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二十多天过去了,立柱用白灰把自己家房子熏黑的内墙重新刷了一遍。 红丽和旺儿也搬回家里住了。

红丽和旺儿往回搬的那天, 王婶又把旺儿和雪儿放在了一起。

“旺儿,今天你就回家了,快亲亲妹妹雪儿, 将来长大了你娶雪儿还会睡在一起!”王婶高兴的逗着旺儿。

“妈,您这话可逗过头儿了啊!”立柱说。

“王婶说得对,咱将来就得成为亲家!”刘强说。

如照相那天一样,旺儿的小手又放在了雪儿的脸上。

村里不时传出稀稀拉拉的鞭炮声,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农村年味儿特别浓,虽然经济条件有限,但无论怎样家家户户都要买上几挂鞭炮来放,特别是上学的孩子们,舍不得一挂鞭一下子放完,便从整挂鞭里抽出若干,一个一个的分着燃放。

每逢佳节倍思亲。 坚强能干的王婶虽说伺候红丽和腊梅的月子每天忙得不行, 但这个时候还是不禁想起了老伴儿王叔。 王叔自去东北打工到现在差不多整整一年没回家了。 平时不觉得 什 么, 快 到 过 年 的 时 候 心 里 还 真 是 有 些 说 不 出 的难受。

“妈,您咋地了? 咋不高兴了呢?”立柱看到母亲这样伤感不禁问道。

“没啥,不知道你爸收到你的信没有?”王婶说。

“应该早收到了,我爸看到他大孙子的照片肯定高兴得不行,为抱孙子我爸肯定回家过年。”立柱安慰着母亲。

王婶听立柱这么一说也就没再说什么,便去西屋看红丽和旺儿。 旺儿这个小家伙近两个月来长的还真快,这也得亏王婶把红丽照顾的好,奶水比以前充足了,小家伙像苗一样贪长。

大年二十三,赶集的日子。 王叔在镇上的车站下了车。 他下车后没有急着往家走,而是去了集市。 离开家快一年了, 家乡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和亲切。

他想着给未见面的大孙子买点啥呢? 在集上转悠着。

“老王回来啦!”

“把钱挣了吧?”

……

熟识的赶集乡亲跟他热情地打着招呼,王叔高兴的一一回应着。

走到一个卖玩偶的小摊,看到小摊上摆有塑料小狗。 王叔想到旺儿是八二年出生, 属狗, 买这个玩具有意义, 便停下了脚步。

“这个塑料小狗多少钱?”

“五毛!”

“给我拿两个!”王叔想到还得给刘强家雪儿买一个, 便让摊主拿了两个小狗。

摊主将小狗递给王叔后,王叔从自己的翻毛羊皮大衣内兜里拿出一个小布袋。 小布袋的袋口用不整齐的线缝着,王叔拆开袋口的线,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元钱递给了摊主。 这个小口袋的袋口是王叔自己缝的,他怕坐车的时候钱被偷走。

买完塑料小狗,王叔又从瓜子摊上买了瓜子, 从糖果摊上特意买了两块饴糖,然后朝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家走去。

村口。

“老王啊,才回来啊! 我是把旺儿的满月酒给喝了。 当着大伙儿的面,你老伴儿都把你孙子娶媳妇的事儿给定了,让旺儿将来娶雪儿。”说话的是老杨头。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得亏乡亲们帮忙啦, 立柱写信都跟我说了,生旺儿那天若不是红英和海玲帮忙还指不定出啥事儿呢,齐天给孩子们起的名也好听。”王叔对老杨头说道。

走到家门口, 看到院门两侧门柱上贴的春联, 王叔心想,

“这才是家啊!”

“老伴,我回来了。”王叔朝院内的王婶喊道。

“哎哟! 老头子,你可回来了,快进家看看你大孙子。”王婶看到王叔回来了高兴地说。

“立柱,红丽,旺儿爷爷回来了!”

以前,王婶跟立柱红丽谈及王叔时都是称你们的父亲。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孙子,升辈分了,现在都是称旺儿爷爷了。

立柱听到母亲的说话声赶紧出来迎接父亲。

“快让我看看大孙子。”王叔高兴地说。

“这鼻子,这眉眼儿,长得真俊!”王叔高兴的自言自语道。

“今儿是腊月二十三,我买了两块饴糖,粘咱家灶台上应应节。”王叔说。

民间在大年二十三有往灶台粘饴糖的风俗。 听老人们说大年二十三这天,灶王爷要去天宫向玉皇大帝呈报灶台主人一家过去一年做的善举与恶举,玉皇大帝知道后便让灶王爷根据灶台主人去年一年所做的善恶决定这一家人来年的命运。 粘饴糖就是让灶王爷在向玉皇大帝呈报的时候嘴甜点儿,多说些善举,以祈求一家人来年风调雨顺。 所谓饴糖就是民间小作坊做的一种糖果。

王叔规规矩矩的在灶台粘上了饴糖。

大年二十五,扫房土;大年二十七,杀年鸡;大年二十九,扭一扭;大年三十守一宿。

除夕到了,村里村外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服。

那个年代村里没有几户人家有电视机,除夕晚上一家人就是包包饺子,玩玩儿扑克,放放鞭炮。

“立柱,待会儿让刘强和腊梅带着雪儿来咱家吃饺子,一起过年!”王婶一边擀着饺子皮儿一边对立柱说。

刘强家人少,平常不觉得,过年时显出了冷清。

刘强拿着尿布,小衣服,大包小裹,腊梅抱着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雪儿,三口来到立柱家。

“快让爷爷看看我的大孙女雪儿!”王叔高兴地说。

王婶把旺儿和雪儿又放在了一起。

“多般配啊!”王婶高兴得合不拢嘴。

“一人一个新年小礼物!”王叔把买的塑料小狗分别给了旺儿和雪儿。

“饺子熟喽!”

王叔从柜上拿了一瓶从东北带回来的纯高粱酒,打开了瓶盖,屋内顿时酒香四溢。

“今儿过年,家团圆,喝点儿! 立柱,拿酒杯!”

“好嘞!”

立柱拿来酒杯,分别给王叔、刘强和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

“这是旺儿和雪儿出生过的第一个年, 也是我当爷爷的第一个年。 来,咱爷仨儿干一个!”

炕上,旺儿又把手放在了雪儿的脸上, 窗外,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不停……