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换昨天傍晚去家找过汪秀芹。当时汪秀芹刚下班回来,正在厨房做饭,一见刘换神色慌张的样子,马上知道出事了。
“咋啦?出甚事啦,看你神色这么慌张。”汪秀芹从厨房迎出来,望着进门来的刘换问。
“唉!一言难尽”刘换一屁股瘫坐在沙发里。
汪秀芹忙沏一壶茶拿到茶几上,给刘换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中。刘换一口气喝下那杯茶之后说:“我他妈的全栽她手里了”
“栽谁手里了?我咋不明白你说甚?”
“还能有谁?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拉弟子。”刘换长呼短叹地说。
汪秀芹瞪了他一眼愤愤地说:“看看!我说像她那种女人靠不住,让你不要去沾染她,你不听。如今咋样?出事了哇?唉——你先说是咋因事哇?怨怪你也晚了。”
刘换这才说:“刘生进城来把我和拉弟子睡觉叨拉的事都给偷偷地录了音,其中有一段关于我送三万块钱给邱桐的对话。那是最要命的罪证呀!”
“哎呀!你刘换也是个刘换了嘛!咋能把那么大的密秘事告诉她?你咋变得这么蠢呀!”汪秀芹又急又气地插嘴打断刘换的话说。
“那是我喝醉说露了嘴。”刘换悔恨莫及地说,“这要让捅出去我就彻底完蛋了,轻则丢官儿,重则坐牢。”
“说说录了音咋介啦?”汪秀芹迫不及待地追问。
“刘生当时没去告,把录音带拿回桐树湾翻录了许多盘,是准备给各级送上去告我们的,好在这事让拉弟子及时发现了。我让她想尽千方百计把录音带弄到手毁掉。她跟踪刘生上午就回到县城了。她费尽心机把刘生领到一家小旅店,缠住了刘生不能脱身,中午拉弟子给我房间打去电话,说刘生不肯再交录音带,提在手里不放,她无法将录音带弄到手。我教了她好多办法让她抓紧行动,可到这时也没回音,我坐不住了才跑你这儿来,想求你到那个小旅店探头-下。”
“好啦好啦,我可不敢帮你干这冒险事儿了,我已经成了不可绕恕的帮凶了,到时我跳黄河也洗刷不清了。”汪秀芹断然拒绝了刘换。
“那就算啦,我不劳驾你了,我自己去看看,割了头不就是碗大的个圪卜子吗?”刘换一气之下夺门而去。
汪秀芹己洞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没有挽留刘换。
今天早上一上班,单位人都传说桐树湾的村长被车撞死的事情。汪秀芹听后背脊发凉。她隐隐之中意识到刘生的死与刘换有关。她不敢往下想。她打电话给住在“河川旅店”的刘换。刘换不在房间,电话没人接。她又打电话问服务台小姐,小姐说刘换去县委参加一个农业会议。汪秀芹心里略微放松了些,从心里祈持刘换千万别出事。
汪秀芹正在苦思冥想之中,突然电话玲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眺,心脏加速狂跳起来,她吁口气伸手提起办公桌上的话筒。
电话是刘迎美从家里打来的。刘迎美与汪秀芹都是刘换的情人,她们彼此心里明白,但由于妒忌而互相排斥,她们熟悉都很少来往,像这样打电话给对方尚属首例。汪秀芹听到是刘迎美时,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肯定是关于刘换的事。事情不出她所料,刘迎美问她见没见到刘换。汪秀芹回答说昨晚见过一次,是他来家找我的。刘迎美说他也来找过我。汪秀芹问他找你何事?刘迎美说他要我帮他一把,帮什么他没说,我丈夫在他大概不敢说,他走后我丈夫不让我离家,我没能帮他的忙。今天早上我听说桐树湾的刘生被车撞死了,我担心这事与他有牵连,因为他这几天总是向我提起刘生和拉弟子的事,他总是那种神色恐慌的样子。刘迎美说我很为他担忧,到处找不着他,所以才打电话和你通个气,不知你是否知道他的情况。汪秀芹正要回答几句,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她赶快说,我这儿来人了,咱再找时间谈。汪秀芹说完放了电话,站起来去开了门。打开门她愣住了。
刘换油头粉面从从容容地跨进门来。汪秀芹赶快把门关上,回头问:“刘生被车撞死,你知道不?”
“知道,今天一大早就知道了,这是报应。”刘换显得沉着冷静,不慌不忙地坐沙发里说。
汪秀芹轻声地提示似的对刘换说:“刘生的死连我都有些怀疑,别人更会猜疑的,你……”她不知该咋对刘换说,她想说你是不是谋杀了他,但没有说出口。
刘换笑着说:“秀芹呀!你是怀疑我与他的死有关,对不对?”
“对!”汪秀芹点点头。
“错了你,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去杀人灭口,可这是老天有眼,偏偏把他给撞死了。我也用不着再为他告状的事担忧了。”刘换坦然地说。
汪秀芹反驳他说:“可刘生身上带着的录音带不见了,这该咋解释?”
“秀芹,你不要问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刘生的死与我无关,与拉弟子也无关,这是一种巧合。他们查到甚时候也不会查到我头上来的,即使查到我头上来,我没做杀人灭口的事,心里是坦荡的。请你放心哇!”刘换说完站起来又说,“我来找你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下,何彪进城的活动情况,据说他去过县委书记郝成云家,下午我们开农业会的同时,县委还开了一个关于侦破刘生被撞死的紧急会议,何彪也参加了这个会。”
“你让我了解甚?”汪秀芹问。
“了解一下何彪手上有没有证据,简单地说有没有像刘生手中的录音带?”
“何彪跟一个女的刚才从靳书记办公室出去的。别的情况我不清楚,县委那个会议内容封锁得很严密,我打听过,没得到任何消息。”
“好吧!我该回会场去了,你操点心就是了。”
刘换走后,汪秀芹心里才放松了许多。她看刘换的神色,刘生的死确实不是他所为。
汪秀芹关了门从办公室出来,走到靳书记门口停了下,然后轻轻敲响了门。
何彪和桃桃并肩出了纪检委之后,上街为刘生订做花圈,并到棺材铺预定了一副棺材,说好了几天内随时来取,放下定钱刚出棺材铺,迎面与于明晓和李野玲相遇。
李野玲眼快,她口中叫着何彪的名字奔过来,瞅瞅何彪身旁的桃桃说:“彪哥,我刚才还给镇里打过电话,镇里说你已经进城了。这么说你都知道了,刘村长让车撞死了,撞得好惨,是我和于明晓路过发现的,也是我们叫的人把他送医院的,没等抢救就死了。”
何彪急住问道:“是吗?你们没看清是辆甚车撞他的?”
于明晓说:“我们跳舞回来路过,看到他时他倒在地上,当时没看见车,可我们没看到他前,曾经有一辆小吉普从街上飞驰而过,开得既快又飘飘悠悠,那车像醉了似的,是不是那辆车撞的就不敢说了。”
何彪问:“你们没把这事情告诉交警?”
李野玲说:“告诉了,他们问车号,我们可没看清楚。”
何彪赶紧又说:“现在县里组织力量在全力侦破此案。对啦!你俩见到刘生被撞倒在地,那提包里有东西也没有?”
“没有,空着的,咋啦彪哥?刘生临死丢贵重东西?”李野玲问。
“噢!他来时提包里装着十来盘录音带,他被撞死,而录音带却不翼而飞。”何彪说。
“录音带呀!我以为甚贵重东西呢?”李野玲不以为然地说。
何彪接起话头说:“那录音带比你想象的更贵重,正是由于那些录音带他才送了命。”
李野玲和于明晓对望一眼,彼此都很吃惊。
“忘了给你们介绍了。”何彪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桃桃,是红柳乡的。”
“嗨哟!彪哥的行动可真快,我该叫桃桃甚,未来的嫂子吧?”李野玲说着上前拉住桃桃的手。
何彪又将李野玲和同学于明晓介绍给了桃桃。桃桃分别和李野玲与于明晓握手问好。
“看来你们挺亲热的?”何彪很巧妙的说。
于明晓挠着头说:“野玲对我挺好的。唉!何彪,我俩结婚时请你,你为甚没来?当红人就忘掉老同学了?”
“明晓,你胡说甚啦,那阵子鱼场正忙,我礼来人不来,是头等亲亲?”何彪说着爽朗地笑了,又说,“如今看着你俩这么亲热,我倒有点眼红了。”
“彪哥,身边带着这么个大美人,又鲜又嫩,还有功夫眼红别人呢?”李野玲赶忙说,她向来灵牙利口,连何彪也惧三分。
“何彪,甚时吃你们喜糖?及早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可得去捧场呀。”于明晓对何彪很认真地讲。
“结婚的日子你还是问桃桃。”何彪故意将皮球踢给桃桃。
桃桃脸微微泛红,更显得妖媚动人,她笑着说:“我正在跟他学徒呢,学成了再看是不是该嫁给他。”她说罢自己却笑了。
众人听桃桃这么一说,都被她惹笑了。
笑毕,于明晓说:“何彪你自作多情,人家还在考验你呢。”
四个人站在街旁说笑了一阵儿话,何彪一看时间不早了,就说:“你俩口有事儿先忙着,我和桃桃还得帮着料理刘生的后事呢!”
正说这话时,河头镇副镇长侯彬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卷来,在何彪他们身旁一脚踩死车,有几分惊慌地说:“何彪,不好啦!”
“咋啦?甚事?侯镇长你快说!”何彪催促。
“你们村的根小子带领二三十名村民进城了,集体到县政府大院静坐去了,说刘生是被人谋害的,给县政府施加压力。”侯彬简单说。
何彪慌忙说:“胡闹!他们现在在哪儿?”
“刚进了县政府大院,我是受白镇长委托一直在功说根小子他们,从河头镇跟进城,没有能够说服他们。进城我就四处找你,估计你可能给刘生买棺材纸火一类的,所以才赶到这儿找你。你快去阻止一下他们。这么一闹给咱河头镇丢脸面呀?”侯彬说,“再说这集体到县政府闹事是违法的。”
何彪说:“侯镇长,你快骑车去叫住根小子,就说我找他,我来到之前他不准胡来。”
“那你坐后边一块走哇!”侯彬说。
何彪看看桃桃,怕丢下她受冷落。桃桃赶紧说:“对!侯镇长说得对,你坐车快去,我步行一会儿就到。”
“那咱们走哇。”何彪飞快地跨上摩托车后座。
侯彬一上档一加油,摩托车呜哇地叫唤一声开走了。
李野玲和于明晓听见桐树湾的乡亲们集体进城来静坐,很受剌激,李野玲说:“咱们跟桃桃去看看。”
于明晓说:“行!咱们快走。”说着拉起李野玲的手,招呼桃桃一起向县政府大院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