝西好不好?”

杰娜满脸的诚意,让苏珊娜很感动,“谢谢你们。我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杰娜和雅荻陪着苏珊娜朝镇外走,一直到了穿过树林的铁路旁边,镇子上的孩子都喜欢在铁道边玩。

杰娜指着路旁的一堆废弃的残垣断壁,说:“苏珊娜,你说贝西会不会在里面藏着?”

这句话让贝西不寒而栗。

几个月前,就是在这片瓦砾堆死过一个4岁的小男孩,叫路易。苏珊娜没有在朝里面走,扭回头跑回镇子去了。

杰娜和雅荻却望着她的背影,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然后看了看林子旁边的那片残垣断壁,露出一种诡异的神态。 

除去她们两个,可能没有人知道了,这个时候小贝西已经无声无息地躺在了这堆瓦砾里,永远也不会欢笑了。杰娜现在心里渴望一件事,就是苏珊娜走进去,亲眼看见弟弟的那具小尸体。

当天夜里,得到镇上报告的警方,终于在那里发现了小贝西的尸体。

哈特曼发现小贝西的时候到处都是伤痕,他被扼死后丢弃在断墙下面的一堆碎砖里,身上的小衣服撕得稀烂,身旁的一簇酢浆草下面躺着一把破剪刀,贝西敞开的小肚子上被人刻了一个“J”字。哈特曼仔细查看了贝西的伤痕,特别是他脖子上的掐痕,那是一个孩子的力度,留下的痕迹却不是大人。就连腹部还在渗血的那个“J”字,不用仔细验证,也可以看得出,是孩子的手笔。

哈特曼断定,杀害贝西的,一定就是这个镇子上的孩子。哈特曼和手下的警察,展开了对镇上所有孩子的排查。镇子上那些平时顽劣的男孩子都进入了警察的视线,可也有两个女孩子受到了怀疑,就是10岁的杰娜和13岁的雅荻。因为这桩谋杀案发生过后,杰娜的行为变得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总是站在棺材旁边发出“咯咯”的笑声,还不停兴奋地搓自己两只手。雅荻却是异常兴奋地围着棺材跑来跑去。似乎贝西的死,是一件很为有趣的事情。

哈特曼的直觉告诉自己,杀害小贝西的凶手很可能就是杰娜和雅荻中的一个。哈特曼甚至对这个小女孩感到毛骨悚然,他感觉这个小姑娘太危险了,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她很可能还会杀人。

哈特曼决定先询问雅荻,因为杰娜这个小姑娘更加不好对付。

雅荻在警察局说:“杰娜亲口告诉我,是她杀死了贝西,还带我在断墙后面看了贝西的尸体。”

雅荻还告诉警察,杰娜很严厉地警告她要保守秘密,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一样也会杀了她。

哈特曼立刻派警察拘捕了杰娜。

坐在审讯室里,哈特曼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她长着一头黑发,却是一对蓝汪汪的大眼睛。也许因为突然被抓到警察局,眼神里闪出了一丝惊慌失措,却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当一个警察问她,是不是杀死了贝西的时候,她却在那里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哈特曼兜了个圈子说“有个人对我们说贝西出事的那天看见你和雅荻就在铁轨附近玩。”

杰娜马上回答“看起来这个人的视力非常棒啊。”

“为什么?看见两个在铁轨附近玩的姑娘,一定需要好视力?”哈特曼抓住了杰娜话里的破绽马上追问。

杰娜似乎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她俏皮地眨巴这眼睛回答:“要看到根本不存在的人,难道不需要非凡的眼力?”

哈特曼在审讯桌后面,紧紧皱着眉头,这个小姑娘实在太狡猾了。她有超人的镇静力,又惊人的聪明,竟完全知道自己那些话不该说。

当哈特曼提到雅荻已经对她提出指控的时候,杰娜开始有条不紊地供诉所谓的事实经过:

“ 那天,我去找苏珊娜的时候,看见她弟弟贝西在门口玩,他要求我带他去玩。我答应了,领着他走到镇子边的时候,遇到了雅荻。雅荻建议到铁轨旁边的破房子去玩,在那里不知因为什么雅荻和贝西突然打起来。雅荻就像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拼命掐着贝西的脖子,还扯着他的头去撞那堵断墙。我在旁边努力劝阻她,可雅荻却冲着我大吼,还说要杀死我。她已经13岁了,我才10岁,她比我高一个头吧?我见她这样很害怕,只好站在旁边看着小贝西的脸,一点点发青,最后完全发黑了。我吓得浑身发抖对雅荻说,你杀死了他,这件事可是跟我没关系的。于是,雅荻就恶狠狠威胁我说,只要你敢说出去,我会用相同的方法杀了你。回家的路上,雅荻还笑嘻嘻地对我说,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回到镇上,我看见苏珊娜正在到处找贝西,我是有意领着她走到破房子那里,希望可以让苏珊娜发现尸体,这样就不是我说出来的,我真怕雅荻会报复。可是雅荻却阻止我们,坚持说贝西不肯定在那里。等到人们终于在断墙后面找到了贝西的尸体后,雅荻曾经提出让我和她一起逃跑,我说我又没有做什么?我不想逃跑。”

当哈特曼把杰娜这份供词交给她过目的时候,杰娜几乎毫不犹豫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杰娜·贝尔

哈特曼仔细研究了杰娜·贝尔的这份口供,他相信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真实的,比如杀害贝西的经过,但是,杰娜有编造出许多关键的地方,用来嫁祸给雅荻。这桩未成年谋杀案,让哈特曼联想起前不久的另外一起类似的案子,而且凶杀的地点完全一致。更加引起哈特曼注意的是,据当时有人反映,在那个小男孩路易·布朗的出事以后,杰娜居然在学校里大叫是自己是杀了路易。不过学校的同学和老师,没有谁会相信这句话。

哈特曼开始重新收集相关证据,当时小路易的尸体是在破房子地板上被发现的时候,血和唾液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恐怖地睁大了眼睛。人们发现路易尸体的时候,曾经看见杰娜和雅荻朝着这破座房子走过来。被大人们拦住了,杰娜说只是想带雅荻来看看路易的尸体。她们没有如愿以偿,大人把她们轰走了。

回到镇上她们两个又跑去向路易的阿姨报告路易的死讯,还很详细描述路易死时的恐怖状态。据路易阿姨事后回忆,假如杰娜当时并没有看见路易的尸体,不可能讲述得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