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弟子碰了碰牛四娃的胳膊说:“就是他,手里提黑提包的人,你要跟紧他,你帮我把他绑架到车站旁那个芳芳旅馆,那是自己人开始的,你尽管放心,看我的眼色行事,该偷就偷,该抢就抢,总之想尽办法要把他手中的提包弄到手。”
“这是小事一桩,现在抢他也是分分钟钟的事情。”牛四娃说。
“现在不行!汽车站旁边就是派出所,会被逮住的,最好跟着到僻静处下手。”拉弟子对牛四娃说。
刘生下车后,扫一眼站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发觉拉弟子,他其实是个名符其实的老善人,吃软不吃硬,拉弟子从县城跑回来求他饶恕,他还真的动过心。得饶人处且饶人,拉弟子毕竟和自己夫妻一场,好离好散还落个好情份,何必往死角旮旯逼她呢!更何况牵扯到了县长和镇书记,闹得满城风雨对他刘生也有甚好处。
昨电夜深人静时,刘生翻录好录音带后,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咋也不能入眠,他想起了拉弟子和自己那些快乐的日子,也想拉弟子与他做爱时那种欢快情景,结婚几年来,拉弟子对他关心备至,使他心满意足。尽管拉弟子心野,爱与男人们打个伙计,可这是刘生从开头就知道甚至是认可的,他管不了她。乌加河畔这种女人很多,像爱打伙计的男人一样多。他不计较她,因为她只要回到他身边,她就真心实意地待他,特别是土炕上做爱那事,刘生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拉弟子从不拒绝他,即使是大白天插起门来干,她也无怨言,而且每次配合得让他亢奋不已。
刘生也想拉弟子的坏处,那就是她不该图虚荣找工作进城,为找工作进城居然不顾羞耻去勾搭大伯子刘换;更不该为刘换升官儿而将鲜活的肉体献给年过半百的邱桐;更更不该的是拉弟子受人指使以复婚为名来哄骗他。激起他义愤的还有刘换贿赂邱桐的事,拿三万块钱去买官儿当,这他妈的真是稀世奇闻,因此这场官司不仅仅是刘生与拉弟子夫妻之间的事,应当说拉弟子变坏是刘换与邱桐教唆的,刘生能放拉弟子一码,却放不得勾引走他老婆的仇敌刘换和邱桐。
刘生的心像颗碗豆在胸腔里骨碌过来骨碍过去。他有些可怜拉弟子,假如拉弟子在这夜深人静时敲门再来求他,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的请求,放弃告状之事。他毕竟是位心地善良的农民,平时办事没自己的主张,没离婚时总是听拉弟子的,离婚后许多事他都去讨教何彪,当村长大多都听何彪的,有时也有好的主张,何彪便大力支持他。
刘生这一夜对拉弟子没有出现而有些失意,来到汽车站他还指望见到拉弟子,可偏偏没看到那熟悉的影子。
刘生上了班车之后,找个双人座刚坐下,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跟着就坐到了他身旁,他正要把目光移开,忽然认出了她。但他没作声,只看了她一眼,就直视前方而不去看她。他双手紧紧地攥住怀中的提包,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应付拉弟子。
拉弟子戴墨镜乔装打拾,不是怕刘生认出她来,她知道她无论咋改装也瞒不过与他同床共枕几年的刘生。她是回避河头镇特别是桐树湾的熟人熟面,她清楚这次的任务不可吊意轻心,弄不好她的什么前途呀命运的全得毁于一旦。她是多么的不甘心呀!眼下得到的一切都是付出了昂贵的代价才换来的,假如从眼前一下失去了,让她再返回农村,或说的严重些,受邱桐与刘换贿路案件的牵连,把她逮捕入狱的话,那她可就彻底完了,恐怕连小命也难保了,因为她宁可选择死,也不愿去受牢狱之苦。
成败与否在此一举,她也豁出去了。正如刘换所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她仍然要先软后硬,软硬兼施。先用她女人的温情,曾经做为妻子的那种热乎劲儿去感化刘生,说服他最终放弃告状之事,交出录音带。至于他的要求她的一切都可以无条件的答应。反之,刘生若铁了心地告发她的话,她只得不择手段,那就根据情况而定了,反正她不会让他得逞。
班车满满当当地载着一车人向县城急驰。拉弟子扫视一下周围,除了身后座上的牛四娃外,几乎没有熟人。拉弟子便摘下了墨镜,偏过头微笑着看刘生,那微笑中含着万千的柔情。
刘生从眼角处看到了拉弟子那张多情的笑脸,他佯装没看见,目光仍平视着前方。
拉弟子悄悄地把手伸过来,摸住了刘生的手腕,轻轻地抚摸,她是用心在抚摸,那抚摸是一种无声的请求;也是一种悲切切的恳求;抑或是种可怜兮兮的哀求。
刘生再也无法抵抗这种无声的哀求,他拧头来看拉弟子。
拉弟子满眼含上了眼泪,直勾勾地望着他,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啦啦地就在下掉。
刘生望着拉弟子有些于心不忍,但他内心深处依然坚守着那道防线,他不能就此罢休,只要自己心一软,邱桐和刘换就会消遥法外。刘生对得起拉弟子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何彪根小子对他的信任。他一旦向拉弟子屈服,就意味着背叛了何彪。更关键的是他刘生不告,何彪和根小子也会告的。何彪手上有同样罪证的录音带。何彪是位优秀的共产党员,是党支部书记,他不会无原则包庇这么大的案件。刘生想到此,觉得还是不能退却,但如何摆脱拉弟子的纠缠,他心中无数。拉弟子在车站等他,目的已经显而易见。
“你在镇上住了一夜?”刘生沉住气没话找话,打破那种无言的僵局。
“咋不是?根小子说你走了,我追到镇上到处找你,后半夜才找个地方打了个盹儿。”拉弟子抓住刘生一只手,拉在自己在大腿上。
“你咋知道我今天要进城?”刘生疑惑地问。
“夫妻一场,把你的心都摸透了。你想做甚我能不知道?”拉弟子含着笑把头靠在刘生的肩膀上。
刘生轻声说:“既然你知道我要做的事,为甚不和我大吵大闹,却要这么对我?”刘生莫明其妙地问。
“我相信你会原谅我的,你是个重感情的男人,我对不起你!做了些让你不可饶怒的错事,我只有用心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宽恕,大闹一场又有甚用。你毕竟还是心疼我的,你一定要告,那我只有去死。你不会那么狠心的,我相信这一点,所以才决心找到你,和你好好谈谈。”拉弟子说着又落下两行泪水来。
刘生怕拉弟子的话让身边的人听见,他前后看看,只有身后那排座上有个头发乱蓬蓬的人的男人正用奇异的目光看他,之外,没有人注意他俩。
“我们到县城再说哇。”刘生轻声说。
“好哇,我听你的。”拉弟子边说抹了一把眼泪。
一路无话,车到县城后,拉弟子搀住刘生的胳膊下车。刘生没有力量拒绝她,他双手攥紧提包走下车来。
“走哇,咱们到芳芳旅馆坐坐,我有话对你说。”拉弟子不容分说拉起刘生就往街旁那家小旅馆走去。
刘生挣扎着不想去,拉弟子就死气白赖拉他。他怕街上人围过来看,步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动。
牛四娃远远地跟在人俩后边,像个贼似的左右环顾着什么,他随着拉弟子县城回到河头镇,又秘密地跟着他们返回县城,等得着拉弟子给他下指示。他得到了一个美女的身子,感觉很满足,替她办事也十分卖劲儿,心里想着要长期占有美若天仙的拉弟子。
进了“芳芳”旅馆,拉弟子很亲热地和老板娘打过招呼,说:“大妹子,给我开个空房间。”边说边把二十块钱塞进了那老板娘的手里,又在老板娘耳边低话了了两句。老板娘笑着答应着给拉弟子和刘生开了门。
“芳芳”旅馆是位名叫芳芳的年轻女人开的,迎街一道小门,门上挂着醒目的牌子“芳芳旅馆”四个红色大字,特别显眼。院子不大,却挺深,巷道似的,两边都是客房,那客房都不大,最多摆两张床,有的只摆一张床。刘生和拉弟子被引到最里边的一间房里,比较安静。白日的小旅馆仿佛没有人似的,只有芳芳老板娘和一个妖艳的女服务员在院子里走动。
拉弟子挎着刘生胳膊进入房间后,转身把门插上。刘生坐在床沿上看着拉弟子,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了车上那个头发乱蓬蓬的男人正由那女服务员领着,往对面的房间里走。
刘生以为是巧合,那男人和他们住进了同一旅店。刘生看到对面那男人和女服务员进房间后就挂上了门上的布帘,那窗子拉帘原来就是拉着的。刘生有些纳闷,就见拉弟子冲他一笑回身也挂上了门口的布帘,挡住了玻璃外面的世界。
拉弟子走过来不容分说便扑进刘生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亲起来。刘生下意识地将提包往开挪挪,用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往开推拉弟子,但他失败了,没能推得开。
“我想出去尿一泡。”刘生说。
“咋迟不尿早不尿,我想好活一会儿你又尿尿?”拉弟子嗔怪地说。
刘生拾着提包往外走。
拉弟子说:“尿尿还拿提包做甚?”
刘生没作声,提着提包继续往门外走。拉弟子看他真是要尿尿,就主动拉开门插销和他一前一后出了门。
“厕所在这儿。”拉弟子把刘生拉到对面房间的墙下,那厕所很简陋,也不分男女。
刘生在里尿尿,拉弟子在外等。刘生原想借尿尿之机溜之大吉,再做打算,可拉弟子缠住他寸步不离,他强硬离去肯定寻个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