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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把姐姐嫁出去(1)

父母避孕不慎生下的我,今年26岁结婚两年多了,可大我两岁的姐姐老独来独往,尽管她脸盘生得比我漂亮,身材比我窈窕,文化比我高,走到哪里都比我抢眼,听到有些男人对我俩的评价,肺都要气炸,可姐运气没我好,是老天爷怜悯我吧,可姐从小到大都让着我,对她我是又爱又嫉,哪是为什么?

那回我们驴游江津四面山后山,那个瘦高的李亚文与我同行,一路上你关心我照顾的,不知怎么就走进了爱情的圈子,还手牵着手笑眯眯地迈入了婚姻的殿堂。我发誓,那时我完全不知道李亚文是个企业主的儿子;我发誓,我完全不知道李亚文怀揣着研究生文凭,只是看他比一般男生说话谦和,和女生说话脸总发红,稍显木讷,喜欢打闹和逗趣的我,就放肆地用热情和快乐缠绕着他,就像到水果店买柿子,揑着面相不错的软柿子手感特别好,就一直揑下去舍不得丢。谁知软柿子里面并不软,柔乎乎地透出刚劲和灵性来,越揉越想揉,揉着揉着化学反应发生了,一个叫生死相许的东西悄然而生,两人就粘在一起了,谁也不想分开,谁也分开不了。结果让好多女生对此发呆,羡慕、嫉妒,我也惊诧,满足,更多是梦幻般兴奋,不止一次像隔墙虔诚的张婆婆一样,面对遥远的观音山,念着阿弥陀佛,不过声音有点得意,充满幸福。

在幼儿园工作的姐姐知道我的经历后,对我结婚出手大方,场面上恭喜祝贺的话说得甜蜜蜜,可眼神和表情里总有一丝不安和轻蔑,这我看到出来,体会得到,因为她是我姐嘛。我咀嚼她的话——不外乎说我傻人有傻福,月下老喝醉了,乱点鸳鸯谱。能怪我嘛,姐!我也和妈妈一样,希望你早日品尝爱情的果子,牵个如意郎君,满面春风地走进婚姻的殿堂。

我的李先生知道了我的心意,他笑嘻嘻地说这好办,你姐我见过,温柔沉静的美女,骏马还愁好鞍,好核桃还怕找不得棒棒敲,帮姐姐嫁出去个嘛,这个有何难,优秀的男生多得很,大海里还寻不到宝。看他的神情,听他的语气,没幸灾乐祸,无嘲讽和讪笑,我就大起胆子,一五一十地述说了姐姐择偶标准和构想,渐渐地,我的他也眼光愣了起来,博唇的嘴拉大,大耳朵静静伫立,浓眉剑一般翘在额头。我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又使劲地在他胳膊上捏卡了把,他夸张惊叫地望着我。我用丽眼剜他,他讨好地说正用意识的扫描仪把认识的未婚男士逐个扫视。我装作不信地嘟着嘴,他就搬着指头一个又一个地讲,一个挨个地算,我听得很仔细,但不是摆手就是摇头,因按我姐的性情这样的人都能将就,哪还会等到今天?他望着窗外长长地吐口气。我挨着他肩膀,用柔情安慰他。突然他转身对我说,有了,有了!

又想起谁了?

没——有——谁?我想起个主意,保证你姐找到如意郎君。

我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他伏着我耳边如此这般地说着。

开先我觉得新奇,刺激,有趣味,想了会儿觉得有些怪异邪乎:利益能驱动一世么?天下男子有愿意这样做的么?愿这样做的男子算优秀?既然不优秀姐寻其何用……再说,这种方式就是姐婚姻成功了,能保证天长地久,倒霉的她会不会骂我们,咒骂我们给她设套……

我的李先生面对我的连串问话,哈哈大笑,用手在我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说,傻妹子,你如此对未来提十万个为什么,人还在世上活不活?他直了直腰杆,昂下头,又放下头,一本正经地说:“有个伟人不说过句惊世骇俗的名言,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按其意推去,不管用什么办法能让婚姻成功就是好事喜事。另外存在就是合理,把事情做了,也就合理了。”

我无言可答了,好像有点道理样,可这是啥理?我心头很乱,理不出所以然,不知啥时,掌心沁出汗珠。片刻道:“让我想想再说吧。我想什么哩?不知道,是道德、良心、纯正,高冷不自寒;想世俗,物化,门当户对,守旧呆板;想偶遇,一见钟情,闭眼抓鬏,太悬了……爱情是什么,谁能说得清楚,说清楚的不是爱情,是控制力和智慧,哎……两个星期后,我无奈地对着亲爱的丈夫点了点头。

丈夫的主意是个痛,也是个谜。我从姐的神情和行动上感受着“痛”和“谜”。姐内敛,朋友不多,妈纯粹地抱怨让她疏远反感,我摸透她脾气,心里装的事总会不经意地从外表自觉不自觉地表露出来。微信开通后,更是观察她心灵的窗口。那天她发了条自言自语般的信息:“一个大肚子男人就仗着包里有钱,洋洋得意,居高临下,看了就恶心,宁愿辈子单身,也不会和这种人凑合。”

我问老公:“你怎么找这种人向姐进攻。”

老公说:“这人真喜欢你姐哩,条件极好,如果你姐接受,辈子衣食无忧。”

我极不礼貌地吐出非淑女的话:狗屁!

没过多久,姐又在微信上写了段空灵话:“一阵风吹来,几株高挑的树枝扭动瘦削的枝条,啪,一根枝条可怜巴巴落在地上……比高树还瘦的男人,易夭折,老天对他不会青睐……”

我质问老公,你为什么寻病恹恹的男人去追求我姐,老公说此人挺有才学,瘦是瘦有肌肉……”

前不久,姐又在微信说:“脑后头发扎个马尾巴,耳边悬着耳环,张开嘴一阵腐气喷出,看了半天也弄不清他是男还是女……|”

我问老公:“你为什么找个神经病去缠我姐,她可是正常人。”

老公说哪是神经病,人家是著名的流浪歌手。他许愿,如果婚姻成功,我们悬的奖金他将全部捐献到慈善机构去……

“你相他的话?”我笑着地去拎丈夫的耳朵,他赶忙躲开了……如此这般,我知道丈夫的主意仍属空档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