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

“叭——”

益都县城尧王山下，一条偏僻深邃的大山沟里，传出半自动步枪清脆的枪声。

顺着枪声寻去，在山沟的底部，七米多高的崖壁下，一群身穿军装，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队列整齐地站立在沟底。

一位身穿四个兜，腰挎手枪的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军人，跑步到一位身穿四个兜，年龄在二十八、九岁左右的军人面前，立正站好，敬礼报告说：“报告营长，新兵连打靶训练准备完毕，请指示！”

那位身穿四个兜，年龄在二十八、九岁左右的军人立正站好，把右手抬起，上臂弯曲，五指并拢，指尖戳在帽檐下的太阳穴上敬礼回答：“开始训练！”

这是一九八一年入伍的新兵们正在练习实弹射击。

时间是：公元一千九百八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那位二十五、六岁的军人名叫宋春雷，今年二十五岁，山东泗水人，是新兵连的连长。

宋春雷向营长曹罕报告完毕，跑回队列面前，立正站好，大声命令道：“一班出列！”

站在连队最前面的一排10个战士应声出列。

宋连长继续命令道：“跑向射击掩体位置，卧倒，拉栓装子弹！”

10个新兵，手握56式半自动步枪，跑向射击掩体位置，站成一排，听到命令，立即卧倒，趴伏在掩体上，拉开枪栓，把5发子弹装入弹夹，送进枪膛。

宋连长挨个检查了一遍，嘱咐说：“心莫慌，手莫抖，长出一口气，把右手食指放在枪机上，瞄准，看清准星和缺口，排除虚光，什么时间准星、缺口和靶心，三者在一条直线上了，打开保险，再搂枪机，再开始射击，听明白了没有？”

10个新兵，俯卧在掩体上，手托半自动步枪齐声回答：“听明白了！”

宋连长说：“好！瞄准，开始射击！”

“叭——”

“叭——”

“叭——”

枪声接连响起，10声清脆的枪响，10颗子弹头冲出枪膛，带着凌厉的呼啸声各奔各自的靶标。

枪声过后，宋连长一声命令：“停止射击，上保险，验靶！”

一百米远的靶标下，验靶员从掩体里出来，在各自的靶标前看了一会儿，用报靶牌，上下左右晃动着回报10个新兵各自打靶的成果。

从左边第一个数，第一名是李宜纯：9环；第二名是高伟聚：8环；第三名是唐士生：0环；第四名是姚保国：8环；第五名是刘建设：8环；第六名是李祥玉：9环；第七名是李居朝：8环；第八名是李华军：7环；第九名是刘书超：8环；第十名是……10环。

“耶，终于有个10环！”还没等验靶员，报靶完毕，连长宋春雷便激动地跳跃起来，兴奋地吆喝了一声，走向第十号射击手。

10名新兵又开始第二轮瞄准、射击。

只听：“叭——”“叭——”“叭——”

又是10声清脆的枪响。

验靶员又报出了10名新兵的第二轮射击成绩。

第二颗子弹的射击成绩，还是第十号射击手10环。

第三号靶子依然完好无损，第三名射击手唐士生依然跑靶没有打中。

接着便进行了第三轮，第四轮的射击。

第三轮和第四轮射击的成绩依然还是第十名新兵独得10环。

营长满意地走了过去，走到第十名新兵的面前问：“小鬼，起立！”

第十名新兵立即起身立正站好。

营长上下左右打量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十名新兵立正站好，整理了一下军帽向营长敬礼回答：“报告营长，我叫赵喆！”

“赵超？那个超？是超越的超吗？”营长听错了名字问。

第十名新兵，敬礼回答：“报告营长，我不是赵超我叫赵喆，哲学的哲，繁体字双吉——喆！”

这时，一只野兔受到枪声的惊吓，从数十米远处的草窠里跳了出来，飞快地向远方跑去……

营长不慌不忙地从腰里拔出手枪，推弹上膛，举起右手，略微一瞄“叭！”的一声，那只奔跑如飞的野兔，应声而倒，被营长一枪击毙。

全场一阵喝彩。

营长把嘴对着枪口，吹了吹，复又把手枪插入进枪套问：“能超越吗？”

赵喆立即回答：“能！”略一思索，又急忙纠正：“不能！不能超越首长！”

营长看了看赵喆，批评说：“你这个熊兵！为何不能超越？给我记住了，凡事都要超越。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不但要超越我，而且还要超越所有人，争当第一，争当先锋！好好地给我打，你还有一发子弹，也就是此次比赛的最后一发子弹了。最后的这发子弹，你要是还能再打个10环，我就奖励你5发子弹，让你再过一把枪瘾！”

其他的九名新兵都打完了5发子弹返回队列，唯有赵喆一个人又重新伏卧到掩体上，瞄准、射击：“叭——”子弹呼啸而去，“砰！”中靶。

验靶员高兴地欢呼：“第十号，又是10环，5发子弹，5个10环，最高分50环！”

连长笑了。

营长也笑了，对赵喆说：“小鬼，你赢了！”说着，从兜里掏出5发子弹：“给，奖励你5发子弹，这5发子弹，你要是还能再打个50环，回营房后，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红烧野兔肉吃！”

赵喆接过子弹，走向掩体。

连长嘱咐他说：“不要紧张，射击之前深吸一口气，看清准星和缺口，瞄准靶心，三者在一条线上了，再扣扳机。好好地打，让我也跟你沾个光，尝一尝营长亲手做的红烧野兔肉！”

赵喆伏卧在掩体上，心儿“砰咚！”“砰咚！”地直跳。这毕竟是他入伍后的第一次实弹射击打靶比赛呀，何况营长和连长都在身边看着他呢。

赵喆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气，左眼虚闭，右眼瞪得溜圆，看清准星和缺口，瞄准靶心，待准星、缺口和靶心，三者在一条直线上的时候，手一抖，食指按住扳机却忘了松开，把单打变成了连射：“叭！”“叭！”“叭！”“叭！”“叭！”5发子弹接连发射出去。

连长惊慌地制止道：“点射！点射！连发命中率低！”没等他把话说完，赵喆已经把营长奖励给他的5发子弹全部射出。

营长哈哈地大笑说：“你这个熊兵，不想吃野兔肉了？”

赵喆双颊涨得通红，从掩体上爬起，立正站好，默不作声。

全连各班的射击都陆续进行完毕，赵喆第二次的射击成绩是，也就是营长奖励给他的5发子弹的射击成绩是：49环。

营长高兴地问：“小鬼，不赖，连射都弄了个49环，你家是哪里的？”

赵喆把枪往肩上一背，昂首挺胸敬礼回答：“报告营长，我家是济宁市微山湖的！”

营长说：“微山湖的，好地方啊，铁道游击队的故乡，会不会唱，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赵喆响亮地回答：“会！”

营长说：“好啊，那你就给大家唱一个吧。请同志们都呱唧呱唧！”

营长训练之余，不失鼓舞士气。

战士们都热烈鼓掌，震耳欲聋。

赵喆便放开喉咙大声高亢：“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呀么静悄悄……”

全连哄堂大笑。

连长和营长也都大笑。

同班的新兵姚保国大笑着纠正说：“赵喆，你唱跑调了……”

还有一个新兵高伟聚笑得前仰后合地说：“赵喆，没有静呀么静悄悄……词都被你篡改了！让你笑死我们了……”

新兵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开始的，既紧张又活泼；即艰苦又快乐。

新兵连收队回营，队列整齐，高唱着《打靶归来》走在回归营房的小路上……

连长带头高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