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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刘生看着发了呆,站在窗外久久不动,直到一曲终了一曲又起时,他才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便掉头往回走。刚走几步迎头碰上了根小子。

“你刚从何彪那儿出来?他在了哇?”根小子问刘生。

“在!他在,可他正和桃桃跳舞,我没有去打搅他们。”

“噢,那我也不进去了,咱俩一块走走。哎,刚才我看到拉弟子回到她娘家了,是不是又回来哄骗你?她咋鬼鬼祟祟的半夜三更回村来,你见过她没?”

“见过了,她去找过我。”刘生如实地说。

“她又想做甚?”根小子追着问。

“她怕我告刘换和邱桐,特地回来堵我的嘴。”

“你咋答复她的?”

“我敷衍走了她,告刘换和邱桐的决心我下定了,不争这口气我枉为男人。”

“好!我支持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需要的话我陪你一起去上告。”根小子义愤填膺地说。

刘生忽然想起根小子的婚事,他问:“你过河去了吗?他们回话了没有?”

“我没顾上去,倒是她们娘俩来过一趟,听说我现在养鱼搞得挺不错,主动去我家里看了看。她们很满意的,香香说过几天给我回个话。”根小子高兴地说。

“她们娘俩没去拉弟子她们家去?”刘生问。

“没有,她们好象对拉弟子一家有看法。”

“人家知道你和拉弟子断了,所以才答应考虑跟你成亲的。”

“你咋知道?”根小子问。

“我离婚后,拉弟子进城,她们娘俩就来问我,她们耽心拉弟子和你那不干不净的事。我还给你添了几句美言呢。”刘生说。

“谢谢你!你是个宽容大度的男人,当初不是拉弟子勾引我,我也不会骑到你老善人脖子上拉屎的。”根小子忏悔地说。

“我知道,这母狗不回头,儿狗哪敢上?现在我和她已脱离了夫妻关系,还说这做甚?”刘生苦笑一下说。

“何彪和桃桃是不是一天比一天热乎了,他们发展得好快呀?”根小子改口问起了何彪与桃桃的事。

刘生说:“我离开村子才几天,何彪却搞上对象了。那桃桃长得粉白粉白的,和玉兰长得有点儿一样。”

“这是老支书牵的线,我看他俩真般配。何彪是从心里爱上那女的了,这几天围着桃桃转,村里的事也不上心啦。”

“村里也没甚要紧事,忙忙他个人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咱们等着吃他的喜糖哇!”刘生一时高兴伸手拍了根小子的肩膀。

两人边说边笑,正要回村时,看见一个女人在朦胧的月光下风风火火地从村口走出来。

“拉弟子,她做甚去?”根小子马上认出远处女人的走相是拉弟子。

刘生细看确实不假,他忙说:“你挡住她问问,我到草林中躲一躲。”刘生说罢一闪身钻进路边的草林中。

根小子站当路挡住了拉弟子,说:“拉弟子,回来也不去看看我,攀高枝了,把我这穷棒子给忘一干二净了是不是?”

拉弟哭喃喃地说:“根小子,对不起!我回来有点急事要处理,实在没功夫去看你。”

“那么现在呢?现在该有时问了哇,去陪陪我咋地的?”根小子有意纠缠她。

“我,我正忙着找刘生,不知你见没见他,他锁着门不在家,不知是不是在何彪那鱼房上。”拉弟子急切切地说,一副慌张的样子。

“你又找他复婚是不是?”根小子问。

“是的,你帮我一起找找他,我是真心与他复婚的。”拉弟子拿上了哭腔,嗓子硬咽着。

根小子直接了当地说:“拉弟子,你死了那份心哇,这农村的捅牛屁眼的男人早已配不上你了,你还是去城里去享受荣华富贵去哇。刘生再唐也不会与你复婚了。”

“根小子,我可从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和你真心好过那么一场,今天你咋对我这样儿说话,咋介故意损我?”拉弟子有些生气了。

“对呀!我们确实好过一场,打了二年的伙计,我很感激你给我光棍生活增添了乐趣,如果咱们像过去那样一辈子交往下去,我会像过去一样真心爱你的。可现在你高升了,当了工人成了城市人,你在天上我在地下,我看你得仰起头去看。你看我呢需要低头往下看。我就是长上翅膀也够不上你的脚后跟。从你离开桐树湾那天起,我还没见过你,今黑夜算是苍天有眼,给了我根小子这么点缘份,才在这里迎面相逢。拉弟子我不是拿刻薄的话损你,你确实是让刘生和我以及全村人寒心了。我们桐树湾的女人就是再贱,也不能拿自己的脸蛋和肉体去换户口和工作哇?不能丢下男人和伙计不顾而去镇党委书记和县长打伙计哇?而且还为人家升官儿发财去做礼品。你拉弟子能丢得起这人,我们桐树湾的男人可受不了这份儿气。告诉你拉弟子,不是我根小子无情无义,而是你做事太过分了。你去镇上,你去城里听听人们咋议论你?你还有脸回来找刘生,他连见都不敢见你啦!你还想用复婚来哄骗他。”

拉弟子打断根小子的话说:“根小子,你胡说些甚呀?好啦!我也不想和你争吵,看在过去伙计一场的情份上,放我一码哇!不管我咋不好,我都咽肚了,咱们以后有时问再谈,我要去何彪那儿找刘生。”

根小子说:“刘生不在何彪那儿。何彪正和对象在鱼房里亲热着呢,你要是去了会搅了人家的好事,你还是到别处找找哇!”

“村里我都找遍了,连他个鬼影儿也没。他肯定在何彪那儿,我去看看,不进去,他不在我再回来。“

“那好哇!用不用我陪你去?”根小子仍然酸溜溜地说。

拉弟子抹上了眼泪,说:“你要愿意就陪我去一趟。”

根小子听了,心一下软了,再不说那些挖苦她的话了。

“好啦!别哭哭啼啼的,让人难受,我也许有些过分了,请你原谅。”根小子说。

“我不怨怪你。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是骑虎难下,毫无退路了。根小子,你帮我个忙哇。”拉弟子显得很诚恳地对根小子说。

“说哇!让我帮你甚忙?”根小子问。

“你帮我说服一下刘生,我是真心想与他复婚的。他只要愿意,明天我们就去镇里办复婚手续。我已经找过他一次,他不复,他怀疑我是假的。根小子,我这次可是真心的,谁不真心天打五雷追。”拉弟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根小子说:“好哇,我替你说说话,可我劝人劝不了心,他要死了心不和你复婚,我劝也白劝。”

“你只要尽了心就行,成不成当然在他。走哇!咱们到何彪那儿看看去,估计他在那儿。”

拉弟了说着向鱼房方向走开来,根小子也不再说甚,跟在拉弟子一旁往前走。拉弟子边走边问根小子说:“村里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非常仇恨我?”

“那当然啦,乌加河畔的女人和男人喜欢打个伙计,那都是你有情我有意的事,从来没有什么利益关系,这是咱这一带女人的灵魂,她们想和谁好就和谁好,几乎没人能干涉,她们好就好在不图钱不图利,只是图人图感情图个快活。而你却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为了城市户口,为了一份工作,不惜一切代价去攀高门子,还用自己的肉体为别人的升官儿做垫背子。”

“你瞎说!”拉弟子打断根小子的话说,“我何时为他人升官儿做过垫背子?你是侮辱我。”

“拉弟子,这纸里包不住火,你只要做了,就不会没人知道,你不要嘴犟,我不会凭空捏造事实诬蔑你的。”根小子平心静气地说。

“算啦!我和你说不清。”拉弟子显然有些底虚。

两人来到鱼房前,站在远处往房子里瞧,窗帘没挂,音乐声从房子里飘出来,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何彪正搂着桃桃踩着音乐旋律旋转着,两人贴得那么紧,桃桃把头脸靠在何彪肩窝里,何彪把下巴放在桃桃的肩头上,舞步那么和谐平缓,是一种祥和丽美好的气氛。

“那女的是谁?”拉弟子轻声问。”

“她叫桃桃,是赵瑞老伴儿的外甥女,长得有点像玉兰,何彪是从心眼里爱上她了。”根小子解释说。

“桃桃?她,她不是要和刘生结婚吗?”拉弟子有些糊涂了。

“胡说甚了?桃桃来这几天,刘生根本没在,她咋会找刘生的,人家是高中毕业生,是个袭人的大闺女。”

“噢!刘生又骗了我。”拉弟子喃喃地说。

“咋?刘生给你说的?”

“对!一小时以前我在他那里,他说他的对象要来,就催促我走了,他说的就是这个桃桃。”

“嗨,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吗,你骗了他,他也学着骗你。你和他离了婚,他那老实疙瘩哪能会这么快就有人找他?”根小子说着笑起来。

“你别说啦,我们回村哇。今天我等在天明也得等到他。”拉弟子说。

“等到他也没用,他说他惹不起你躲得起。你大概无法找到他啦,也许他现在已经往县里去了。”

“甚?你说甚?他往县里去了。你尽胡说,这黑天半夜的连车也没,他咋去?”拉弟子听了有些慌作一团。她从刘生房里出来回到娘家后,咋想也不对头。刘生既然录下了她和刘换那些床上事,和对话,就不会轻而易举地交给她。她怀疑刘生耍了鬼,一定是翻录了许多盘,给她的不过是其中的两盘。她想到这里,觉得事情确实有些糟糕,那录音带里不仅仅是她和刘换鬼混的证据,而且有关于刘换送邱桐三万元的对话,那是最要命的罪证。刘生翻录录音带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她想到这些,从娘家风风火火地出来,赶到刘生家一看,院门家门都锁上了。拉弟子不敢再用钥匙开门,便在外面敲门,里面没一点动静,透过昏暗不明的月光往里瞅,家里确实没有人。她才在村里找,吓得她腿也软了三分。

“根小子,你可不要耍戏我,他到底哪去了?”拉弟子再次追问。”

“我没见他,村里不在他就走了,这还用问。”根小子毕竟恨上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不会给她说实话。

“陪我去找找。”拉弟子说着加快了往回走的步子。

根小子跟在她身旁。两人把村子又转了一遍,几乎把每家的窗户看过了,就是不见刘生。村路上还碰上三老汉,问他他摇头说不知道。

拉弟子急了,连夜往河头镇返,根小子想留她没留住。拉弟子一走,刘生就出现在根小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