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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杆子叔与我们一起离开了医院,和大家分手以后走出不远,迎面正碰上已经离婚多年的前妻葛春霞。

两人同时一愣,多年不见,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袭到心头。

杆子叔想到自己的女儿馨馨,心里象猫抓的难受,这么多年不让孩子与我见面,这婆娘心狠着呢。杆子叔的手痒痒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握紧,心里琢磨着上前朝她脸上狠狠地打一拳,让她眼里鼻里嘴里都流出血来,跪在地上求饶。忽然又感觉不妥,这是在城里,不比余家庄。要不然抓住她的衣襟?骂几句也行。想着,握紧的拳头就松开来,做了一个抓的准备动作。

“呀,展林啊,怎么到城里来了,有事啊?”是葛春霞首先抢着说话,脸上挂着极不自然的微笑。

“怎么,这莱阳城不许我来吗?”杆子叔黑着脸,没好气地回一句。

杨文昌从后边赶上来,见杆子叔和葛春霞正对着脸,进退两难,他发现杆子叔已经看到了他,红着脸笑道:“是展林呀,多年不见了,现在挺好吧,……唉唉,你来的正好,有事找你呢。”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起来,哪有什么事?全是因为场面太尴尬,嘴唇不听使唤。

“哦,有事吗?”杆子叔心里有气,但不便于发作,只是红着脸,眼神游离到别处去。

“是呀,是的……”杨文昌脑子急转着,思想着把前边的话给圆上:“唉,想问一下,……村里的那个……余贵和余达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也不知现在都成家了没有?”

杆子叔冷冷的,没有表情,摇摇头道:“还没呢。”

“这事你可要关心点,帮他们一下,将来还不都是你的左膀右臂,那时还愁在村里办不成事?”

杆子叔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一动,有点开悟的味道,猛吸一口凉气,原来这人与人还真有差别,自己怎么就一直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葛春霞听进了杨文昌的话茬,随口说道:“对了老杨,鹤山乡的李乡长不是托你给他的那个什么小姨子找个主儿吗,让展林看看给哪个合适,这事也许就妥了?”

“真是的。”杨文昌说,“若不是见到了展林,我还真的把这事忘记了。”

杆子叔随口跟了一句:“是鹤山的李副乡长吗?”

“是的是的,你应该认识的,怎么……熟吗?”杨文昌问道。

杆子叔没有说话,他想听杨文昌继续说下去。

原来,李乡长妻子的表妹,叫史桂芬,因出先天落下了病,一只手臂被老中医推拿成了残疾,不能自如伸展,老家里见闺女柔弱,一心只寻觅着为她找一个殷实之家,于是一年一年把婚事拖延下来,年已三十有余。

杨文昌说,这事李乡长已经说过大半年了,若不是今天突然见到杆子叔,说不定还是想不起来,想今天正好是星期天,趁热亲自陪杆子叔回一趟鹤山乡,当着李乡长把事情介绍妥当。

杆子叔心里暗自欢喜,也许这真的是一个转机,退一步讲,最起码赖着杨文昌用车送这几十里的路程,也省了自己的脚力。

吉普车晃晃悠悠驶出了莱阳县城,身后飞起一人多高的尘土,久久地散落不尽,杆子叔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头靠着软乎乎的靠背,闭上眼睛,悠哉悠哉享受着汽车的滋晕,不大一会儿便犯了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汽车到了鹤山乡政府,杨文昌下车一打听,说是李乡长去了余家庄,心里纳闷:“这也奇怪了,大星期天的,他也没有休息?”郝书记出来,留他在这吃饭,杨文昌称谢,一边摇着头,重新上了车,向郝书记招招手,吩咐司机:“去余家庄吧。”

杆子叔在车里歪着头呼呼地睡着,车子调头的一瞬间,被郝书记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话这余展林怎么坐上了杨文昌的车啦,余家庄是不是又要有事?想起杨文昌当年和葛春霞杆子叔之间的那些事儿,以及杆子叔在村里的所作所为,郝书记心里没有了底。李乡长也去了余家庄,大星期天的去干什么,前一段时间只是也听到一点传言……

郝书记摇摇头,没有法儿理解。

沉思良久,待杨杨文昌的车子走远,郝书记吩咐武装部的小李干事:“你立刻动身前去余家庄,不动声色,直接见余展松,就说乡里有重要事情,让李乡长迅速返回,另外,余家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弄清来龙去脉,如实回来汇报。”

李干事点头,骑上国防牌公用自行车匆匆上了路,紧赶慢赶,一路上怎能撵上汽车,到余家庄时已经是天过响午。

展松叔要刚合眼迷糊上,听说杨文昌和李乡长都到了村里,急匆匆地爬起来,来到街上,见吉普车停在杆子叔家门口,他三步并着两步走过来,心里琢磨着派饭的事,天到这个时辰了,这不都耽搁啦?

低头思索着来到杆子叔门口,展松叔的脚步放慢,从大门缝向里看去,见杨文昌杆子叔和余达已经喝着酒说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转念又想,怎么不见李乡长?杆子最近几个月一直很反常,常常瞒着自己和上边的人打交道,都是这李乡长从中作祟,今个怎么不见了他。

展松叔转身离开,气哼哼地走着,李干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展松叔琢磨,村里头的干部只有余达和杆子在场,心里就稍稍放松了一点。径直去了余贵家,吩咐余贵:“去通知全体村干部到办公室开会。”余贵愣愣地看着展松叔温怒的脸色,不敢多问,一同出门,眼看着展松叔和李干事去了办公室的方向,便忙着赶快去招呼众人。

二爷爷家最近,但近几年因年事已高,加上耳朵聋得厉害,已经很少参加什么会议。余贵找人心切,那管得了这些,首先把二爷爷喊起来,说村里有重要的会议,必须参加,硬是把二爷爷拉扯着出了门。

挨着近路,余贵来到了余主任门前,推一下街门,未动,里边插着。这余贵生与具来一个偷窥的毛病,见推不开门,愈发好奇,大白天的,插着门在屋里搞什么风流名堂?从腰间摸出刀子,将门闩一点一点慢慢挑动,不一会儿就悄悄把大门弄开,蹑手蹑脚来到屋檐下,耳朵对着窗户,听听屋里动静。

余贵的耳朵本来就是三分聋,侧着头反复听了一阵,没有任何的声响,心里着急,学着听书听来的招儿,把食指含在嘴里弄些口水,再把窗户纸弄湿,慢慢抠开一个小洞洞,眯起左眼,将右眼瞅将上去……

“我的天!”余贵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好奇的心理促使他转变着心态,眼睛紧紧地盯着屋里的场景,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半秒钟都不愿离开,他看得楚清了,是李乡长和余展男!

余展男嗲声嗲气的声音……

天知道这李乡长竟会和这母夜叉有一腿,天知道母夜叉也有这百般的娇柔和温顺。……余贵浑身一阵燥热:“真是一物降一物昂,可是,咱那可心的女人,看上去很是招人喜爱,炕头上怎么就跟死猪一般?”

余贵正想入非非,屋里的炕上又有了动静,余展男将一内裤随手一扔,猛地朝这边飞来,余贵看得真切,吓得慌忙缩头,只听“叭”地一声响,内裤砸在窗户上的

声音。

“好险。”余贵心里嘀咕,擦一下额头沁出的汗,突然感觉喉咙发痒,想咳嗽,赶紧捂住嘴巴,急忙忙溜出院子,末了,重新拉合街门,直起腰对着里边扯一嗓子:“余主任啊,开会了——”

路过饲养室找杆子叔,见门也是锁着的,余贵就直接转向杆子叔家的方向走,门口看到杨文昌的吉普车,瞅了两眼,抬头见杆子叔的街门也是插着的,心里纳闷:“怪了,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大白天的都在窝里干那个?”寻门缝往里瞧去,见是喝酒吃饭的,心眼一转:”乖乖,……老子今天偏不喊了,还是悄悄进去的

干活。”

诗云:世间偏有怪事出,偏招怪势有奇遇。心怀鬼胎全不觉,终了哪堪入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